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也愣住了,整个人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他和她隔着人群对视,清晰地辨认出彼此眼中的疼痛。
他最终还是拨开人群走过去,跟拍老师在拍,无数围观者的手机也在拍他。但他不能就这么离开,他不知道这次之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她,还要再等几个三年。
他直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眼泪从眼中不休止滑下,滑进她衣裙里。
她也整个人都在抖,一言不发。王一博能感觉到衣襟湿了起来,谁都说不出话,哭泣变成了唯一的通用语言。
“别再走了,”他哑声说,“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求求你别再走了。”
“很多人在拍。”
她的声音变得冷寂,他忍不住开始害怕。
“我不怕,拍就拍了。”
“可是我怕。”赵京洛从他怀里挣开,“我们没有关系了,王一博,死缠烂打,很难看。”
他瞬间僵化在原地,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只感觉到恶寒。
chapter 28 热搜
赵京洛没有想到,#王一博死缠烂打#这个tag当晚就上了热搜,还是爆点第一位。刚刚回到书店,手机就立刻推送了这个话题。这场重逢的促成者薛宁似乎知道理亏,和赵栩然打了个招呼就去睡了酒店。
一直找不到黑点的王一博,终于拥有了一个货真价实的黑点。赵京洛和他拥抱的那段视频已经流传很广,现在互联网上铺天盖地是对王一博的骂声。
她不禁感到懊悔,她怎么就没想到会是这样结果呢。
书店门口的风铃响了,显然是有人来了。赵京洛抬眼,来人有着她在无数个夜里思念过的轮廓。他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极其炽烈的温度,只一眼她就知道他还爱她。
他开口,确是和从前迥乎不同的哀求。
“死缠烂打就死缠烂打,”他的笑容苦涩,“再看看我,京洛,再看我一眼。”
他的语气那样可怜,赵京洛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任何人都不会对一个姿态这样卑微的人发脾气说硬话,更何况她比谁都清楚,她还像从前一样爱着他。
“看过了,你走吧。”
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她全盛的时候尚且能被他瓦解了意志力去,更何况如今她已经无比脆弱。
“没到关门时间呢。”
也不知道王一博这三年和谁学的,变得这样死皮赖脸。赵京洛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回去,翻开前几天看的书。
这本书其实有些不太妙,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她总喜欢把感情写得世俗孱弱幽暗苍白,真实得令人歇斯底里,俗气脆弱得让人艳羡。
王一博,世上那么多机关算尽考量繁复的范柳原,那么多暧昧踟蹰见一个爱一个的佟振保,为什么你偏偏不?
赵京洛把书签抽出来翻开书页,却恰巧是那个范柳原真真假假地告白的那个夜晚。
那个男人花言巧语,和他相舞相斗的白流苏,望着银色的月亮,哭了。
这样虚与委蛇的只有三分真心的情感能走到最后,她真心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她却不能去拥抱。
她红了眼偷偷看他,他的眉眼生得真好看,线条流畅,光色流转,无论多少次都那么轻易地让人沦陷。
她一时看怔了去,回过神时他也在看着她。
“对不起。”
她飞快转过头去,一眼也不敢看他。他脸上染上了极其明艳的笑意,向她走来的步子甚至是轻快的。
“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热搜?”
赵京洛抬起头,推开椅子走到桌子前:“怎么解决?”
王一博把手机从外套里拿出来,打开相机。他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扣在她后脑,吻了吻她额头。闪光灯一闪,刚才王一博显然是把那个吻照了下来。
“情侣吵架而已,不是死缠烂打。这样最多就相当于,官宣恋爱。”
王一博的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赵京洛无奈地让步了。
“这是为了你的名誉,我们已经结束了,王先生,以后各自安好。”
王一博不做声,只是在发微博,按下发送后,他抬眉对她笑了笑。
“那你安好吗?”
