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回到宾馆,她就恢复了一些,只是身体还很虚弱,第二天,她就能自己走着去医院输液了。
两天的假到了,后来我没有请假,总是在下午找个借口外出,然后去照顾钟妤,晚上就在她旁边睡觉。早上坐通勤车一定会碰到翠翠,翠翠就一定会问我昨天干什么了,我怕露馅,只能早起点坐公交车去上班。
元旦又陪了她一天,晚上她让我回去。因为她明天就要走了,她觉得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她想让我们的友谊停留在现在这个最幸福的时刻,不想留在火车站那种嘈杂的再见和掺和杂质的伤感中,一点也不文艺。元旦,她重新开始她的生活了。
10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身轻松。突然想到了翠翠,这几天没有通话,没有短信,还是个小假期,要完蛋了吧。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翠翠,要去找她,她要我在我常去的咖啡馆等她,她说她喜欢那里。左右无事,我溜达着去等她。
我坐在沙发上,掏出了一个小本本,想学着钟妤那样,随手记点什么。没有素材,我就想先写一写最近接触到的又让自己喜欢的一些词吧。这样刻意的去想,反倒不如信手拈来那样自如,一个小时就写了几个词,经常是在斟酌的时候思路就跑到别处了。
看到翠翠进来,我合上了本子。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坐下来,整理整理衣服,向服务员要了一杯巴西,然后低头想着什么。
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我还是先开了口,问她考的怎么样。她平淡的说还不错,“还不错”都不能让她露出笑容。
“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说如果你有一天移情别恋,一定不要让我成为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我隐约记得一点,点点头。
她接着说:“这种感觉很不好,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我没有爱上别人。”
“我承认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关心过你。我考完试第一个想到的是你,你又不接我电话,感觉你把我晾在一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对不起,我也知道我最近都忽略了你。我也是怕打扰你学习。”
“我考完试都一个礼拜了。你这一个礼拜神神秘秘的,都找不到你的人。”
我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我们现在就想两个不相干的同事,多一句话都没有。”
“那就结束吧。”我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翠翠的眼泪忍不住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吗?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半年发生了什么。”
“可能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吧,维系这段情感的绳子断了,我们各自投入到自己的生活,没有交集,越走越远。”
“是你建议我这样做的,我也听从你的建议,你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吗?不想挽回一下吗?”
“工作可以应付,生活可以应付,感情这东西我应付不来。”
“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话不好听,真的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我来找你是想我们俩都一起努力挽回这段感情,可是你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是因为钟妤吗?”
“不是。”
“肯定是。到现在了,你就不要说假话了,你们俩这段时间好的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亏我还一直当你们是朋友关系,到头来是我主动把你推给她。”
“我们只是朋友,或者关系很好的朋友。”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诚实的人,到现在还要狡辩吗?那天你们在楼顶,说什么脱衣服脱裤子的,我还告诉自己不是我想的那样,现在看来,她抽你一巴掌抽的少了。”
她的情绪有点激动,但是话说的没错,确有其事,而我的想法就是已经这样了就赶快结束吧,看着女人哭,确实不是什么好受的事,从以前没怎么经历过,怎么这段时间都是呢。与其这样,不如就再多说点,一了百了吧。
“感情只是第一道坎,即便我们强行回到刚开始那样,后面还有好多问题。你不觉得我们的身份地位差别很大吗?我家在四线小城,没什么金钱地位。我也不是凤凰男,只是土鸡一个。一个月挣两三千,买不起房,买不起车,你家里能同意吗?你长得漂亮,个子还高,差不多要考上博士了吧,你家里能让你嫁一个倒贴钱的土鸡?就算没读博士,你的圈子依然都是社会精英,我呢?就算现在不嫌弃,你的朋友不会说三道四?时间长了,你能保证一直不改变吗?我们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就算勉强走到一起,终有一天你会顶不住压力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为了分手什么话都敢说了吗?你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吗?”
“我不在乎,需要在乎的是你。”
“你真的很讨厌。”翠翠扭头就走了。
我亲手结束了我们的恋爱,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觉得经历了分手,看到翠翠的伤心,我应该悲伤一点,内疚一点,至少也该有个自我反省的心理活动吧。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只感到索然无味。我惊讶的发现,我真是一只无情的混蛋。
接下来这几天很是别扭,因为我和翠翠还在同一个大办公室办公,不见面不太可能。就算我小心翼翼的躲避她,一天也要好几个照面,一不小心碰到她的目光,我的眼神就不自如的恍惚,还是有些心虚。
11
过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年,大家在热闹中恢复了工作,显然还没有进入状态。这时,一个消息轰动公司上下:公司要扩大规模,于是王总引入了风险投资,老板黎万声亲自召开全员大会,要求大家全力配合王总,完成投资方的尽职调查。
大会开完,邬总又开小会鼓动士气,还透露出公司有可能让出一部分股权来让员工持股,有的人就开始摩拳擦掌了。我想想自己还欠了信用卡一屁股债,别说投资了,能还清就算不错了。
才过了十几天,就风云突变了。公司免去了黎老板的董事长和总经理职务,只担任董事。以前三不管的另外三个股东活跃起来,支岩这个从未露过面,只在公司一些资料中见到过的大股东亲自担任董事长,常务副总方久荣暂代总经理之职。没几天,丁博士主动辞去监事和总工程师的职务,以顾问的身份主持研发工作。一切变化的又突然又迅猛,同事们都在懵圈之中,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仙打架,和我这小鬼儿没啥关系,可是邬总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了。我有心躲的远远的,还是被她抓去开车,她的意思是她最近事儿多,怕开车的时候开小差,出事故。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适合从车队调专职司机。我抱着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的态度,尽量不张嘴。开始邬总上车就坐在后座,几乎不说话。后来流言传的沸沸扬扬,邬总也会和我聊上几句,慢慢我也了解了一些高层事情。
咨询公司在做尽职调查的时候发现一些算不上问题的问题,黎总涉嫌几起关联交易,邬总分管销售和采购,黎总给邬总指定了其中从三家供应商,这三家都有黎总儿子的股份。支总为代表的新的管理层似乎有意以此为借口,清退这个只有技术股的股东。邬总觉得除了由采购方支付物流费这点不太合常理,其他价格和技术指标上并无问题,换句话说,老板有意照顾一些关系好的供应商也并无不妥。但是新管理层一定要让邬总再说些其他不合理的地方,加重说明黎总的渎职,经济损失等方面的内容,甚至暗示邬总可以编造一些。要知道,邬总是黎总一手带起来的,邬总又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管无中生有,还是胡编乱造都是邬总干不来的事。至于丁博士,新管理层是没考虑要动他的,丁博士自己认为他曾是黎总的老师,为了避嫌,就主动表明,自己只想搞研究,不参与管理层的事,毕竟公司为他提供很多资源,是学校里没有的。
邬总还透露了公司要裁员,表面上是改革,实际主要是清退黎总的嫡系,邬总估计自己很有可能在名单中,但是他们还想让她爆出更多对黎总不利的材料。很多知道消息的中下层已经开始站队了,支总的主线一般人是搭不上了,但是很明显,站方代总的队就是站支总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