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不只是帝国。现在,在这儿,你只能成为垫脚石!”
南田洋子离开的背影很决绝,宋长安强撑着一股劲站起来,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她拿起那把枪对着南田洋子的背影扣动了扳机。
可是因为没有子弹,是一把空枪。宋长安听到扳机的声音,带着一身鲜血,满脸泪痕倒下去了...
第24章 (二十四)
在宋长安幽幽转醒时,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的床前有两个黑色的高大的身影,一只温凉的带着老茧的粗糙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股凉意让宋长安十分舒服,转头、将那只手枕在脸下,又昏睡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宋长安终于醒了,阳光有些刺眼,宋长安眯了眯眼才看清,床边椅子上的人。
“曼...曼春...”宋长安长时间没进水米喉咙发紧,哑着嗓子出了声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汪曼春放下手中削好的苹果,将宋长安扶起靠在枕头上,宋长安本想问问她最近怎么样,却被汪曼春冷漠的声音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几乎每天都来,你终于醒了。”
“谢...”
“你为什么要把那封文件交给我?”
宋长安有些蒙住了,迷茫的看着逆光站着的汪曼春,但是看不到她丝毫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在我叔父刚死的时候交给我?”
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质问,让宋长安感到鼻酸,“我刚拿到...”
“我查过了,你至少是在他出事前一周就拿到了!”
“你调查我?”
“不查都不知道,我叔父死的时候,其余八具尸体是谁的人?他们是上海帮派的叛出势力!我叔父很有可能是被他们连累的!”
宋长安不敢相信汪曼春会说出这种话,一双眼睛瞪的极大,但她又无法说出‘是你的师哥’。半晌没说出什么,只来了句“我是你的朋友。”
“你在那时送来文件是想减轻你的负罪感吗?”
“从前有他的陪伴你很开心,我不想破坏你的笑脸。但见你因他的死这般悲痛,我也不忍心。”
“在我唯一的亲人离开我的时候,告诉我,我无父无母少时孤独皆是拜他所赐!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杀人的只是杀人,而你还要诛心!你比他们还要狠毒!”
宋长安没有办法辩解,她的善意给她带了这么大的痛苦。自己想让南田洋子回家,却间接害死了上百条性命。
宋长安的沉默被汪曼春认定是心虚,为了报复她,汪曼春决定从明家入手,她不是一向同明诚亲近吗。
“潜伏在明家的卧底已经发现了明镜或许有通共嫌疑。而明楼、和明诚在新政府工作,明镜居然对此毫不过问。内个明台更是多次出现在案发现场。”
汪曼春的话刺激到了宋长安,惊讶地看着她,满眼的恨意、舒爽的笑容、狰狞的面孔。
“我承受的痛苦,我一定会还回去。76号抓住了一个共/党转变者,现在只要他醒来...”
见汪曼春转身要走,宋长安开口喊住她,
“那张照片你收好了。”
“我已经不需要了。”
...
汪曼春走后已经两天了,宋长安终于等到了张大力来看她。
从张大力口中,宋长安知道自己已经住了小半个月院了。自己被送来的时候,发高烧还烧出了肺炎,两只手磨出的水泡又磨破了,虎口处的擦伤十分严重,沾了脏水,有溃烂发炎的趋势,
“处长,您都不知道,您那脸呀肿的都看不出人模样了!”张大力的也成功得到了宋长安的“赞扬”。
张大力揉揉后脑勺,还腹诽“不是说受伤了吗?”
“我不在76号,刑讯处怎么样?”
“处长你都不知道!您刚病,南田课长就让汪曼春代管刑讯处。咱这处里现在老忙了,一天得审好几个!”
“那她忙得过来吗?”
“咳!她可不管审人,汪曼春最近全身心地扑在内个转变者身上。听说,好像是叫,叫,叫许鹤!”
“许鹤!你没记错吗?”
“没呀,就叫许鹤。还和您一个医院呢。”
宋长安接过张大力扒好的橘子,思量甚久,橘子吃光了咬到了手指,宋长安才想好。
“你去打听打听他在哪个病房。”
“这是机密,我咋..”