赵京洛点点头:“不赖。”
王一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轻车熟路地走向书店的某个位置,拿出了她的滑板。
“我记得你从来不喜欢这个。”
赵京洛在心里把薛宁凌迟几百遍,这丫头把她卖的干干净净。
眼下只能不说话了。
“玩给我看好不好?”他歪了歪头,“做个Ollie,嗯?”
赵京洛鬼使神差同意,他那样期待的神色让她说不出不行。她拿起滑板想去外面,手覆上门把手那一瞬王一博竟然也同时要开门。
肌肤相触碰,心里的岩浆开始滚烫起来,本能一般地想去拥抱他,想扣住他的手,想环住他的颈项吻他。她着了魔一样踮了踮脚,吻了吻他的脸颊。
然后她看见他眼里山明水秀,遍开山花。
“不要再勉强自己说不喜欢了,”他把她圈进怀里,“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难以克服,我可以等。”
她不做声。
“只是赵京洛,你注定是我的。”
下一秒她的眼泪溢出眼眶,眼泪一点点融进路灯晕黄的光色里,消散无出寻觅。
chapter 29 机锋
那个羞耻的吻之后,赵京洛整整一周没有看见过王一博。到底他如今和从前不温不火的状态不可同日而语,不可能日日来书店纠缠她,赵京洛庆幸之余确也不免怅然。
她和他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三年毕竟不是三天,她反复告诉自己应该坦然接受,相忘于江湖,本就是她预期的结果。
可是如果情感能坦然接受渐行渐远,怀念也就不会让她如鲠在喉那么长时间。
可是她没想到,下一周王一博来的会这么不巧。
那个周五的天气说不上好,云在天空上积蓄了整整一打,压得赵京洛有几分胸闷。
吴越推开书店大门的时候她正坐在柜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手指时不时在桌面上敲击几下,一派悠闲样子,头发半散半扎,看见吴越之后急忙把皮筋从头发上褪下来扎好。
毕竟是前任了,这样随意的模样,不合适。
“京洛?好巧。”吴越挑了挑眉,赵京洛知道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挑眉已经是种罕见的行为了。他很惊讶,至少不是故意来这里偶遇她的。
“是很巧。来看看,要什么”赵京洛应声,不冷淡却不与热情搭边,打太极打得熟练又恰到好处。
“我辅导的一个同事家的妹妹要过司考,我来帮她看看辅导书。”吴越脸上的笑容得体得近乎格式化。京洛忽然觉得自己和吴越的的确确是一种人,同一种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看穿自己真心的人。
也许最开始的选择是合适的。她确定自己不会和吴越之间产生爱恋,可是如果没有王一博,吴越会是个绝佳的搭伙过日子的同伴。他会和她契合得严丝合缝,他和她一样温柔却无情。
可是真正把自己的心交付给谁之后,这种搭档式的生活方式却让赵京洛再也无法接受。
恍惚之间吴越已经选好书回到柜台,赵京洛结账的时候近乎不敢抬眼看吴越。
“洛洛,”吴越忽然开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们之前那段关系的,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是因为合适,也不是因为恰好应该到了这个年纪而你又各个方面符合标准。”
赵京洛内心其实是震惊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吴越这一番话的意思。
“所以洛洛,如果你现在是一个人,我们可以一起,”吴越笑了笑,那是赵京洛少见的,真诚而不是客气的笑容,“也许你把我当成拍档,但是没关系,只要我身边的人是你,我就很开心。”
赵京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吴越的意思,一本厚书就带着不满的情绪扑到了桌子上,赵京洛低眉一扫,是《资本论》,许久都卖不出一本的大部头类型。她抬头看向把书拍过来的人,看到她无比熟稔的眉眼时,瞬间后悔刚刚的心猿意马。
这星期五,果然是黑色星期五,诚不我欺。
“所以京洛,告诉他,你是一个人吗?”
王一博的语气很轻,但赵京洛莫名其妙打了个寒噤。货真价实的修罗场,她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见识,居然见识的就是自己的修罗场,也算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