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没再说话,秦风也不再说话,主仆二人一人坐着,一人跪着,对峙了良久。
林晚的心内百转千回,她的心里是感动的,想到自己今后的打算,的确需要一个忠心不二的人为自己做一些事情,可是那潜渊凶险异常,自己真的能将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吗……
良久,林晚说道:“阿风,我要去潜渊。”无视秦风惊讶的表情,林晚继续说,“你知道的,到了那里就生死由命,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所以你不能与我同去冒险。”
秦风的惊讶只是一瞬,随后便跪的更加笔直:“秦风的职责是保护殿下,寸步不离。”
林晚看着秦风眼里强烈的光,半晌,点了点头。
决定了与秦风同去潜渊后,林晚便加紧了准备。三日后的清晨,照顾林晚的苏公公见世女殿下并未与往常一样早起温书,便去世女的房中查看,只见世女殿下房内整齐,只有一封书信放在床上。
“孩儿立志外出学艺,此后天涯海角,还望君安。此去不经年,后会终有期。不孝女林晚敬上。”
顾长安颤抖的打开信封,看完信上写的字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还未进宫便被叫回的林嵘看到信后,也是瘫坐在椅子上,然后忙派人去寻秦风来问话,在被告知秦风也不辞而别时忙安顿好顾长安,匆匆的进了宫。
“简直胡闹!”林峥看着林晚留下的信,赶紧拨了几千侍卫前去追回她们。虽知道这件事定是从小就聪慧的林晚能做出的,但林峥怎么也想不明白林晚为何非要出走去学艺,毕竟皇家想学什么都能寻来。如此兵荒马乱了十日,关于林晚二人的下落却是半点也未寻到,直到半个月后,一家名叫悦来钱庄的钱庄管事向王府送来了一株罂粟花。
林嵘看着那象征着潜渊的罂粟花,只觉得喉咙处一片腥甜,猛地便将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悦来钱庄的管事便是之前林晚身边的暗卫之一,林晚将诺大的钱庄交由她打理,不求生意做得有多大,只要她每年将一个包裹送往王府即可。那暗卫也是到了王府才知道包袱里的东西是罂粟花,同为潜渊出来的人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禁也在心里为自己点了根蜡。
林嵘看着眼前鲜红的罂粟花,又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暗卫。悦来客栈、潜渊、罂粟花……想到此处,林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素来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同寻常,却想不到她竟有如此心思,潜渊是何等虎狼之地,她的女儿只有八岁啊。
顾长安听说有人送来女儿的东西,连鞋都没穿好便冲向了正堂,当看到林嵘手中的罂粟花和听到暗卫断断续续的解释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良久,一滴泪从他的脸上掉了下来。
林嵘看到顾长安这个样子,立刻就慌了,她抱住顾长安:“安儿,别哭……”可林嵘自己也早就慌了阵脚,只能抱住顾长安,笨拙的哄着。得知消息后的林峥一家从宫中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素来邪魅的林嵘抱着一言不发的顾长安,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笨拙的孩子。林峥忙上前一步,保证道:“阿嵘,你放心,阿姐这就去潜渊下令,让她们将阿晚送回来。”苏青玉也连忙附和道:“安儿快别哭了,妻主一定会把阿晚接回来的,潜渊那种地方岂是阿晚能去的,你放心啊……”
林昭看着那株罂粟花,久久没有说话。她以前总是困惑为何阿晚总爱看些地方志,又总变着法的向各人打听潜渊的事,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想好了要离开吗?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呢?从这个妹妹一出生开始自己就知道她是自己要保护一生的人,可为何三年前自己没有做到,如今也做不到呢……
窗外阴云密布,一场急雨已经酝酿了许多天,屋内是这韶国最尊贵的一家人,此时他们正乱作一团,伴随着第一声雷声的响起,沉默了许久的顾长安说:“我同意,阿晚去潜渊。”说完,便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般,彻底晕了过去。
手忙脚乱的将顾长安送回房后,苏青玉留在房中照顾顾长安,林嵘返回了正堂。看着那株罂粟花,林嵘沉默了。林昭看着眼神里没有一点光的妹妹,迟疑道:“阿嵘?”
