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安寺与严华斋其实也不太在意沈望舒的处置,毕竟他与在场那么多人都有仇怨,即便这两派不计较,也多得是其他门派会去计较。只是牵不牵连萧焕又是另一回事。都是奔着能颠覆松风剑派来的,自然不能让他讨到好。
这两派出家人,以掌门为首,都不曾说话。
玄清乃是道士,此番没被秋暝提到,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当即阴阳怪气地道:“秋居士,你倒是闲云野鹤与世无争,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会在意那些有亲眷殒身于魔教之手的人究竟是如何痛苦的。但倘若有一天,害死尊夫人的匪徒在你面前,却有人跟居士说,他们都诚心改过了,你就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们计较了。秋居士,你作何想?”
这话倒是让不少人都点头附和。
只是秋暝却忍不住浑身颤抖,看起来他的妻儿之死乃是他心底不可触及的痛。
阮清暗中握了握他的手,然后上前一步,“玄清道长,一码归一码,何苦要用……嫂子来刺激秋师兄?”
“但刚刚秋居士可不就是这么刺激人家的?”玄清哼了一声。
秋暝轻轻挣脱了阮清,虽然脸色仍旧不大好,却已经勉强稳定了情绪,低声道:“为善为恶,本就不是用口来说,而是要看他究竟怎么做。虽说我们不知沈望舒的身份,可他却是认得我们的,然则他与我们同行的这段时日,却从不曾有过不利于我等之举。”
燕惊寒当即冷笑一声,“凭他也敢?”
秋暝也不理会他,不紧不慢地道:“当初为了捉拿薛无涯,沈望舒替我们出了多少主意?后来我徒儿谢璧身陷险境,他也竭力相救,为此还身受重伤。无瑕那时候与沈望舒也并无多少交情,他何至于此?”
“沈望舒帮着捉拿薛无涯?”明枯师太似乎只听到了这句话,“算起来这也是他的师叔,他为了蒙蔽诸位,竟然做出此等欺师灭祖之事,其心可诛啊!”
沈望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也没想过要辩解。
他那时候刚刚知道九嶷宫的存在,至于宫中有什么人,他也只知道沈千锋、巫洪涛夫妇还有苏闻几个,根本就不知道薛无涯是个什么人物,甚至不知道作恶之人便是薛无涯。
秋暝眉头一皱,还想说点什么。只是阮清和姜畅都意识到再说下去只怕情形不妙,万一翠湖居也被拉下水,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场面安静了一瞬。
玄清这才冷笑一声,“楚大侠,咱们热火朝天讨论了这么久,您倒是说句话啊,怎么说这萧秋山也是您的弟子,做师父的,也有权利发落。”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又聚集到一直都不曾开口的楚江流身上。
楚江流的眉头皱得很紧,下颌线也绷得很紧,一看便是在竭力压抑着怒气。
只是他的涵养似乎能与秋暝一较高下,即使气成了这样,一开口的时候也是心平气和的,“松风剑派的门规里,似乎没有知情不报一款,这是我们的疏忽,日后一定禀明掌门加以完善。”
等了许久却是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这让许多等着看热闹的人都要气炸了。
楚江流又道:“不过门规没有规定也无妨,因为秋山之事,原本也不是我们松风剑派一家之事。倘若之事简单违反门规、有损本门声誉,做师父的斟酌着处置了便是。不过此事牵连甚广,楚某似乎无权来做这个决定。”
“楚大侠的意思,是要将萧秋山交予我们处置?”有人很是激动地问了一句。
楚江流便眼风如电地看了过去,“交给阁下,阁下就敢定夺么?你确定你能好好地给武林一个交代?”
“那你是什么意思?”
“武林大事,一家一派说了都不算,全靠诸位商议后定夺。”楚江流环视全场,“不日便是武林大会了,将秋山之事放到会上再议,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楚江流的话倒不是无的放矢,许多人想反驳,却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悻悻地闭嘴。
于是楚江流又望向萧焕,“秋山,师父的决定,你服不服?”
