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既然团子喜欢,那我每天早上起来给你做粥,今天是肉末的,明天换成蛋黄的怎么样?”
她也喜欢蛋黄粥,正好和团子一起吃,也治治自己赖床不吃早饭的坏习惯。
为他做早饭……专门为他一个人做早饭……
楚固钰细细咀嚼着谢姝瑜的话,也不知道这人是一时兴起说过就忘,还是真的在做郑重的承诺,但不可否认,这话在他的心里引起了惊涛骇浪。
他懵懵地看着这个女人,想问问他到底哪点值得她这样对待了,且不说现在他只是一只毫无价值的猫,不卖乖讨巧还大爷脾气,即便是他本人,全京城闻名的楚小侯爷,即便出生高贵,但离经叛道视规矩为无物,那些所谓的名门淑女一向对自己退避三舍(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不管哪一个他,似乎都谈不上讨喜,怎得这个女人就这么稀罕?
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出的依旧是那软糯又甜腻的猫叫声,表情扭曲,瞬间住了嘴。
谢姝瑜却是惊喜得不行,除却第一天捡到他时听到他无意识的叫声,团子就再没肯叫过一声。
想不到他的叫声这么软,果然是只小奶猫啊。
她随手拿起一个小风铃凑到团子面前晃了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诱惑道:“团子,再叫一声。”
楚固钰见她居然那么喜欢被自己嫌弃得不行的声音,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只猫逗弄,羞愤不已,懊恼地低头吃饭,不理会这个女人。
谢姝瑜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当是手里的小风铃诱惑不够,吸引不了团子,想着给他寻点有意思的玩具。
看着这一人一猫,立在一旁的芸枝神色复杂,别人不知道,她们还不知道么,这一个月来,姑娘准时吃早饭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十次,原因是怕冷,以前也没见着姑娘这么惧寒啊,或许是上次害了场大病。
若不是她和小屏搬出夫人好说歹说,连那可怜的几次都不会有的。
如今,为了只猫,姑娘愿意早起不说,还要亲自下厨……
她们当然很欣慰姑娘能好好吃早饭,但下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如此难免走漏点风声,这要是传到老爷夫人耳朵里,免不了又是一遭麻烦。
芸枝有些头疼,以前的姑娘温柔乖巧,从不逾矩,一向听夫人的话,没什么主见。
现在的姑娘依然温柔,有分寸,只是说话做事不那么小心翼翼、束手束脚,更自在随心,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看似柔和好说话,但芸枝知道,姑娘在自己认定的事上不会做丝毫妥协和让步。
或许她们该欣慰姑娘的变化,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姑娘很让人安心,也让她们情不自禁无条件信任。
阳光照在风铃上,从这个角度折射出一道光闪在谢姝瑜脸上,她扭头看了看窗外,明灿灿的,是个大好的晴天,连着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姑娘,这样好的天气可是不多见呢,咱们出去转转吧。”
姑娘现在除却必要的请安,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了,芸枝真怕她憋出病来。
一听“出去”,楚固钰立刻来了精神,凝神静气看着谢姝瑜,眸子里映出对方如玉般姣好的脸庞,他拉不下脸来撒泼打滚,又不愿意放过这大好的可以熟悉杞安侯府地形的机会,方便日后逃跑,只能用这种方式企图达到目的。
是的,从他愿意屈居在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计划着寻着机会逃跑了。
不管他还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总要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深闺太过闭塞,几乎与外界隔绝,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屋内暖意融融,谢姝瑜本来是不太乐意出去的,虽然外面阳光正好,但雪还没有完全化掉,温度低得很,她觉得还是搬张躺椅到窗边晒太阳比较舒服。
但看到团子露出那样紧张的神情,明明很渴望出去却愣是端着不表示表示,谢姝瑜忍不住扑哧一笑,这是什么活宝啊,这么要面子,这么有灵性的猫她还真没见过。
“我们团子一定憋坏了吧,今儿天气好,咱们出去转转。”
谢姝瑜把他抱在怀里,裹紧了大裘,领着小屏和芸枝出了玉竹苑。
一路上,团子都安安静静的,任由她抱着,她明显感觉到团子不似先前对自己那般抗拒,心满意足地撸了撸对方的毛,就像抱着个制热的大暖炉,但她到底不敢太过放肆,生怕惹恼了这位脾气大的小祖宗。
而正在被人顺着毛的楚固钰呢,这个女人动作轻柔又娴熟,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舔腻绵软的哼唧声几乎要破口而出。
明明内心是抗拒的,却因为有了猫的本能,生理上极为享受这种“伺候”。
楚固钰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都快溺死在这该死的温柔里了。
第5章
“大姐姐,你可得为我作证啊,这个贱丫头打碎了我的镯子!”
