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医凰妃(264)

憋了一路的眼泪也终于找到宣泄口。

“容湛!你混蛋!”

“对,我是混蛋!”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容湛!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果断认错,不能反驳,否则媳妇踹你下床。

“容湛你……”

“额?”

慕千璃提着一口气,瞪着对方:“容湛,你是不是觉得我慕千璃这辈子就非你不可?”

慕千璃倔强的咬着唇,似悲似愤,似恼似怨恨。

这怎么回事?

点头?

世子爷觉得自己可能再也爬不上媳妇的床。

摇头?

反抗媳妇,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大海,稍有偏差,那就是尸骨无存啊。

不过这种情况可难不住智谋卓绝的世子爷。

首先摇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后死死的抱住媳妇儿不松手,要打要骂随便,踹下床不行。

“没有,绝对没有,是我离不开你,死也离不开你!只是……”

容湛的声音突然哽咽住了。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容湛,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他明明活着却在装死。

他明明回来了却任由独自一人面对那样残忍的画面。

她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

容湛低垂着眉头,脸上难掩苦痛。

“阿璃,父王他……死了。”

慕千璃一愣,下意识想说你父王不是早就死了吗?

可转念一想,立刻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尽管外面谣言纷纷,尽管所有人都觉得战王已经死了,死在十年前。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执拗的不肯承认,仿佛只要他一日不承认,他的父王就还活着。

他就不是一个孤独无依的人一样。

这个男人看似强大,是内心却也是孩子般的脆弱。

其实按照南朝的传统,容湛早在十年前就该是战王,而不是世子。

他执意不接战王府的位置,是因为他在等,等他的父亲回来。

可此刻他却说他父王死了,那就说明,他找到了战王的尸骨,真相面前,让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怎么会?”不得不说,慕千璃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是南宫家,是南帝……”

多年来一直压抑着,独自承受一切的容湛终是承受不住了,整张脸埋在慕千璃的胸前。

慕千璃感受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不多时,感受到胸口一片湿润。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一直以为战王府也好,战王也好,都跟她无关,可因为这个男人,这些人都成了她的亲人。

“回来的路上我去了北境,在南朝北漠交界处的一处山洞找到了父王的尸骨,早在十年前,父王便去了。”容湛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了父王的血书,看到了他是如何被一心效忠的君王陷害,一步步逼入绝境,父王死时,身中一百零七箭,每一根箭头上都淬着致命的剧毒……那些人……那些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慕千璃紧紧地抱着他,安抚着他颤抖不安的身躯。

“不!让我说,我怕自己忘记,让我说,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帮我记得,父王他身中一百零七箭,最致命的那一箭在他的心头,而射向他心脏那根箭,不是来自北漠的,而是我们南朝皇室专属的箭,皇帝专用的箭!”

容湛浑身紧绷着,似要将自己的拳头生生捏碎。

“这些人故意的,故意的折磨父王,一百零七箭,随便哪一箭都能给父王一个痛快,可是那人却让人一箭一箭射穿他的双手双脚肩膀后背,让父王受尽最极致的痛楚,最后血尽而亡。

在父王血书指引的地方,我终于找到了他们当初失踪的地方,那里面有一个巨坑,巨坑之中白骨累累,都是我们南朝大好男儿。而射向他们的肩是我们南朝自己生产的肩!”

慕千璃生生的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愤怒,也在瞬间明白过来他不曾回来的原因。

在看到那么多白骨,知道那么惨烈的真相之后,他身为人子,身为人主,哪里还能高高兴兴的娶妻生子?

国恨家仇,白骨成堆。

他的肩头背负着数万亡魂的重量,沉重如斯,压着他动弹不得。

他如何忍心让慕千璃跟他背负起这份罪孽?

曾经的他,非常自信能选择一条不牺牲慕千璃的路,但在看到成千上万狰狞不安的白骨亡魂之后,他前方已无路可走。

他无法想象中,他的父王是怎么从那么多尸骨中爬出来,身上扎着一百零七根箭头还坚持着七天七夜,就为了爬回帝都,就为了回家。

在他含恨写下血书,死不瞑目的刹那,容湛知道早已无从选择。

前方的陆,尸骨成堆,鲜血淋漓,所谓救赎,那也不过是拿命来赎。

他已经做好化身厉鬼的准备,又哪里能困着她不放。

于是他放手了。

在他背负起那数万亡魂重量的时候,在他决心为亡者伸冤,颠覆山河的时候,在他决定跟仇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他选择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可偏偏就是在这时候,她却执拗的以一己之力拼死将两人之间断掉的红线系上。

看着她孤独站在风中,一身红衣灼灼其华,和他想象中一样的美,看着她抱着他故意蒙骗世人的灵位牌,倔强的踏入战王府的时候,容湛的心在滴血。

她每进一步,就宛若一把刀子在他身上割裂一般。

那个曾经他以生命起誓,,再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的人,到了最后,自己反倒是成为让她最难过最委屈的人。

何其讽刺!

明明他只是想把世上最美最好的都捧在她的面前,让她此生幸福美满,笑容满面,以最隆重最灿烂的姿态迎接她的到来,成为自己的妻。

却不得不用世上最残忍最惨烈的方式将她狠狠推开,剥离他的生命。

容湛恨!

恨这晦暗不明,忠奸不分的世道。

恨这无道的苍天。

他更恨自己,这个伤害了她的自己!

天下幸福圆满者千千万,为何偏偏少了他们这一对!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本该相互依偎,互相取暖,可那时他却只能站在暗处,留她一人在新房之中,品尝这世间的冰冷。

犹记得,坚韧如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她宁可面对着残酷的真实,也不稀罕短暂的沉醉。

可那一夜,她却任由自己烂醉如泥。

痛,如果可以说出来,那就不算痛。

苦,如果可以品尝出它的味道,那就不是苦。

那一夜,他悄然而进,抱着醉死过去的她,一夜无梦到天命。

他们都是伤痕累累的人,他们都痛彻心扉。

容湛一直以为此生只能独自守着这么苦痛,将那鲜血白骨委屈愤怒炼制成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苦酒,含泪饮下,任由毁天灭地的魔心将他吞噬,准备让容湛死去,准备亲手摧毁战王府,亲手摧毁南朝,甚至整个九州的时候……

是她!

是她的存在将他从无尽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她是这世上唯一一道光,因为有她在,让他觉得这世上至少没那么的不堪。

为了守护她,守护这世上唯一的美好,哪怕让他与全世界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短短时日,容湛在极致的欢愉中溃不成军,又在绝望崩溃的刹那重生归来。

正因为有她在,有这个他爱入骨髓的女人在,所以他才拼命的从地狱深处爬了回来。

慕千璃用尽浑身的力气抱住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男人就在她面前,就在他怀中,她却有一种如果不仅仅抱住他,他就会消失的感觉。

这一刻,慕千璃晓得该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安慰也好,愤怒也罢,陪着他痛苦伤心,哭的稀里哗啦,都没有异样。

而她相信容湛也不需要这些。

他并不需要她做任何事,他只需要在安静的陪在他的身边,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慕千璃睁大眼睛,眼前一片灰暗迷蒙,不知道容湛是不是因为也感觉到未来茫然,看不到方向,所以决定推开她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慕千璃不是追逐光火,粉身碎骨风飞蛾。

她是只有在黑暗中飞舞的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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