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我接受,不管是多少,只要能救哪怕一个人也好!”
沉默了良久,老头铿锵有力的给了阿玊一个答复。看来他已经在心底做好了打算。
阿玊:“好,交易成立。在交易开始之前,你须得先向我表达了你的诚意,毕竟,你曾经违背过自己的承诺。”
阿玊说着,有所暗示的摊开了自己的右手。
老头似是没想到阿玊会来这一手,恍惚之间愣在了原地。待反应过来时,他先是撑起手臂先从地上站了起来。在这几秒钟里,他心中一堆盘算,最后还是选择将随身携带的那两样东西交给阿玊。
只见他右手伸进自己外套的内口袋,从那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锦袋与一只红玛瑙的小瓶子,将这两样物品齐齐的放到了阿玊的手中。
接过那两样东西,阿玊细瞄了一眼,便很快收了起来。等她再次看向老头时,似乎在眼神交叠的一瞬间看到了他深藏于眼底的阴谋。
阿玊:“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在那之前你可要想好到底救谁!”
应了阿玊的话,老头转身消失在了车厢的尽头。
回身望了眼身后,阿玊发现天峫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包厢,此时手里正拿着本破破烂烂的书专心致志的看。想起方才那个没有继续下去的话题,阿玊复又进了他的包厢。
天峫:“听闻郑家有件□□,可令逝者起死回生。却不知,这件宝物竟然也能生吞人命。”
才刚刚扣紧包厢门,天峫便从那本书后露出双眼,丝毫没给阿玊一丝岔开话题的时间。
阿玊:“你,知道郑家□□的事情!”
阿玊有些吃惊。据她所知,□□的事情除了郑家的一些人以外,外人知道的也不过三四个而已。
天峫:“你还不知道吗,这趟车便是因此而开。”
阿玊的吃惊似乎早在天峫的计算当中。因此他话说的虽然略显吃惊,但表情里却全然看不出一丝吃惊的神色。
阿玊:“你的意思是,车上这些人都是因此而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阿玊便想到了这层关系。也因此,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现在应该算是竞争关系。认知到这一点,阿玊看向天峫的眼神也谨慎了许多。她不得不承认,天峫这个人如果作为竞争对手,还是令她有些压力的。
天峫:“放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会帮你的。”
正当阿玊在脑子里设想他们发生正面冲突时该如何解决时,天峫淡淡的从书后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让脑筋飞速运行的阿玊瞬间当了机。
阿玊:“什么?”
放下手里破破烂烂的书,天峫望着阿玊呆愣的模样,继续道:“你不是想要那样东西吗,我帮你。”
往事
活了好几百年了,阿玊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直接的说要帮她。此时此刻一向觉得自己口才还可以的阿玊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天峫那句“我帮你”始终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突然,阿玊脑中一道金光闪过,她当机的大脑终于恢复运行了。这脑子开转的第一圈便是给了阿玊一个让她不得不深思的问题。
世上没有白给的午餐。不相干的人更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他人。万事万物在进行某些事情时必定是需要动机或者目的的。这是阿玊这个活了好几百年的人总结出来的一丁点恒古不变的守则。
那么问题来了,天峫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显然,靠阿玊在这里猜是绝对猜不出来的。所以她异常机智的不去想这个问题,反而在脑子里算了算天峫帮她,对她会有哪些好处。
首先最吸引她的一点便是天峫的实力。虽然她自己也不差,但孤军奋战总是让她有点吃不消。其次便是人脉。不说别的,单单能拿到7号车的车票便说明了他在道上绝对是有门路的。第三就算他实力不行,人脉也不行,但他总是个人,可以在阿玊不想露面的时候替她出面。
想到这些好处,阿玊不禁有些开心,当即便一口答应道:“好,那就拜托了!”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阿玊正待转身,但随即便想起了那个被打断的话题,于是冲着天峫便准备掏口袋里的黑布包。
岂料,天峫这次又抢了他的话头。
天峫:“50年前,你去过郑家?”