“我要告诉祖母,罚她跪祠堂。”
谢姝瑜面无表情地看着扯着自己衣袖、穿着精致贵气,满脸骄横,语气咄咄逼人的少女,眉心一突。
这也是她不想出门的一个原因,出门必遇事,遇事必糟心。
拉着她的少女是杞安侯府排行第五的三房嫡女谢姝絮,谢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也是原主的五妹妹。
谢家的基因好,个个相貌都不差,谢姝絮相貌娇美,却被那盛气凌人的娇蛮硬生生折损了几分美貌。
而另一旁低着头作隐忍状的少女,谢姝瑜将目光移向她,眸光微闪。
原主同父异母的庶出妹妹,四小姐谢姝墨。
杞安侯府再怎么说也是勋贵人家,即便没什么实权,但根基还在。这个人同样是侯府的小姐,待遇却与她们天差地别。
这样寒冷的天,无论是她还是谢姝絮都裹上了厚厚的夹袄,即便再素净衣服上也有精湛的刺绣,面料更是时下流行的罗云锦缎。
谢姝墨却身着洗得有些发白墨绿色的夹袄,说是夹袄其实只是加了一层薄薄的棉,十四岁的少女,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显单薄,根本不足以抵御风寒,这样的衣服别说是府里的小姐了,即便是稍微得脸的丫鬟也是不会穿的。
在谢姝瑜怀里只露出半个头的楚固钰心里嗤笑不已,啧,“刚正古板”的谢老头家风也不见得有多正。
此刻,瘦弱单薄的少女隐忍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谢姝瑜看了书,自然知道这人的日子不好过,但眼下瞧见了她这副小可怜模样,也不免唏嘘不已。
原主的母亲姚氏婚后和丈夫育有一儿一女,儿子谢鈷,女儿谢姝瑜,感情甚笃。
突然有一天,谢正濠领着余氏和她四岁的小娃娃进了侯府,要将余氏纳作妾室,姚氏见到二人后,气得当场晕厥,这不仅仅是在打她的脸,同时也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她以为她的夫君是爱重她的,却没想到谢正濠也学着那些个人养外室,连孩子都那么大了,她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怨!作为当家主母,她可以接受丈夫纳妾,但她不能容忍丈夫的期骗,昔日的恩爱现在就是一场笑话!
姚氏性格过刚,谢正濠又不善于解释,经此一事,两人貌合神离、相敬如“冰”,连带着老夫人也对她极有意见,说她不识大体。虽然老夫人也极不待见那对母女,在外面生的孩子,也不知道清不清白,别玷污了谢家的血统,奈何儿子坚持,她也只能眼不见为净。
后院没人待见这对母女,可想而知,谢姝墨的处境有多艰难。
原著中对此人着墨并不多,背景板一样的存在,早早就领了盒饭。她和她的生母余氏存在的意义便是激化谢正濠和姚氏的矛盾。
这个年纪的女孩,放在现代,该是千娇万宠,明媚无忧,而谢姝墨却早早经历了人情冷暖,失了那份鲜活。
唯一在乎她冷暖的生母余氏也在前两年去世了。
或许是想到了曾经是孤儿的自己,谢姝瑜心头微涩,她不着痕迹地抽走自己的袖子,眸色淡淡:“五妹妹,我未曾亲眼见到四妹妹摔了你的镯子。”
谢姝絮和谢姝墨均是一愣。
见她居然不配合自己,谢姝絮反应过来刚想发火,她又继续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五妹妹的镯子好端端地戴在手上,怎么会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