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娇娇一听乐了,“你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我这辈子做老姑娘也不嫁给你这种人。”
“娇娇,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春生那个小白脸?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才是会真心对你好的人!”许冬宝说到激动,上前一把握住了胡娇娇的手腕子。
“你干什么?快放开!不然我用镰刀砍了啊!”胡娇娇挣扎着,握镰刀的那只手也被许冬宝握住了,纤细的手腕子雪白莹润,哪里像村里干惯粗活的那些村姑。加上这会子因为挣扎,叫喊出的一些哭音,落在男人耳朵里,简直是致命勾魂的。
许冬宝的喉头动了动,生生咽下一口唾沫。
“啪!”一根木棍重重敲打在许冬宝的胳膊上,许冬宝吃痛地一缩,松开了胡娇娇。胡娇娇赶忙捡起掉落的镰刀,惊慌失措地朝后退了两步。待看清许冬宝身后的人,胡娇娇像捞到了救命稻草,带着哭音喊道:“明时哥!”
“我说怎么等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原来在这儿谈婚论嫁来着。”白明时手里握着拐,这就是刚刚打痛了许冬宝的家伙什。
许冬宝愤愤瞪着白明时,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是城里来的知青,脾气古怪的很。也不知是因为乡下干活后摔瘸了腿之后变怪的,还是原本就是这么个怪人。这年头虽然私底下在乡村中,男女青年也会偷偷谈恋爱,可大多也都是找个没人的玉米地、高粱地、山洞之类的,大喇喇在光天化日之下搞对象,被人知道了,可是件伤风败俗的大事。
这些知青一向自以为是地好管闲事,要是他捅出去了,生产队分给他的活儿恐怕都要被收回。昨天大队长还找到他,说要让他去乡里的砖窑当个小头头。
第22章 婆婆丁,野桃子
胳膊上火辣辣的,也不知刚刚敲到了什么麻筋,现在整条胳膊都发麻。要是其他村里人,许冬宝挨了这么一棍子,恐怕早就跟他干起来了。可知青是城里来的,又是组织上要求村里特别照顾的。一旦激化了矛盾,那是很严重的事。
平时在任家庄村民的眼中,许冬宝是个老实巴交的贫农后代,他爹是个老实人,他自己也长了一张板正厚道的国字脸。没有人会把他跟刚才的流氓行径联系到一起去。要事后真被白明时传出去了,他就跟村里人一口咬定说是胡娇娇勾自己的。娇滴滴的美人受了委屈,他也觉得心疼。可砖厂的工作更不能丢,村里不知道多少后生眼巴巴抢着呢。
许冬宝在心里盘算,打算先给白明时来个缓兵之计。
“白知青,你误会了,我跟娇娇打小认识,我们以后是要定亲的,这两天闹点小矛盾。”
胡娇娇趁机赶忙从许冬宝身后逃出来,躲到白明时身后,“明时哥,你别听他胡说,从来就没有要定亲的事。”
许冬宝一见胡娇娇往白明时身后躲,一下子就恼了,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黑沉得能滴下水来。胡娇娇管对方叫“明时哥”,语气熟又亲热,这才刚跟孟春生退亲几天?就又搭上城里来的知青了!
本来就对村里的传闻有几分吃味,但哪有少年不爱美人?胡娇娇长成这个样子,自然惦记她的也不止自己一个。可今天,他却是亲眼看到了。许冬宝狠狠剜了这两个男女一眼,从小路上灰溜溜地回去了。
白明时转过身,仔细端详起胡娇娇的两个手腕,“有没有伤到?”
被许冬宝抓过的手腕已经起了两道红印子,胡娇娇的小脸上带着惊魂甫定的委屈,根本就没顾及到手上那点皮外伤。只忧心忡忡地道:“你说许冬宝回去后,会不会恶人先告状,到处编排我们的不是?”
以她活了两世对人性的了解,越是平时老实不吭声的人,发起狠来可比谁都狠。
“清者自清,黑的成不了白的。”白明时的拐踱了踱,“刘一舟让你下午采些婆婆丁。”
婆婆丁就是蒲公英,在乡下这种东西很多,用来煎水清热解毒,既能去火,也能消炎利喉,对治疗咳嗽风寒很有效果。刘一舟作为赤脚医生,平时也就医治一下村里人头疼脑热的小毛病,看大病还是得去城里。所以婆婆丁也是他这儿常用的。
胡娇娇应了一声,刚刚许冬宝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要想割婆婆丁,得去往小山坡那边去,山村不大,互相认得的多,可山里也不全是好人。
“我陪你去。”
胡娇娇一愣,抬起头来,确认这话是从白明时嘴里说出来的。他不是一向不爱搭理人么?
