确认无误后,宋长安印上印章、签好字准备让张大力送到档案室入档。正赶上徐碧城来找宋长安签字就主动揽下了这份活,宋长安也不想再把张大力叫回来,对徐碧城说了一声麻烦了就把文件给她了。
宋长安从不在特工总部吃午饭,今天也是照常准备去伯林顿喝杯焦糖玛奇朵,刚出门就看见陈深站在门口,好像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长安,你不准备请我吃顿饭吗?”
“你叫我什么?”宋长安眯了眯眼。
“长---安---”陈深故意拖长声,声音还很大,吸引了很多目光。宋长安面皮薄,连拉带拽的把陈深带走了。
大街上,俊男靓女总是会格外瞩目些,更何况两个人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你想吃什么?”
“我不吃午饭。”
“那怎么行!走!”
陈深带着宋长安来了这家她再也不想来的“红灯笼”,那的老板一看宋长安来了更是亲自来迎,他可没忘记这位上次来差点把店拆了。
入座后,陈深悄声调侃宋长安,“不知道宋处长这么有威慑力呀!”
宋长安横了他一眼,没理他。陈深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一直追问,还甜腻腻的叫她“长安”。
“你说你干了什么呀?把人家吓成这样!”
“我干了什么你没看见吗?”
陈深上次不过是巧合看见宋长安发脾气,但被人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摸了摸鼻头就没再说话了。
吃到一半,陈深突然把宋长安的凳子拉过来,正在吃鱼的宋长安差点被卡死。筷子还没拍下去,陈深就操着他磁性的声音对宋长安说起了他对李小男的猜测。
通过陈深对公文包,和李默群寿辰当天她独自一人智斗绑匪的描述,宋长安明白了他的那份纠结。但经过这些,宋长安就不纠结了,她非常确定李小男绝对有问题。
但她不能说,她对自己心底的那份感情还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说出了调查李小男,和自己对李小男身份的猜测后,他还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了。
宋长安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以她对李小男的观察来看,她对陈深的感情很真,应该不会伤害她喜欢的人。
陈深不喜欢从她的口中听到自己和别人的感情被她不咸不淡地说出来,也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唉,我这黄埔十六期的教官算是白当了。”
黄埔十六期!这个词让宋长安有些印象,脑中的记忆停在那份压囚行动的计划书上,从名单中的名字一个个扫过去。
宋长安盯了陈深半晌,还是陈深顶不住了先开的口。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记不记得周丽?”
周丽?!这个名字让他一时有些陌生,但宋长安既然问了肯定和他有关系,仔细想了一会儿,陈深声音有些沉重。
“她曾经是我的学生。”可现在曾经教他们爱国的老师成了汉奸。
“和徐碧城一样吗?”
陈深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为什么突然说起徐碧城?他是介意自己和徐碧城的过往吗?但自己都没说她和唐山海有一档子谁也不知道的曾经,以至于现在两人还都念念不忘。
陈深不知道自己这是哪来的这么多奇怪的想法,看着宋长安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使劲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和徐碧城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宋长安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有些心慌。徐碧城不会看那份文件吧?见宋长安脸色越来越不好,担忧疑虑就快写成字挂在她脸上了,陈深大声喊了一句,
“我可是一直洁身自好,没和什么有夫之妇过多来往。”
陈深突然的解释,说完自己一个人顶着涨红的脸,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宋长安,自己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陈深像个狐狸一样混迹在各个欢场,能让这么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突然变成一个愣头青的东西没几个。
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陈深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早就在与宋长安的每一次对话、每一次的身体接触、每一次的互助中慢慢向她靠近了。
宋长安的神秘、在冷漠的外壳下藏着的一颗热情跳动的心,她的每一次皱眉、微笑、甚至为了其他人失意的样子,都深深的刻在自己心上。
与徐碧城曾经的两小无猜、年少情深,但宋长安一次次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洗清他身上的嫌疑,却让他有些心乱。
陈深认真的模样宋长安从没见过,他很迷人。他每一次坚定的向自己迈出的步伐,伸出的手,紧紧地拥抱着自己时的温度...这些记忆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宋长安从凳子上猛然弹起,不小心刮到了桌布撒了一身的菜。
陈深想去擦拭的动作,被宋长安后撤的动作逼回了。她抗拒自己吗?陈深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在宋长安的身上没有看到她对自己的感情的有这么大的抵触。因为唐山海吗?
“陈先生最近多看着点徐碧城。”
说完宋长安顾不得清理裙上的油污,抓上自己的包落荒而逃。
她的心又乱了。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吗?应该是喜欢的吧。可他一个共/党能接受自己这个日本人吗?自己真的可以接受他的心意么?
宋长安回到宋公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连星星都没有的夜晚不免叫人感到压抑,同时又在思考明天会是怎样的一个阴天?
宋长安喝了很多的酒,李婆婆来阻拦,宋长安也一个劲的冲她说,自己怎么不会醉呀?李婆婆从没看到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宋长安,她的悲伤、愤怒,李婆婆都能像母亲一样安慰她。但今天,李婆婆无能为力,宋长安也无能为力。
宋长安将自己泡在冷水里,周身的冰冷让她不得不清醒。
想什么呢?宋渭的教训还不够吗?
...
第59章 (五十九)
宋长安疏离冷漠的样子让张大力很奇怪,他掰着手指头数数,今天这是第几次宋长安把陈深送来的焦糖玛奇朵丢了。
张大力挠挠头实在不解,这原本感觉都要成了的两个人怎么突然这样了,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张大力看向宋长安禁闭的办公室,怎么感觉这次好像是自家处长的问题呢?
张大力看着一连几天都专心致志处理公文的的宋长安叹了口气,谁不知道这机要处是最清闲的,既不用像行动处那样天天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又不用成天面对一大堆的报表。也不知道宋长安这么“勤勉”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大力看着宋长安唇色苍白,脸上异常的红润心里也是不落忍。到底是姑娘家家的,总在这儿混什么。
“处长,我看陈队长人挺好的。人家多把你放心上呀!”宋长安笔尖一顿,张大力见状继续“你说你到底在怕什么呀?”
宋长安抬眼望见张大力鼓囊囊的口袋,“我上一次没罚你,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张大力看见宋长安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口袋,连忙把钱掏出来跟宋长安解释,“处长,这是陈队长给的。不不不,这是陈队长给我让我给您买咖啡和点心的钱。”
“他说他最近有点忙,可能来不及送过来,就让我给您买。”
“你为什么总是帮他?”
“因为您和他走得近。您是好人,他也是好人。”
“你就这么相信我?”
张大力用力地点点头,郑重其事的表情让宋长安很愉悦。有人是信自己的,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个人才相信。
宋长安思虑片刻,看着玻璃缸里趴在石头上的乌龟,喃喃出声,“你说他会相信我吗?”
“信任是相互的,你信任他,他自然相信您。”
张大力一语点醒梦中人,自己失去了相信别人的能力,自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宋长安对几天来把陈深拒之门外的事情产生了深深地愧疚。
宋长安临走的时候嘱咐张大力给乌龟喂点食儿,别让它饿死了。成功惹来张大力的吐槽,乌龟死了怪谁,自己闹别扭好几天不喂。
宋长安在楼里转了好几圈也没碰上陈深,她自己又不好意思直接去找他,只能在男厕所、食堂这些地方守着。
宋长安刚从二楼下来就看见刘二宝站在安全通道鬼鬼祟祟的,宋长安好奇放轻步子从后面绕到他面前。二人面面相觑,刘二宝神色尴尬就要离开,宋长安拦住他刚想问问清,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一个名字,乔家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