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舟宝太帅了,让我睡一晚吧,就一晚就一晚!”
“怎么就结束了啊!我好舍不得啊,舟宝再弹一首就好了!”
“下一个有他的呀,你看看节目单,最后一个节目他要弹的。”
“我又可以了!”
是的,小舟还有一个节目。
江临安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要不走吧,就这么走吧。
他确信自己是听过这首曲子的,就在走的前一晚,小舟在客厅里弹了很多遍,那旋律,纵使自己记不清,也像是刻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江临安似乎能看到小舟最后一个音符在他指尖落下,他穿燕尾服很好看,好看到江临安挪不开眼。小舟很少这么穿,如果有机会,还想再看一次,再看很多次。
凳子往后挪了挪,蒋舟面对着观众,优雅地鞠了一躬,这是他的退场。
最后一个节目,是小舟很想上的,他绝不会走,他那么喜欢显摆,怎么可能不去。
江临安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然而借口马上就送上来了。
包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不知道自己是沮丧还是欣喜,在第六声震动的时候,他还是起了身。
“安哥,你去哪啊?马上就开始了。”邱明朗叫住他。
江临安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上面显示着电话号码,示意自己去接电话。
可这世上能有几个电话会比听小舟弹琴这件事更加重要?
他拿着手机,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音乐厅外去。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路灯和车灯在亮着,路上有打着一把伞嬉笑而过的情侣。他疲惫地靠在墙上,看着手机上的那个未接来电,心里很不是滋味。
总觉得外面的潮湿感也侵扰了他,他不喜欢潮湿。
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江临安叹了口气,看着黑暗而又潮湿的路面,把电话举到了耳边。
“喂,是安哥吗?我是余轩。”
“童姐的店被砸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你要过来看看吗?”
“地上好像还有血,我有点担心。”
·
“小舟,愣着干嘛呢,上去了。”韩永白催促他道,最后一个节目很重要,本来是不需要钢琴了的,但在韩永白的建议下,还是把他加了进去。
蒋舟心里一直有种不安感,他看向韩永白,伸手捏了捏袖口内侧的那三个字母,“先前你见到我哥了?”
韩永白愣了一下,冲他笑道:“说了几句话,怎么了?”
“你们很亲昵?”
韩永白没解释,“随便你怎么理解,我不在乎。”
外面下起了雨,蒋舟站在窗边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他皱了皱眉,垂着头说道:“我不去了。”
这是他最想去的节目,他觉得自己是最好的,理应去最好的节目。
“什么?”韩永白怀疑自己没听清,手里握着指挥棒,问道:“你说什么呢?吃醋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蒋舟没吃醋,他就是觉得自己该走,他心中有一股迫不及待的情绪推着他赶紧走,晚一分钟一秒都不行,他抬起头,对着韩永白很认真地问道:“没我也没什么关系吧,毕竟之前……”
“你别说这些,”韩永白有些不高兴了,“好不容易把你排进去,你在耍什么脾气?就因为我和你哥?实话跟你说吧,刚刚我跟你哥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还吵了一架,根本就不亲昵,满意了吧?”
蒋舟沉默地看着他,周围有人听见他们在说话,好些都顿了足,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离开,的确是会给整个节目造成困扰,惹了学校老师不高兴,甚至说以后可能都不会排自己上场了。
是该仔细斟酌一下的。
可蒋舟没斟酌,“我不去了,有什么问题你找我,我负全责,没有怨言。”
韩永白在后面叫他,人群一阵骚乱,听见他说话的人都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在节目前反悔,这件事也太儿戏了些,可蒋舟还是推开人群,疾步往观众席走去。
当他走进观众席时,帷幕已经拉开了,钢琴前没有人。
不止是学生骚乱,领导们更是乱了,都在问怎么回事,可这节目必须演下去。
“怎么回事啊?舟宝怎么不在?说好的他要上的呢?出什么事了啊?”
“你们看,你们看,他在那儿!”
蒋舟穿过狭窄的过道,大跨步地走向江临安的位置,却发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一下慌了,刚刚那阵不安感不是凭空而来的。
“蒋,蒋总?你怎么来这儿了啊?”左阳结结巴巴地问道,脸色都白了两分,他在舞台和蒋舟身上来来回回地看着,整个人都懵了。
“我给你说啊,这事我也不想的。”左阳以为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想要赶紧解释,甚至还伸手挡着脸。
蒋舟凌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不想什么?我哥呢?”
邱明朗见着气氛不对,想蒋舟穿着演出服却没上去弹琴,这事肯定有点大,想为左阳挡挡,“蒋总啊,安哥走了,他……”
没等他说完,蒋舟像是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扶着座位背椅喃喃问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的那一章在三个小时后hhh。
第42章 雨幕
十二月三十一日。
疯子的节日。
那些熬了一整年的悲伤与痛苦全都要在这一天发泄出来, 不带到新的一年, 让新的一年从一开始就是美好的。
可江临安打着帮别人解决问题的幌子, 匆忙地逃避了自己的问题。
他逃出了那个音乐厅, 逃进了他最不喜欢的雨幕里,潮湿的气味让他全身发冷,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进脖子里,让他打了个冷战。
分明是带了伞的, 可他却忘了拿。
站在街边, 过路的人来来往往, 今夜跨年,步行街会响起钟声,所有的爱人会在那一刻相拥, 与钟声一起倒数, 期待下一年两个人依旧这般美好。
音乐厅里应该已经在进行最后一个表演了,小舟肯定很开心吧, 去了自己想去的节目, 光芒万丈地坐在钢琴前, 没有一个人有他夺目。
在江临安心里, 这才不是什么新春音乐会,这是他的小舟的钢琴独奏会,可惜他逃了, 逃得莫名其妙无比狼狈。
车来车往的马路上,车灯时不时照地他睁不开眼睛。
听了余轩的电话,他没去想这件事的真假, 只想着凭着这个借口躲过这场音乐会。
说实在话,童姐跟他没什么大的交情,自己去与不去都可以,完全没必要顶着这身雨匆匆忙忙跑过去。
全是拙劣的借口而已。
他抬手冲着出租车招了招手,趁着小舟那边还没结束,他想要快速地远离这个地方。
轮胎溅起的雨水弄脏了他的裤脚,他最讨厌弄脏裤脚,但没办法,他还是想要上车,在心里冲小舟道了一声再见,他抬起被雨水打湿的手,握上了冰冷的握把。
在雨声的掩盖和发动机的声响中,他打开了门。
“对不起啊,舟舟,哥哥先走了。”他用只有自己听得清的声音说道,单脚跨了进去。
“去哪啊?”
头顶落下的雨水突然消失,变成了雨点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江临安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凉意造成的,他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放在车门上的手上盖上了另一只手。
怎么会?怎么会是小舟?江临安心中无比确信,这个时候,最后一场表演还没有结束,小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哥哥这是去哪?”蒋舟在他的身后问道,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那句哥哥也喊得不似以前了。
江临安的嘴唇半张着,没有吐出一个字,他能感受到身后的热气,压迫着他连身都不敢转。
“不是说好了等我,为什么反悔了?”蒋舟又问道,握着他的手不许他再动一下。
“喂!”司机不耐烦地喊道:“还走不走安?你们在搞锤子哦,要走就搞快点哈,把我的车都打湿咯。”
“不走!”蒋舟声音低沉地说道。
“那你拦个屁的车啊,走走走,你以为下这么大的雨,打车这么好打的说!”司机更不耐烦了,催促着他们赶紧关门。
蒋舟握住江临安的手腕,向后拉着他,低声说道:“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