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猛就回来了,说:“青山,跟我搬酒去。”我俩离开了办公室。
路上,王猛压低声音说:“赵金山是个老流氓,长得又胖又矬又猥琐。总想潜规则杨姐。”
“那还让杨姐去?”我惊讶。
“没辙,杨姐不去,赵金山不干,好歹人家也是一老板,又是你的重要客户,不能得罪。不过放心,杨姐有谱,已经过了好几回招了。”
“怪不得邬总不太爽。”
“这人也是真奇葩,酒量大,没有一次酒桌上结束的,喝完酒必须再来个二场唱歌,还必须得有小姐陪的那种。有女性也不避讳,还要拉着一起去。碰上这种人,邬总能不气?”
“摊上这么个客户也是麻烦。”
“看这样子,二场邬总杨姐肯定不会去的。到时候哥也给你找个妹子陪你唠唠。嘿嘿。”王猛一脸奸邪的笑容。
我也奸邪一笑:“看来猛哥你也没少沾光吧。”
“逢场作戏嘛。谁让他们是重要客户呐。”
临出发前,邬总叮嘱我和王猛,晚上能喝多少喝多少,争取把赵金山酒桌上就放趴下。王猛难为情的点点头,估计每次都是王猛先趴下。王猛也叮嘱我,记住他的话,收起轻视之心,这人长相人品都不咋地,但是能力很强,不能得罪。
闻名不如见面,我还以为王猛形容的夸张了点,见到本人才醒悟猛哥还是很谦虚的。这人面目说不上可憎,但多少让人看着不太舒服,不管是夹烟、端杯,还是要用手指操作什么,小拇指必然是要翘起来的,左右手都是。兰花指和他的形象起了强烈的冲突,给我非常严重的不适感。我想起王猛的话,不能轻视,不能得罪。
似乎开场没喝几杯,赵金山这人就开始表演了,话也多了,嘴也不利索了,靠的更近了,言语也暧昧了,手上的小动作也多了。我轻声问王猛:“不是很能喝么?这就多了?”王猛回答干脆利索“装的!”
赵金山左手邬总,右手杨经理,聊的不亦乐乎。时不时的把脸凑的很近,时不时的就把手搭在杨经理的肩上,有时可能还有一些桌下的小动作,我坐对面就不大清楚了,这种行为着实让人反感。整桌聊天的核心都围着他,当他把话题从暧昧转移开时,这人也风趣健谈经常说的大家开心的笑,说话方式也很巧妙,听着人心里舒服,也就让人讨厌不起来。大到行业消息,政策趋势,同行的情况,小到产品差异,应用效果,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甚至在别人说错话或者有不同意见的时候,也不会干脆的否定,而是顺着原话默默的转移,这感觉又不得不让我生出一种崇敬之心。俩种反差的风格同时呈现出来,让人不知该怎么理解他。公司也有几个博士,但是和这个老板博士比起来,差距好大。
我在桌上还是比较呆,每当王猛在桌下捅捅我,我就端着酒盅去赵金山和他带来采购经理身边敬酒。敬酒总要说些话,我的嘴就笨的可以,只能说些感谢关照这类的话。但是赵金山可以接很多,丝毫没有一点看不起我这样的公司底层小职员的态度,也丝毫不吝惜夸赞和鼓励,让我这尴尬可以化解的无影踪。
快九点的时候,杨经理借口照顾孩子离开了。十点多赵金山要转场的时候,邬总也借故走了。只留下王猛和我继续招待这个客户。王猛迅速的联系好了美女如云的地方,赵金山的目光像狼一样亮了起来。这位拥有博士头衔的赵老板在这风月场所更是无所顾忌,左右各一美女陪侍,各种下三滥的语言和动作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仿佛和刚才酒桌上的赵老板不是同一个人。看到我的拘束,左拥右抱的赵老板还劝慰我,哪个好一些的家庭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来这种地方陪你聊天喝酒,让你上下其手。她们背后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困难,你叫她们来陪,是帮助她们,不会让她们损失什么。所以,收起你狭隘的道德观,放轻松。然后,我就可耻的从了,那一晚,我喝到吐。
记得网上看到一个成功学的段子,把自己羞于启齿的事分享给他人,可以快速的拉近关系,取得信任。赵老板成功的取得我的好感,我估计还没能取得他的信任。
14
第二天上午,邬总把我叫到办公室,询问了她走之后的情况。
“昨天几点结束的?”邬总开始问。
“一点多。”
“回昌平没车了吧。”
“我做早上的通勤车来的。”
“昨晚住哪儿了?”
