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晏萩摇头晃脑地继续念下首诗。
时间缓缓而逝,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宫宴如期举行,午后,晏萩随父母进宫,晏同烛留在家里陪伴孕妻,晏同明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又不知去向。
进了宫,到了椒房殿,端坐在正位上身穿明黄色皇后服饰的沈皇后看到晏萩,就埋怨她,“你这丫头可算是进宫了,你说说,你有多久没进宫来看舅母了?”
“舅母可是又有好东西要赏给我?”晏萩笑嘻嘻地问道。这宫,她不想常进。
“财迷丫头。”沈皇后笑骂了一句,“江宁织造那儿送来了三匹霞光,那颜色我瞧着最适合你了,出宫时,就带回去,裁衣裙穿。”
“娘娘,你这样会把这丫头宠坏的。”南平郡主赶忙拦了一句。
“潇潇懂事着呢,才宠不坏。”沈皇后横她一眼道。
晏萩没在殿内呆太久,毕竟这殿里全是已婚妇人,她虽定亲了,但还没出嫁,如是就被宫女领着前往御花园的摛藻园。闺阁少女们都聚集在水榭之中,或吟诗作画,或行飞花雅令,或倚栏喂摛藻里养着的锦鲤。
晏萩看到了郭宝婵,亦看到了她身边的宋娟,走了过去,“宝婵。”
“潇潇。”郭宝婵看到晏萩,有种救她出苦难的人总算出现了。
只是晏萩的到来,并没让宋娟远离,她依旧倔强地黏着郭宝婵,并且在郭宝婵和晏萩交谈时,不时插话。在宫里,晏萩和郭宝婵又不好发火赶她走,只能气闷地往摛藻里撒鱼食,逗得一大群红锦游过来抢食。
“有画舫过来了。”突有人喊道。
晏萩抬眸看去,就见一艘双层雕花画舫顺流飘过来,画舫上站着的全是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子。
“是太子。”有人眼力较好。
画舫渐渐靠近,晏萩发现上面不只有太子,还有二皇子唐礿、三皇子唐祉、唐江、闵自白、沈慕凡……傅知行等皇亲贵胄。
这么多英俊少年在眼前,小姐们不由春心荡漾,虽然太子和二皇子都已有了正妃,可三皇子还没有呀。再说了,太子殿下膝下如今仅有一女,若是进了东宫,一举得男,太子妃算什么?
“表姐,那个穿莹蓝色锦袍的公子是哪家的公子?”宋娟突然开口问道。
画舫上唯一穿着莹蓝色锦袍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傅知行,晏萩微眯了下眼,道:“那是安国公世子傅知行。”顿了顿,补充道:“我的未婚夫。”
宋娟表情一僵,想问的话全部吞回肚里,她想寻个贵婿,怎么就这么难呢?
画舫划走了,水榭又恢复成刚才各得其乐的局面。不知道宋娟是不是受打击,接下去她没再打扰晏萩和郭宝婵的闲聊。
中秋晚宴酉时初刻开宴,贵女们在宫女的引领下,前往明月宫,让晏萩没想到的是,她看到了恢复了姑娘家打扮的如其其格公主。
宴上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景象。可不和谐的事发生了,如其其格公主突然呕吐。呕得圣上和沈皇后直皱眉头,其他有生养过的贵妇心里都在犯嘀咕,这该不会是怀上孩子了吧?
这个猜测得到了太医的确诊,如其其格公主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如其其格公主和唐克己和离还不足两个月,她腹中的孩子是唐克己的吗?
中秋的宫宴,因这事草草的结束了。晏萩对这事的后续还是比较好奇的,让忍冬多留意市井传言。五日后,忍冬跑来告诉晏萩,“如其其格公主吵着要嫁给原信王世子,说怀了他的孩子。”
晏萩嘴角微微抽搐,这如其其格公主还真不是一般人。跟前夫和离,再嫁给前公公,亏她想得出。
如其其格公主最终没能如愿,圣上是不可能让这事发生的,让大夫开了滑胎药,强行灌进了她的嘴里,半个时辰后,在如其其格公主的惨叫声中,一团血淋淋的东西出来了,那是她腹中还没有成形的孩子。
八月二十日,瑞禄长公主下嫁范举人,并随夫回原籍。各府这才确信,瑞禄长公主是真的失了帝宠,有生之年,怕是难以回京了。
次日,圣上册封两个弟弟为鲁王、魏王,封次子唐礿为肃王,封三子唐祉为恭王,命工部为四王建王府。在工部历练的傅知行,有时候忙起来,几天都不能回安国公府。
这天,傅知行刚看完堪舆图,长随进来了,“世子可是累了?累了就歇歇,晏小姐让人送来了一食盒的小点心,公子正好可以吃点。”
“潇潇让人送点心过来。”傅知行唇角上扬,“是什么?”