白明时却不管胡娇娇的发愣,只挪动了下步子,淡淡道:“再不走,下午割不了多少,刘一舟该冲你发脾气了。”
“哎!”胡娇娇这才敢相信的的确确是白明时说的,背着小篓子蹦蹦跳跳往他跟前凑去。此时此刻,她觉得冷冰冰的白明时可比那个什么“老实本分”的许冬宝要亲切多了。
小坡这边有大片蒲公英,毛绒绒的圆球星星点点很是可爱。胡娇娇摘下一朵,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一大批“小伞兵”便随风飘走了。
前世生活在都市里,只在课本上、电视上看过,去乡下农家乐时见过一两回。一下见到这么多,胡娇娇像发现了玩具的孩子,高兴地又蹦又跳,冲白明时挥手,“明时哥,快来!这里有好多!”
刚说完,胡娇娇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健全人,走路蹦跳的;而白明时腿脚不便,要不是为了照顾她的安全,才不会上这种小坡。这么一想,胡娇娇羞愧地听了下来,朝白明时那边迎了迎,走近了些。关切道:“明时哥,你走山路方便么?”
白明时只轻微喘息着,并没有流露很艰难痛苦的表情,“没事,我坐这儿待会儿,你做你的事。”
胡娇娇砸了咂舌,开始弯腰埋头割婆婆丁。
靠山吃山,山里虽然日子清苦,可只要不碰上自然灾害,也都饿不死。下过雨后,通常山上树底下会长菌菇;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果子,大多也是能吃的。
割了一会儿婆婆丁,胡娇娇便觉得背后的衣衫都湿透了。抬头望望,太阳还高高的。这片小坡也没什么大树遮挡,嘴唇顿觉干渴。胡娇娇后悔出门没想起来戴个草帽。不远处长着两三棵野生桃树,上面稀稀拉拉结着一些半红不青的桃子。可眼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解渴的?
胡娇娇放下装了大半下婆婆丁的背篓,兴冲冲地朝野桃树那边跑去。
桃树长在并不平坦的小坡上,往下就是一处被雨水常年冲刷出来的大坑。胡娇娇小心地靠近,挑了两个看起来红润个头又大的桃子,摘了下来。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应当把背篓背过来的,衣裳口袋小,根本装不小桃子,只好一手抓了两个。
凑近闻了闻,虽是野桃子,但也散发出成熟果实的芳香,应该挺甜的。胡娇娇兴奋地朝不远处的白明时挥了挥手里的桃子,喊道:“明时哥,这里有桃子!”
白明时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一处大树下,在心无旁骛地挖着什么。
胡娇娇见白明时不理会自己,以为是没听到,于是又好奇地挥了挥手,“明……哎呦!”
白明时这下听见了胡娇娇的声音,忙抬头循声望去,四周都看不到胡娇娇的身影。白明时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将手里刚挖出来的何首乌丢到了一边,焦急地四下里搜寻着胡娇娇。“胡娇娇!”
刚刚没看到附近有旁人来啊!怎么一会儿工夫人就不见了?小背篓还在地上,白明时心生懊悔,自己一见到药材,总是被吸引去全部注意,怎么就忘了自己今天是来保护一个小姑娘的!
“明时哥!救我!”
不远处传来胡娇娇带着哭音的求救。白明时焦急地四下里张望,放大了声音喊道:“胡娇娇,你在哪儿?”
“我在下面!桃树下面,我跌坑里了!”
桃树?白明时的目光落到了那三棵桃树上,赶忙向那边跑去。一靠近,果然看见了一个大泥坑,胡娇娇就像在泥地里打了滚的旱鸭子,头脸浑身都是泥,狼狈得不行。
说是坑,倒也不小,已经接近沟了,很大一片地方因为在低洼处,容易聚集雨水。尽管这几天都是高温太阳晒的,但泥坑里凹陷处也是湿漉漉的。
“把手给我!”白明时对胡娇娇伸出了胳膊。
胡娇娇笨拙地从泥坑里爬起来,双脚也深陷其中,一只脚刚□□,鞋子却被泥裹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