“澡堂。”
“哦?住澡堂要多少钱?”
“大厅50块。”
“我还以为你住的宾馆,还说把钱给你报了。50块嘛就不用了。昨天赵金山玩高兴了?刚才打电话关机。搞这么晚,估计还在睡觉。”
“嗯,挺高兴的。”
邬总突然盯住我:“你也玩高兴了吧。”
“我……还好。”
“没找个小姐陪你?”
我的脸刷的就红了,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怎么?小姐不够漂亮?玩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害羞?”
我觉得我的耳根烫的快要冒气了,羞愧之心无地自容。这场面该怎么应付啊,想不起别的招,我只能一直低垂着头。
“我不喜欢这样。又不能驳了客户的面子,只能让你们去。行了,你去吧。”
我如同大赦,赶紧灰溜溜的离开,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降温。镜子里看到王猛从身后进了里边,我也赶紧在身上抹干了手,进去和王猛一同小便。“猛哥,昨天花那么多钱,报销时候领导会不会问?”我问。
“一般都会问下。”
“问的细吗?”
“稍微解释下,领导就明白,看破也不会说破的。”
不说破吗?邬总刚才那样是特么不说破吗?怎么什么事情到我这路数就变了呢?以后就一直在邬总的鄙视、嘲笑和愤怒下了吗?天呐,我该怎么办!
我回到座位上安静的坐下,但是心里十分放不下这件事。那种丑事揭穿的屈辱感,让我心底产生愤怒,愤怒加屈辱,我甚至想报复。
赵金山下午来到公司,不知上午是不是在醒酒。他和领导们在会议室长谈了不短的时间,散会了又分别去几个副总的办公室,显得很熟络。最后到邬总的办公室,已经快下班了,然后我就接到邬总的命令,等一下送客人,还是开她的车,不就是还要送她回家嘛。
送完了客人,邬总客气的问我有没有时间帮她搬两个箱子。我怎么能说没空,明知故问。我哼哧哼哧的把两个大箱子从小区的门卫室搬上车,开到地库,又哼哧哼哧的搬进了电梯,然后又哼哧哼哧的搬进了她的家,然后她客气的说喝杯水歇一会,我也客气的拒绝,客气的道别。还在走廊客气的时候,电梯里出来了一个英气逼人的中年人,西装笔挺,一表人才,背头油光锃亮。
邬总笑盈盈的说:“我们公司的青山,帮我搬东西了。这是蒋毅炜。”
蒋毅炜用浑厚的声音说:“不是说有空我就来搬么,还麻烦同事。谢谢你啊,青山。”
“不客气,顺便的事儿。”我说。
邬总又说:“你都说一个星期了,也不见人,物业催了我好几次了。”
又客气了几句,我离开了。搞不好这就是她口中的男朋友,形象好到没的说,但是这大夏天的一身西装算怎么回事,还是三件套,哪像个来搬东西的。
都已经来到市里,就耽误翠翠一点时间,和她一起吃了饭。
“签了几单了?”翠翠问我工作的事。
我竖起食指:“就一单,还是小量的,人家还不着急要货,让我等等再发。”
翠翠鼓励的一笑:“没关系,慢慢来。”
我愁眉苦脸的说:“来了也俩月了,你看看我都干了点啥,给邬总洗车,给她保养车,帮她取快递,送她下班,各种跑腿儿,刚才还给她搬东西去了,好像都没干啥正经事儿……诶,我刚才在邬总家见一男的,估计就是她传说中的男友。”
“怎么样?”翠翠八卦心起。
“那形象气质,帅到没边。就是这么热的天,他居然穿着西装三件套。不涨痱子吗?”我对他这么穿非常的不解。
“不懂了吧,人家这种人物出门就上车,出入都是高档CBD、高级会所,空调都是20度一直吹,才不会热。你这样的,正式点也就穿个衬衫吧,乡镇干部那样的。”翠翠摆出一个花痴脸,“这得帅成什么样啊,想想都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