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博深每天都不断来往于法院，律所和各个单位机构，处理满风四个季度的收尾工作。苏语和大部分年轻律师一起整理整年的案卷，文件，准备各类材料。顾其言则拉了一个精英小分队，日以继夜扑在陈琦的案子上，查阅过的资料在桌角堆成了小山。
他们查出了孙三平许多问题，比如他多年来都有受.贿的嫌疑，因为金钱利益拨动公平招生的杠杆；他男女关系复杂，除了校园内女学生的问题，还和许多社会女子有染。但是始终都无法拿出证明孙三平对女学生实行性.侵的直接证据。
顾其言想趁着大学放假前，再去学校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大学看起来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学生熙熙攘攘一波波走过，他和陈飞走在路上，有时有学生害羞的看他们，几个小姑娘嘻嘻一笑，又马上走开；也有一些看起来好像被他们气质吸引，投来羡慕的眼光。顾其言一边走着，一边仔细观察这所学校，把这些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陈飞，听说你在学校的时候，很有人气呀。”顾其言问。
“哪里哪里，老大你才是风云人物。你上学时候的故事，都传遍了整个法学圈。”陈飞应道，他说的实话，比起顾其言，他那些拿个第一GPA，辩论拿个全国冠军的事儿，都不值一提。
顾其言没准备接话，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我们今天来这一趟，能问出点什么？”
“之前来这里，学校高层都很保护自己的职工，始终想要学生背锅。从他们那里应该还是问不出什么，倒是，我觉得我们不如去陈琦系里问问看，可能学生那边多少能知道点什么。”陈飞回答。
这也是顾其言的想法，几次让校方配合调查，他们都很不情愿，今天他们过来，也无法得到更多的消息。但是这次，满风在学校论坛放出了消息，要来校园调查，很多学生在下面留言想要提供线索，虽然大学生，消息不一定都准确真实，但是消息越多总是越有利。
果然不出所料，校方还是那一套说辞，认为孙三平师德优秀，教学水平高，不会出现这类行为，是陈琦编造的故事。顾其言和陈飞没多做停留，就离开了行政楼，去陈琦院系。
可能因为陈琦案件的原因，不少学生都认出了顾其言，他们在一楼门厅里，就有许多学生指指点点，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又不敢上前。顾其言双手插-进口袋，找了一个窗边的小桌子，悠闲地坐了下来。陈飞会意，往楼上走，去走访一下陈琦的同学。两人分开行动。
顾其言就只是坐着，他知道这里的学生都清楚他的身份，他不能确定是不是每个人都相信陈琦，可能很多学生对于孙三平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他坐在这里就是树了一面旗。
“请问，您是顾其言顾律师吗？”一位男生走了过来，轻声问顾其言。
顾其言看了看周围，回答：“我是。”
男生有点紧张，也跟着看了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我想和您说点事。关于孙教授的事。”
有人来挥这面旗了，顾其言想。他起身带着男生往外走，两人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和女生的事我不知道，但是他其他的品行也不好。我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学术造假。不知道是否有用。”男生说话很快，“是两年前，他发的论文是直接修改我的研究的数据的，我无处说理，就私下调查，发现他是找了枪.手写论文，而那个枪.手不知道怎么拿到了我的论文内容，修改了数据。其实那个实验根本没有完成，我后来的研究证实当时的方法是错误的，无法得到那个实验数据。孙三平论文里的那个实验，也从来没有人能够重复。”
顾其言知道那篇论文，在做背景调查的时候看到过，那一年孙三平高产，凭借几篇所谓的学术成果，随后迅速评上了教授职称。
