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和秦时交换了个视线,都自知没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说:“哎呀,我们也是好心,谁知道他是个清高的主儿。”
秦时忙不迭点头:“别的我不敢说,就从他这长相来看,棱角分明,剑眉如刀,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子。那气质,那个头也不像个干苦力活的啊。”
李宗一拍大腿,往韩阳跟前凑凑:“你查的准吗?可别是个流落民间的皇子阿哥的。”
“大清都亡了。”韩阳扔了个苹果过去,砸的李宗哎哟一声,才满意的撇撇嘴:“搬砖的就不能长得好看了?瞧瞧你们那媚俗的嘴脸!”
“切。”李宗揉了揉肚子“秦时说的没错,搬砖的里面自然也有好看的,但没有他这么好看的。”
韩阳听这话难免也有些动摇,正想开口,却逢程远推门进来,他瞪了李宗和秦时一眼,二人会意立刻噤声。
程远随手拿起苹果,掏出腰上一直卡着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就削好了皮切成块推给韩阳:“吃点东西再聊。”
李宗故意往跟前儿凑了凑:“哎,程大哥你家是哪的啊?韩阳总把你挂在嘴边儿上,今儿我们可看见活的了。”
“我老家在东北。”
“那家里还有人吗?你也别怪我们打听,瞧你跟我家韩公子这关系,我们这些做朋友的祝福肯定是祝福,但也得为他考虑。”
“早年家里还有爷爷和奶奶,后来二老没了,我就出来打工一直到现在。”
韩阳余光瞄着程远,生怕李宗哪句话说的不对又碰到程远的逆鳞,不过所幸侧耳听了半天,场面还是在控制之中。
“那你父母呢?”李宗穷追不舍。
程远顿了顿,脸上稍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消失:“都在外地打工,很久没联系了。”
李宗还想问,被韩阳一个眼刀给逼了回去。秦时忙出言缓和气氛,坐了没多大会儿就拉着李宗走了。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原本是有两张床的,可韩阳非要程远跟自己挤在一张床上,美曰其名是受到了惊吓,睡不好觉。
程远倒也乐意,从后边搂着韩阳,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也将自己的心跳毫无保留的传递过去。
“你别生气,李宗他们也是为我好,没有恶意。”
程远点点头,贴在他鬓角上笑了笑:“只要你不再拿房子车子包养我,我就不会生气。”
“那我拿什么包养你?”
“拿你的心。”韩阳微怔,低头笑了笑,一颗心却凭空悬起吊在了嗓子眼儿。
他只是很喜欢程远,可是目前为止这份喜欢还不足以让他交出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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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韩敬章派来的车就停在了医院门口,两人收拾好东西快速钻进车里,一切手续都留给秘书。
车子行驶出市区,足足有五六小时的车程,最终停在一个村子的村口。
韩敬章早年在这儿买了块地,盖了幢二层小楼,不太大,从外面看是暖黄色墙壁和透明的落地窗,院子里还铺着鹅卵石,种了棵合欢树,远远地就能看见。
也算是村子里的特别一景儿了。
两人接过钥匙,推开门把东西搬了进去,除了一些衣服和吃的之外,房子里几乎算是应有尽有了。
韩阳经过这么一折腾脸都白了,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沙发,之前又是洗胃又是喝水的把胃伤的够呛,这会儿就开始疼了。
程远手脚利落的倒了杯水给他,转头钻进厨房,把东西一样样的归置好,随手划过料理台时,浑身一僵。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有些灰尘的指尖,倏然皱眉,久久凝目,直到门铃声不耐烦的催促起来,才浑身一个激灵快步回了客厅。
推开门,外面站着的一位,模样二十五六,身高一米八多,梳着短短的寸头,皮肤有些黑的男人,看见他的时候脸上挂着一副朴实的微笑:
“我看这儿今天住进来人了,想提醒你们一下,瞧这天气晚上准得下雨,你们院子里的东西能搬进来就搬进来吧,不然都浇坏了。”
程远看了眼院子里的桌椅和一些装着东西的纸箱子,点点头,推开门侧身:
“进来坐一会儿?”