“你满楼转转,看看哪个楼层、病房看守最严。”宋长安扶额,自己的心腹怎么是个傻子。
离开病房的张大里露出欣慰的笑,自己的处长终于认识到了汪曼春的狼子野心,还想夺权?呵!我们处长虽然病了,但是依然还是有工作能力的!
经过一番确认,宋长安终于确定了许鹤的病房在415,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自己的治疗室、检查室安排在许鹤隔壁。
以看管76号重要线索人物为由,每天让张大力扶着自己来回溜达。宋长安不知道明楼的计划在什么时候,只能用这种土办法守株待兔。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第25章 (二十五)
宋长安与往常一样进行例行检查,忽然听到隔壁病房传来一声枪响。等到宋长安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看到几个日本医务人员已经死了,还剩下一个中国的被打晕了。
明诚忍着肩膀上的疼痛,豆大的汗珠滑落,手里的枪一动不动的对着屏风。宋长安和明诚对上眼,那个指着自己眉间的枪口也放下了。
守在医院的日本宪兵队听到枪声冲了上来,明诚脱力严重依然举起枪对着门口,将宋长安挡在身后,只等着他们冲进来。
相反,宪兵队的人冲到了门口却没再上前一步,反而极其恭敬小心的敲门询问,
“小姐,您没事吧!”
宋长安对着门外厉声喊道,“快去隔壁看看!南田课长的人不能出任何事!”
听到被赶往隔壁的宪兵队发出咒骂声,宋长安下令要他们去报告,封锁医院。
明诚着急地拉住宋长安,却不慎扯到了伤口,宋长安将他带到自己的病房,为他上药。
“谢谢你,长安。”
听到明诚的道谢,注意到他肩膀上的枪伤,又联想到隔壁的许鹤。宋长安在明诚的惊讶中疯了一样的冲下楼。
南田洋子的车坏了,青木怎么修也修不好,眼见毒蜂已是瓮中之鳖。南田洋子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明楼的邀请,乘明楼座驾出发。
“课长!”
宋长安刚冲下来就看见明楼站在一旁面带微笑,而南田洋子已经拉开了车门。
看着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就冲出来的宋长安,南田洋子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心疼。宋长安经历重病,身体还未恢复,比起之前更是消瘦不少。
南田洋子关上车门,走向自己的车打开后备箱,取出了一件军官制式大衣,为宋长安披上。
“宋处长病还没好跑出来干嘛?”
“课长再等等,青木手艺很好,再等一下吧!”
宋长安抓住南田洋子的手,这动作不仅惊到了正欲转身离开的南田洋子,就连一旁看戏的明楼也惊到了。
明楼虽然知道二人关系近,也没想到会到这般地步。幸亏他十分了解南田洋子,她是个典型的军人,否则他一定紧张南田会不会为了宋长安改变自己的行程。
南田洋子面上挂的志在必得的笑,让宋长安想到了那个如噩梦一般夜晚愣住了。见宋长安依然不为所动,南田洋子拍拍宋长安的手,安慰道“放心是明诚。”
宋长安愣神间松开了手,等到南田洋子的车开出了医院消失不见时,宋长安才回过神耳畔回响着一句,“放心是明诚。”
明楼看着依然伫立在石阶上的宋长安有些心疼,上前两步想要扶宋长安回病房,却被宋长安侧身躲开。
“明先生为什么在这?”
明楼从兜里拿出了小药瓶在宋长安眼前晃晃,“给曼春买药。”
宋长安冷笑一声,“原来你们明家人都是靠利用女子真情来完成自己的义举!”
宋长安讽刺的语言落在明楼耳朵里有些扎得慌,叫人难受。但明楼依然彬彬有礼义正辞严,“自古忠义两难全。”
“如果我能看出明先生有一丝为难,也不会说出这句话。”
宋长安走到明楼跟前,昂着头看着比她高出不少的明楼。
“你从一开始就不是选择,是舍弃。你舍弃了一个因你、因你的家人,因为你们的冷漠,多情却又不负责。而一步步走到魔鬼身边取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