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对方的恶劣程度可能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想。
颜泽微微抬起头颅，挺直腰板，目不斜视，“随便你，今天你就算把我揍死在这里，我也不可能接受这种侮辱。”
“学长把我说得也太暴力了。”
陆凛歪歪头看他，“再说了学长这么好玩，我还没玩儿够呢，怎么舍得你死。”
他离得太近了，一只手掌慢慢撑到墙上。
“酒是学长自己泼的，无缘无故泼别人一脸难道没错吗？自己犯的错不应该承担责任吗？这么名贵的红酒，让你舔了是不想浪费，怎么就是侮辱了？”
颜泽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的嘴在眼前一张一翕，竟然一时间无法反驳。
半响才反应过来。
“明明是你先……我才泼你的！”
“我先怎么？”
“你先……”
颜泽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当时陆凛突然凑过来，他情急之下就动手了。
可是的确还没有碰到他……
怎么会这样？
颜泽比刚才更心慌的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陆凛绕进陷阱里，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陆凛高大的身影和强大的气场笼罩着他，颜泽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制。
但他说服不了自己真的去舔对方脸上的红酒，光是想到都会有火烧火燎的羞辱感。
“对不起。”
他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声音放低了。
“红酒钱我也会……”
因为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种极端情绪，颜泽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平日的恬淡温和，两颊发红，嘴唇却有些苍白，低垂的眼帘上是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这让他显得有点狼狈，狼狈得好像谁看了都会不忍心拒绝。
但陆凛看着他这幅样子，内心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着说，不够，远远不够。
他颤动的睫毛上应该沾满晶莹滚烫的泪水，眼睛里不应该还这么冷静，而是要充盈着委屈可怜，眼神要带着讨饶和乞求。
他的脸上应该布满忍耐的潮红，嘴唇被自己咬得红肿发亮，还带着血腥气。
他不应该只是“有点狼狈”，而是应该被搞得乱七八糟，瑟瑟发抖，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陆凛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呼吸越发的急促粗重。
即使颜泽已经在示弱了，按理说他应该退一步，才不至于让对方厌恶自己到顶点。
可是他偏偏还想要给眼前无助的学长，再增加一点致命打击。
“一口一个钱，学长真是比我这个你眼中的纨绔子弟还出手阔绰啊。”
陆凛手指轻轻划过他冰凉的脸颊。
“既然学长这么有钱，不如再买几个监控录像？否则我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哪天就出现在学校论坛上。”
颜泽猛的抬头，表情茫然无措，却让陆凛感到一股电流通过般不可名状的舒爽。
“X大学生会副主席，学校里人人仰慕的高贵乖乖学长，竟然出入本市知名销金窟，还跟男人单独开包间衣衫不整拉拉扯扯……我想我们的老教授夫妻一定也会对这个新闻感兴趣。”
第14章 噩梦般的地方
半响，颜泽才干巴巴的道，“你什么意思？”
陆凛冲房间天花板的一角点点下巴。
“我们进来的大门口和这个房间，都有隐蔽的安保摄像头，如果我要，他们不敢不给。”
颜泽僵住了。
他可以现在立刻给这张英俊却邪恶的脸上来一拳，然后趁其不备冲出去。
可是然后呢？
如果陆凛真的把监控视频别有用心的剪出来放出去——颜泽相信对方真的干得出来，到时候自己该怎么解释，谁又会听他解释？
他名声败坏是其次，从小收养他，把他视如己出爱护的老教授夫妻的名誉受损才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没别的办法了……
颜泽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接着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颤抖着，缓慢的往前挪动。
陆凛勾起嘴角，可以说是悠然自得的凝视逐渐向他靠近的苍白小脸。
陆凛比颜泽高出大半个头，颜泽有些够不到，但看对方并没有弯腰低头的意思，他只能双手攀着对方的肩膀，努力踮起脚，才将嘴唇堪堪贴到了陆凛的额头。
唇舌接触到了凉丝丝的酒精，巨大的耻辱感席卷颜泽整个身心。
他脑子里从一团乱麻变成一片空白，仿佛全世界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他有些麻木的慢慢从陆凛的额头舔到眼角，再到脸颊，鼻梁，下巴……
到后来简直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虽然无比煎熬，却认真仔细的不放过一点红酒液体的残留。
因为他不想让陆凛待会儿还有借口挑衅。
只是这场惩罚不只对他来说是折磨，对另一个人也是。
陆凛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全身的血液游走，好像每一颗细胞都被烧得沸腾起来了。
这种感觉既爽快又难受，难受的是那股像要爆炸的悸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突破口，他必须极力忍耐才不会彻底失控。
可是即使这么难受，他还是欲罢不能。
颜泽突然停下来了，陆凛的目光像狼一样犀利又有点凶狠的投射过去，像在质问他。
“脖……脖子上也要……吗？”
颜泽小声的道，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嘴角的红酒液体。
陆凛瞳孔收缩，张开口时声音竟然有些喑哑，“要。”
颜泽照做了。
陆凛扬起头，修长的脖颈毫无防备的伸展开。
他想，就算他的学长是个吸血鬼，他怕是也会心甘情愿的把脖子伸给对方咬。
颜泽没有咬他，只是细细密密的舔舐着，像某种兽类给同伴舔舐伤口。
小巧的舌尖让陆凛觉得有些痒，但比不上胸腔里那颗心脏上的痒。
他想现在就把面前的人按进柔软的沙发里……
“好了。”
身前一空，颜泽已经迅速的后退至墙边，声音听起来干涩没有一丝感情。
只过了几分钟，颜泽像经历了一场劫难一样疲惫不堪。
陆凛过了好几秒才按捺住那股想要撞破理智的冲动，他虽然强硬霸道，控制欲旺盛，但还不至于去犯罪。
倒不是怕，只是这对他来说太掉价了。
他要这个人不情不愿但又确实是自愿的，在他面前流泪到失魂落魄，连哭腔都支离破碎。
颜泽虚弱的倚靠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你答应过的，不能把视频放出去。”
他直视着陆凛，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倔强，像是如果陆凛敢反悔，他就会跟他鱼死网破。
可是即使受到了对方认为的奇耻大辱，陆凛依然没能如愿看到颜泽通红的眼眶。
他的眼睛里还是清澈一片，有屈辱愤怒和厌恶，但就是没有泪光。
陆凛眼神一暗，随即惬意的摊在沙发上，“学长放心，我不会的。”
颜泽刚刚松口气，又听他道，“因为根本就没有监控视频。”
陆凛扯起嘴角，“学长怎么傻乎乎的，玛雅俱乐部就是以极其注重保护客人隐私出名的，宁愿多花钱请最好的安保，怎么可能到处装监控自砸招牌？”
颜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愣住了。
可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陆凛晃了晃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手机——
“不过我拍到了更有意思的视频，学长要不要回顾一下自己刚才的表演？”
第15章 从来不哭
颜泽不喜欢纷争麻烦，所以一向奉行与人为善。这是他第一次有种想要掐死一个人冲动。
如果目光有实体的话，估计陆凛那张原本人见人爱的帅脸已经千刀万剐了。
可是陆凛对颜泽愤怒的表情甘之如饴，还朝他眨了眨一边的眼睛。
颜泽那瞬间的气血上涌过后，就是深深的无奈。
他叹口气，“陆凛，你到底想怎样？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讲清楚，我可以弥补。”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
陆凛懒洋洋的道，“学长，我就是想要你哭一个来看看，你哭一个，再求求我，也许我就放过你了。”
他特别加重了“也许”两个字。
颜泽双手的指尖深深掐紧手心。陆凛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一个纯粹以羞辱别人为乐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