听到天峫这么问,阿玊先是一愣,随即才想到原来他虽然半道回了包厢,没有掺和她跟郑家老头的谈话,但他却实实在在的把他们说的话全部听了去了。
阿玊:“嗯,去过。”
阿玊老老实实的,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了天峫的问题。
其实,有一瞬间阿玊也想过不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毕竟当时她是秘密行动,虽然后来功败垂成,但这事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换个角度,考虑到天峫这个协助者的身份,阿玊又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一些秘而不宣的信息,这有利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所以,最终阿玊还是一五一十的将那些事都告诉了他。
阿玊:“50年前我隐去身份潜入过郑家。当时的郑家以一个自然村的形态隐匿在太倾山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博得他们的信任,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本以为我是那只等待捉虫的黄雀,却不曾想自己其实是别人眼中的螳螂。”
一提起这个事儿来,阿玊就一肚子火。想她阿玊一世英名竟然因为小看了一个老头子而阴沟里翻了船。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想到这里阿玊不觉怒上心头,可一抬头正好撞上了天峫专注的望向她的眼光,不免怔愣了那么一瞬。
错开天峫的目光,阿玊缓了缓神,坐到了他对面的那张卧铺上,默默叹了口气。
阿玊:“那件被叫做□□的宝物,其实本名叫做皮裳。皮裳本质上是一张人皮。他是通过使用一种极其残忍且隐秘的秘术,将活人身上的皮肤生剥下来制成的。在这过程中那个被剥皮的人必须活着且意识清醒,否则剥下来的皮便无用。而决定这身皮能不能称得上为宝物的关键便是那个被剥皮之人在剥皮之后能活多久。”
阿玊:“其实,皮裳之所以凶厉是因为他将人死时对死亡的恐惧与生前的怨恨全部连同灵魂一起封进了那副皮囊之中。但这过程之中的痛苦却是较之烈火焚身、万虫撕咬有过之而无不急。你知道现在这件被他们奉为家族密保的皮裳,那个人在被剥皮之后,他在血池里撑着活了多久吗?”
阿玊:“整整一年零六个月!”
语气平淡的将如此血腥残忍的事情向天峫娓娓道来,阿玊面容平静,似乎她的情感丝毫不会被这些事情所影响。只是她那双表面望着天峫,实则毫无焦距的空洞眼神出卖了她表面完美的伪装。
每每想起这件事,她总是忍不住要将那些被自己收整好的前世记忆重新翻出来回忆一遍。但每一次当她重新回到过去翻看那些记忆时,她却总是忍不住向给自己几耳刮子。她实在是不忍直视前世那个胆怯、懦弱到一无是处的自己。
说是前世,其实也不过几百年前的事。当时的阿玊姑且还算是个“人”,还没有成为“骨斋”的老板。
天峫:“做出那件皮裳的是郑家的先祖。”
通过阿玊简要的概述,天峫得出了一个可能。恰是他这一句话,换回了阿玊游离的思绪。他实在没想到在阿玊脸上竟然看到了愤怒,虽然只是短短一瞬。
阿玊:“此劫他们郑家怕是在劫难逃了。”
第一次,阿玊在人前毫不掩饰的表露自己的情绪。她实在没料到,自己的自控能力竟是这么的差。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当着一个外人吐出那些狠毒的话语时,阿玊呆了呆。但她总还算是个磊落的人,所以她冲天峫歉意的笑了笑,委婉但却又强硬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阿玊:“我该去郑家那里看看了。”
说着阿玊转身欲走。可才迈了一步,天峫便叫住了她。
天峫:“我陪你一起去。”
阿玊原本打算一口回绝他,但想到方才两人达成的合作,索性略略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一路无话,两人首先来到了方才出事的那个包厢。
起初阿玊是打算先借着包厢里发生的这起命案套一套郑老头的话,了解一下皮裳这些年的情况。可她没想到,也才不过三四十分钟的功夫,这包厢竟然已经收拾的一丝痕迹都不露了。要不是她离开时特意看了一眼包厢号,恐怕她都找不到这个包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