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血顺着车尾往下淌,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昏迷的蒜头和狼尸躺在一起,他左臂被吃光了,胸腹的肉也被撕掉一大块。
士兵们是在母狼窝里发现的他。
当时几只小奶狼正在舔食他伤口里流出来的血,一边舔一边试图用刚长出的小米牙咬下肉来。
这样都没醒,大家都觉得他活不成。
这么小的孩子,还没看过世界,想想就叫人心酸。
苟红梅看见蒜头这样快疯了,怨恨的盯才从山上下来的男人:“你们昨天为什么不继续找?昨天找到蒜头也不会这样,你们这群杀人凶手,赔我儿子的命。”
俨青阳开口:“红梅姐,蒜头这样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我们都尽力了,昨天雪太大,确实受不住,再找下去大家都得冻死”。
“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哪里冻死了?你死一个给我看看,可怜我的蒜头,他还叫你一声叔,你就这样害他。”
“臭娘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黄海生忍不住了,蒜头才那么点大,看他出事大家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忍着苟红梅,没想到越忍她越来劲:“都说了雪太大,没办法,还当没听见耍浑,耍浑有用吗?”
苟红梅扑上去就要撕烂黄海生的嘴,黄海生反手就是两耳光:“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少在这儿蹬鼻子上脸。”
挨了耳光,苟红梅不敢乱攀咬人了,趴在蒜头身上呜呜的哭。
姜伟眼尖的发现她头发花白了,明明前些日子遇见都还是满头黑发。
也是可怜人。
被骂出来的火气降下去,拉拉黄海生:“算了,别和她计较。”
黄海生摸摸脸上被挠出来的印子,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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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大家都散了。
只有小毛驴他妈-肖云杏留下来帮着把蒜头抬回去。
“红梅,你家有没有退烧药和酒精?我摸着蒜头身上有点烫,得吃药,伤口也得给他处理一下。”
“有退烧药,没有酒精”。
“你先给孩子喂药,我出去问问哪家有酒精、碘伏。”
苟红梅不动:“云杏,你说蒜头会好起来吗?”
这她哪敢随便说,肖云杏安抚的拍怕苟红梅手背:“吃了药才有机会好,别杵着,快去倒水。”
苟红梅呆站着,肖云杏也不好说重话,紧紧围巾出门挨家挨户的问。
哎,可怜蒜头摊上这么个妈,干站着哭有什么用,哭几声孩子就能好?
曹禺也是,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露面,哪儿有当爹的样儿?
接连问了十多家,都没有酒精、碘伏,肖云杏有些气馁,撑着腰歇了歇,喘匀了气才走过去敲温家大门:“小温,开开门,我是你云杏姐。”
“云杏姐,什么事儿?”温如昫走出来。
“你家有酒精或者碘伏没?蒜头那儿要用”。
“有酒精,我正准备拿过去。”
“哎呀,太好了,你不知道,我问过好多家,都没有”,乡下人家,平时摔伤了用水冲冲就完事儿,顶多贴块儿创可贴,哪儿会备着这些,她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出来问。
“我只有一小瓶,不知道够不够”,温如昫往酒精里掺了一点稀释的灵液,给多了怕被人发现异常。
“有就行,总比没有好,我代蒜头给你说声谢谢。”
“不用客气,都是一个村的。”
拿着酒精回去,肖云杏发现苟红梅还站在原地,无奈的叹了口气,翻出退烧药给蒜头吃了,又打水给他擦了伤口再喷上酒精,酒精太少将将喷了一遍就没了。
期间蒜头一声不吭,苟红梅也一声不吭,直盯着她。
肖云杏被盯得发毛,怀疑刺激过头苟红梅精神出问题了,给蒜头掖好被子就仓促离开。
年三十前一天,曹禺死了。
苟红梅将他运上山,埋在曹老爷子的坟旁边。
一些走坟的村民看见了,没多问。
现在家家户户存粮都不多,人家不办丧宴很正常,问多了尴尬。
只是曹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
儿子出事,男人也出事,苟红梅是不是八字太大,把人克着了?