“我明天就把我手上的证据给你。”那位男生说道，“顾律师，但是我在读博了，我不想出什么事，想要顺利读完，请帮我保密。”
“你放心。”他在男生肩头拍了拍。
“希望你们一定能让这样的老师永远从校园消失。”
陈飞那边也得到了一些线索，孙三平在学生当中口碑两极，一部分学生认为他学术水平高，对学生也很友善；另外一部分认为他品行不端，对他的专业能力也有所质疑。
学生中也有着那些关于孙三平的传言，空穴不来风。
过了几天，网络上就爆出孙三平学术造假的丑闻，一个名叫“打假孙悟空”的账号点名揭发孙三平几篇论文涉嫌造假，其中就包括前几天顾其言从男生口中得知的那一篇。他的造假都是从实验无法被重复开始，然后涉及到实验数据的造假，再后推到与其他相关研究的成果高度相似，再配以有关人员的指控，虽然没有法律论断，但是大家都已经做出判断了。
丑闻不断发酵，很快各大学术出版商就宣布撤稿，校方也顶不住压力，发表声明对孙三平先停职，表示认真调查，严肃处理。一下子，孙三平这个名字就等于同造假，毫无信用可言了。
满风内部一片叫好，乔乔刷了微博以后大喊：“这简直是这两个月最让人兴奋的消息了。”
“孙三平那个混-蛋，不用我们动手，已经有人处理了。”
顾其言淡淡笑了一下：“那你可能搞错了，这次是我亲自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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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这也太帅了吧！”谢甜晚上听到苏语描述当时全场瞬间寂静，然后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顾其言的样子，感叹道。
“后来还是顾其言开口让大家回去工作，大家才回过神来。”苏语抱着一个靠枕，喝着欧阳送来的奶茶，“他没具体和大家解释，毕竟快年底了，律所琐事也多，除了负责陈琦案子的人，其他人都知道的不多。”
欧阳想了想，和谢甜解释：“他想造舆论，一来让大众失去对孙三平的信任，减轻对陈琦的压力，另一方面，让学校方面放弃他，这样能够得到更多的线索。”
“这样一来，虽然没有直接证明他侵犯女学生的证据，也能够让他的日子不再舒坦？”谢甜歪进欧阳的怀里，问道。
“差不多，但是顾其言和赵博深一定会继续调查的，毕竟这次案件委托人的诉求就是要证明自己并非诽谤。”苏语喝了一口奶茶，补充解释。
谢甜倒在欧阳怀里，仰天躺着：“哇，真的是想想就让人心旷神怡的人啊。”
苏语并不如此乐观，尽管孙三平饱受困扰，口碑也一降再降，但是终归没有确凿的证据让他性.侵事实成立，能够让陈琦赢得诉讼。这件事和目前顾其言的出手，是两件事。
转天下班后，顾其言给苏语发短信，让她留一下和自己一起走。苏语就不急不忙的处理完手上的文件，收拾好桌面靠在桌边等他出来。除了长期驻守在律所的几位同事，其他人基本都走了，天光很暗，房间里的灯也关了部分，苏语点开的手机屏幕显得特别亮。她的头发从耳侧滑下来，眼里有着屏幕的反光，更加璀璨了。
顾其言在楼梯上停下来看了几秒，握了握拳，才走过去。一双长腿立在苏语面前，仿佛偶像剧的摄影机位调度，苏语的眼光从干净的鞋面，笔直的裤腿，看到熨帖的衬衫，整齐的衣领，再移到他薄薄的唇和笔挺的鼻梁。她和一分钟前的他一样，也停住看了几秒。
还是顾其言打破了局面的安静，假装咳嗽了两声，伸手搂住苏语的肩膀：“走吧。”
苏语顺势从桌子上下来，跟着他：“今天，不用加班吗？”
“不加班了，明天有其他事，找你帮忙参谋一下。”顾其言没继续解释，“先去吃饭，嗯？”
苏语歪头看了一下表：“你家有东西吗？我去给你做吧。”最近顾其言忙的焦头烂额，一定没有好好吃饭，苏语就想自己动手做一餐。
“没有。”他们走到车前，顾其言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撑着车沿，越过车顶和副驾门前的苏语说：“不过，我们可以现在去超市买。”
这并不是一个offer，而是一个order。顾其言直接把车开到了他家附近的一个超市，推着苏语选了一些新鲜的食材，然后才回家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