长随赶紧把食盒放在傅知行面前,打开盖子,第一层是红枣牛奶糕,小小巧巧的。第二层是肉松饭团,亦是小小的,一口一口。傅知行偏爱咸口的,伸手拿得是肉松饭团,饭团里还放着腊肠丁和脆黄瓜,吃下去,清爽咸香,滋味极好。
一连吃了五个,傅知行才拿过帕子擦手,又喝了杯茶,这才舒坦,让长随把东西收下,写了封短函,“送去给晏小姐。”
长随接过短函,退出了房间,往晏府送信。
第202章 晏萩及笄
日子忙碌,时光易过,转眼到了九月底,南平郡主特意去了趟安国公府,请安国公夫人韩氏做女儿笄礼上的正宾,然澄阳大长公主不同意,“我做潇潇笄礼的正宾。”
韩氏不好与婆婆相争,澄阳大长公主安抚儿媳,“等你孙媳及笄时,让你做正宾。”
韩氏莞尔,“好,都依母亲。”
正宾请了澄阳大长公主,赞者晏萩请了郭宝婵,有司则由晏荭充当。
十月初九是个晴朗的好日子,笄礼的流程是固定不变的,就连祝辞都是亘古不变;第三加,晏萩朝东而坐,澄阳大长公主净手后,从晏荭捧着的托盘上拿过钗冠。荣王妃轻呼出声,世子妃姜氏小声问道:“母妃,怎么了?”
“那个金凤冠是澄阳当年及笄时,孝静惠安皇后为她戴上的那顶。”荣王妃笑道。
旁边听到这话的贵妇们,看晏萩的眼神起了一些变化。能得到祖婆婆如此疼爱的孙媳,不多见啊。
晏萩进东房换上大袖长裙礼服,再出来,面向场中的一副挂图行了大礼,以示传承祖训,恭敬孝顺,忠诚为国。
接着澄阳大长公主面向西边站着,郭宝婵奉上醴酒,晏荭扶晏萩面向北而立,澄阳大长公主走到她面前念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晏萩行拜礼,双手接过醴酒,回到席上跪下,将酒祭洒了一大半在地上,举着酒杯碰了碰唇,象征似的喝了一口。晏荭送上米饭,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口,然后又向澄阳大长公主拜了拜,起身站到东边。
澄阳大长公主说:“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潇潇甫。”
潇潇本就是晏萩的小名,现直接当成她的字,晏萩答:“潇潇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这步做完,晏萩去到晏四爷和南平郡主面前,跪下聆听教诲;晏四爷泪流满脸,看着女儿哽咽地说不出话。南平郡主无比头痛,女儿及笄,他就这样,等女儿出嫁,可怎么办?
“女儿啊,以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南平郡主柔声叮嘱道,这话本该做父亲的说,可是晏四爷那样,她不指望了。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晏萩对两人行拜礼,接着起身作揖,答谢澄阳大长公主、郭宝婵、晏荭以及在场的诸位宾客。
众人颔首回礼。
“小女潇潇笄礼已成,多谢各位亲朋好友赏脸观礼!厅里略备薄酒,还请诸位赏脸。”晏四爷拱手行礼道。
众人都笑着恭喜,移步去厅里吃席。
晏萩则回院子去换家常服,这一身隆重的礼服,不仅重,而且让她行动不方便,还好也就是及笄时穿这么一回。此时她已完全忘记了,她成亲时要穿的喜服的重量,绝对不会比这礼服轻多少。
跟着折腾了这么久,晏荭内急,匆匆忙忙的往茅厕去,一不小心跟从茅厕出来的田熙宁撞了个正着;两人各向后退三步,才稳住了,没有摔坐在地。
“胖红球?”田熙宁拍拍胸口,“还好小爷身手不错,要是其他人肯定被你撞的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