也不知道克不克外人,还是避开好。
温如昫除夕当天才带着老婆去走坟。
如今买不着香蜡纸烛,只有弄点吃的去拜一拜。
卫延炸了一些红薯条。
炸红薯和炸土豆条方法一样。
都是将食材洗净、去皮、切成小指粗细的长条,用盐水泡一泡,洗一洗,下锅煮熟捞出,放到室外冻一小时,再下锅炸,炸到微微发硬就可以起锅。
炸出来的红薯条比晒出来的红薯干口感更好,脆脆的,嚼着嘎嘣响,卫延非常喜欢,一路嘴巴动个不停。
温如昫看着老婆小嘴一直动觉得可爱,时不时要去戳两下,戳得卫延发火才收敛。
他们拜了姥姥、太姥姥和太姥爷。
拜完没将装着红薯条的盘子收走,假若有快饿死的流民路过,说不定还能救人一命。
回来路上卫延折了一些黄荆和柏树枝。
黄荆通‘黄金’,柏树寓意‘白银’。
黄金白银现在还比不上谷糠,但不折又感觉少了点什么。
四点多天就彻底黑了。
最近天黑得越来越早,也越来越冷。
关好门窗,两人围着炉子吃起火锅。
水灵灵的小青菜、泡发的干海带、厚实的土豆片、加上最近新长出来的嫩韭菜和午餐肉。
一桌子菜也就午餐肉能打。
素的吃了当没吃,一点不解馋。
许久没吃新鲜肉,两人都缺油,连卫延这种从不碰肥肉的人都想来两块烧白。
做烧白方法有些复杂,整块儿带皮的五花肉放入水中煮到八成熟,捞起抹上老抽,晾干后下锅煎,肉皮煎得微微起泡,肥肉煎得微微出油,然后再炒芽菜。
不行了,再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过节哪儿能没有酒,温如昫搁下筷子到储藏室翻出一瓶老白干:“延延,来,咱们喝点。”
卫延脸红,他想起初见那回了,狗男人喝酒跟喝水一样,亏他还想把人灌醉:“我只要一点。”
温如昫给老婆倒了半杯,自己满上,两人干杯,祝对方新年快乐。
酒喝起来暖和。
卫延不自觉的就一杯接一杯,脑子渐渐混沌了,眼前出现重影,他起身,踉跄着坐到男人大腿上:“昫哥,昫哥。”
“嗯,叫我干嘛?”
“叫着玩。”
“吃饱了吗,还吃不吃午餐肉?”
“不吃。”
“那延延想干嘛啊?”
“想告状。”
“告谁的状?”谁敢欺负他老婆。
“温芳芳,她上门骂我,骂我贱人、狐狸精。”卫延选择性遗忘自己把人踩脚下威胁的场景。
“她真坏,咱们不理她”,温如昫咬牙,下次温芳芳再敢来招惹,他可能真的会揍她。
“她还骂你,我好生气。”
“乖,不气了,咱们不和她计较。”
卫延拉开衣领:“昫哥,我几天没洗澡了,你闻闻臭不臭?”
“不臭,香香的”。
“真的吗?那我等会儿要小小的骚一下下。”
老婆喝醉就是好,温如昫鼻腔发热:“怎么骚?”
“我演清纯男大学生,你演糟蹋我的小混混。”
温如昫放下筷子,不吃饭了,去吃老婆。
午夜,卫延酒醒了。
他头痛得厉害,瞥见地上撕碎的白衬衣,头更疼,演戏就演戏,糟蹋衣服干嘛?
撕一件就少一件,明儿得捡起来缝缝,看看还能不能穿。
温如昫抱着老婆:“延延,还来吗?”
来个屁,他小肚子都撑得鼓起来了:“去烧水,我要洗澡。”
“明天白天再洗,现在冷。”
“叫你去就去。”他身上到处都是,不洗干净怎么睡得着。
“好好好”,温如昫老实去厨房。
卫延浑身没劲,在狗男人的再三保证下,勉强给了狗男人帮他洗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