那人揉了揉自己粗硬的头发茬,从怀里掏出个罐头瓶子,塞进程远手里:“不坐了不坐了,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儿,省得那么好的家具让水给泡了。”
说着,就匆匆忙忙走了。
程远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总归他和韩阳要在这儿住一阵子,村民邻居的早晚会认识。
他抬头看了看天,的确有点阴了,干脆一口气把外面的东西都挪进来,又扯了张塑料布铺在院子里的花坛上。
等他转过头回来的时候,韩阳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时不时皱着眉,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程远把人抱进二楼的卧室,也脱了衣服一起躺上去,两人窝在被子里互相拥着,没多大会儿就双双睡着了。
程远这觉睡得很香,许是这两天折腾的乏了,外加又干了那么多活,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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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韩阳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六点,窗户外噼里啪啦的下着小雨儿,楼下飘来一股米香味,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热闹的很。
他冲了个澡,换了件儿衣服,才沿着楼梯下去,远远地就看见有人扯着大嗓门在自己家忙里忙外的。
韩阳皱了皱眉,刚睡醒嗓子还有些哑,声音听起来格外的低沉:
“你是谁?”
第24章 暖房子的齐海龙
“你醒了啊!”那人见他下来,忙不迭站直两只手在身上擦了擦:“我叫齐海龙,就住在村头。”
韩阳点点头,打了声招呼之后,就钻进了厨房里,凑到程远身边,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一脸的不乐意:
“我这睡个觉的功夫你就把野男人招进来了?”
程远回头看他一眼,顺手把刚洗完的菜放进沥水篮子里,转头冲着韩阳脸蛋就掐了一把:
“胡说八道,人家是好心来给咱们送吃的。”说着晃了晃桌子上的酱菜瓶子。
韩阳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打开酱菜瓶子闻了一口,瞬间五官都揪在一起:“这什么味儿啊,臭哄哄的。”
“酱菜都这个味儿,闻着臭,吃着香。”程远说。
季阳撇撇嘴,赶紧把那瓶子放回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跟着我你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人家一瓶子酱菜就把你给收买了,真不值钱。”
程远知道他是故意耍小性子,不仅没生气,反倒还觉得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就想好好稀罕稀罕这韩小贱。
转过头擦干了手,又顺势在韩阳屁股上拍了一下:“家里来客人你不去招呼,还在厨房跟我甩脸子?”
韩阳也不知怎地,莫名对程远这种‘过日子’的语气格外受用,回头吊着眼梢眉目含笑的瞪了眼程远,乐颠颠的出去了。
齐海龙见他出来,忙起身,站在沙发跟前儿有点不知所措:“要不我就不在这吃了,你看我酱菜也送到了,你们慢慢吃吧,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我说。”
“别啊。”韩阳大手一挥,做派甭提多潇洒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面前的果脯往齐海龙跟前推推:“来都来了,一起吃顿饭。况且我们俩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准得麻烦你呢。你今儿跟我们客气,日后我们还哪好意思开口了?”
齐海龙笑了两声坐下,回头往厨房看了一眼:“乡下人别的都不好说,但就是热情,你们有什么事只管招呼一声,甭说我了,旁的老少爷们们也不能看热闹。”
“那可是好事儿,只怕你们看我们是外地来的,瞧不起我们。”
韩阳笑眯眯的打量着齐海龙,这人脸上写着就两个字儿‘朴实’可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摆明了也不是什么傻子,再看这一身腱子肉,的确是个干活的庄稼人,和健身房里那些用蛋白粉催出来的虚壮不一样。
既然来了,只要有过人之处,韩阳并不介意充当一回伯乐。
“你说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了。”齐海龙眉毛一横“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一鼻子两只眼睛,谁敢瞧不起谁?”
话说了一半,又突然顿了顿,接着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韩阳,又抬头环顾四周:“你们能住这么好的房子,肯定也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了,就怕你瞧不上我们乡下人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