“弟子但凭师父吩咐。”萧焕单膝点地,行了个大礼。
燕惊寒见自己挑事不成,颇有些悻悻的,伸手一指沈望舒,“那他呢?”
沈望舒呢?苟且偷生的魔教少主该如何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已然没有打起来……明天应该可以……
话说真的没有亲说一下想看老萧帮还是不帮吗?
第148章 章二十·联袂
燕惊寒似乎问了一句废话。
对于名门正派来说,魔教之人,自然是一个都不能留下,免得埋下了什么祸根,日后又得费好大一番功夫去处置。
事实上,也是有许多人就这么想的。话音未落,便有人跳起来吼道:“燕少侠问的这是什么话?我听说前几日燕少侠也在沅陵,莫不是被这小魔头迷了心智?”
燕惊寒嘴角抽搐,却只能隐忍不发,强笑道:“高掌门说笑了,晚辈也只去了几日,不过是点头之交。说起来晚辈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就是沈望舒。”
“那就好。燕少侠,如今燕掌门不知何故迟迟没有献身,你就是主持大局的人,在对待魔教之人的问题上,你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碧霞掌门算是与太华交好,自然想着要敲打他,“你道是倚霄宫因何而来?不就是当年铲除九嶷宫的时候并不曾一个个搜罗出来,这才留下了如此隐患啊。”
沈望舒听到此处,不由得冷笑一声,“好啊,原来倚霄宫与正派武林公然为敌,却是因为当年没有杀干净。此番言论听起来,与无恶不作的凶残魔头何异?”
“你……”
“小魔头只会耍嘴皮子!”如今正派众人就占了个人多,一个说不过,自然还有下一个站出来,“碧霞掌门心直口快,或许有些词不达意,可你整个江湖上去打听打听,他老人家几时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倒是你,打家劫舍便罢了,方才自己都亲口承认了,手上还沾着人命,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沈望舒斜睨他一眼,“我也懒得狡辩,是我做的事就是我做的。只是我就想问一句,各位凭什么处置我?武林公义么?不好意思,诸位都知道我是小魔头了,自然也是知道倚霄宫是并不认这劳什子武林公义的。”
谢璧听得急了,连忙问道:“沈望舒,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望舒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着急,但他却不能有所表示,仍旧摆出不屑的态度,“常言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又道是一命抵一命。如今我是身无分文了,就只有这么一条命,自然是谁有本事谁拿去。”
“小子好大的口气!”有一个站在他背后的汉子闻言立刻从身后捞出一把硕大的斧子,暴喝一声,向他劈了过去。
但沈望舒头也不回,只等那汉子逼得进了,忽然腾身而起,也不见有什么依凭,凌空后翻,一下子就到了那大汉的身后,然后抬腿,也不见如何用力,似乎就是这么轻轻巧巧的,却把一个铁塔似的汉子一脚给踢出几丈。他面前的那些人都怕被撞到,纷纷躲闪开,任那个汉子被踢到了山壁上。
这一手功夫不可谓不高明,果然将众人都震慑住。片刻后,才有人高声喊起来:“不好了,小魔头发狂了,大家一起上啊!”
沈望舒气定神闲地拂了拂衣摆,忍不住笑起来,“这位兄台有点意思,分明先出手的又不是我,怎么就成了我发狂了?不过是我功夫好些后发制人罢了。如果我身手差些,现在只怕都要被剁成肉泥了,难道那时候诸位就满意了?”
旁边又有不知道是哪一派的女侠恨声道:“你这样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沈望舒看似站得随意,实际上整个人都绷紧了,只等有人再出手,便立刻变招策应,“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若是和我沈某有私怨的,想怎样都行。可若是没跟我沈某人打过交道的,还请麻利地滚一边去。便是刚才那一位,据我所知也没有哪一位成名人物的兵器是板斧吧?虽然我是个小魔头,但也是有脾气的,你以为什么无名小卒我都耐烦去纠缠?既然无冤无仇的,还主动出手打我,打死也无怨。”
“小子狂妄!”旁边有个精瘦的老者怪叫一声,拿出一对铁爪便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