过了很久,林嵘抬起头,对林峥说:“阿姐,阿晚是为了三年前的那件事。”
林峥闭了闭眼睛,艰难地说:“我知道,那天之后,阿晚和阿昭两个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总在想,我们如果早点动手,就不会有那次宫变……孩子们也不会……”
林嵘握了握拳头,说:“如果这是阿晚的决定,那我……支持她。”
林峥忙说:“阿嵘,阿晚可是你唯一的女儿。”虽然她也明白阿晚是为了变得更强大以更好的守护家人才有此决定,她也明白阿晚的决定对于以后而言是十分正确的,可阿晚是妹妹唯一的女儿,是她最喜欢的侄女,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做决定。
“阿姐,我们终会老去。未来是属于阿晚和阿昭的。”林嵘顿了顿,下了决定,“明日早朝我会对外宣布阿晚外出学艺,几年后才会回来。”
屋内的二人静默无言,门外的林昭靠着她和林晚总爱爬的那棵大树,无力的垂下手来。
为什么是你?明明是我要保护你的,为什么不能是我去受那些苦……阿晚,我的妹妹,你让阿姐用什么来回报你……
潜渊日常
这边一家人正为了林晚的离开而伤神,林晚却已和秦风到达了潜渊。这一路甚是凶险,两个孩子出门,大大小小的危险都经历了一些,幸好林晚和秦风机灵,运气也好,躲开了追她们的人,总算是到达了潜渊。
登记名字之后,林晚和秦风被分到了不同的小队,准备进行为期几个月的初步考核。潜渊的暗卫从不能以真名和真面目示人,人人皆是着统一的黑衣,以面具遮住半张脸,交往之间以序号互相命名。分别之际,林晚拉住秦风,严肃地说:“阿风,到了这里以后我便不再是什么世女,你也不是什么侍卫,我们是平等的暗卫。来日生死由命,若有能力,几年之后的考核场上见。到时候,我要看到强大的阿风。”
秦风点了点头,指着两人身边的一棵树道:“以后的每个月的今天我们便在此处留下一道痕迹,来证明彼此还活着。”说罢,她顿了顿,又说道,“属下一定会努力活下去,以后以强大的姿态站在殿下身边。”
与秦风分别以后,林晚便跟随领路的暗卫到达了自己的房间。刚入潜渊还未经过考察的暗卫通常是睡通铺,八人一个房间,只有每经过一层考核留下的人才有资格拥有更好的居住环境。进入潜渊的第一天并不需要做什么,入夜,林晚躺在通铺上,听着身边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慢慢陷入了沉睡。
此后我就是潜渊的阿九了,母王、父君、皇姨、皇姨夫、阿姐,等我回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林晚等人便被叫起来,开始了一天的训练。如此几日下来,紧密的训练强度使得众人苦不堪言,却使得林晚越来越兴奋。数日来,林晚每日都早起一个时辰,按照前世的方法训练自己的体能,高强度的训练使她想起了前世在特种部队的那些日子,回忆着前世今生的种种,林晚兴奋的进行日复一日的训练,不断积蓄着力量。
几个月后,林晚迎来了进入潜渊以来的第一次考核。由于林晚所在的小队都是未满十岁的孩子,因此考核采取排位制。不到十岁的孩子谈不上什么内力,因此在训练过程中多以对战招式以及气力锻炼、兵器的使用和骑射为主,除此之外,作为一名暗卫还要学习气息的隐藏。考核便是将训练的各个科目进行排序,选出最优秀的一批人进行下一级的训练,其余的人仍需继续训练这些科目,等待下次考核。
举起场内最后一个大鼎后,林晚松了口气,看来这次考核自己稳拿第一了,不过这只是潜渊内最初级的考核,未来的路还很长。想着下一级训练所涉及到的内容,林晚不禁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要加强训练。
“考核第一名,阿九。”林晚放下手中的鼎,从容的跟着领路的暗卫前往她的新住所走去。新住所是四人一间的通铺,每间房住的都是各小队第一轮考核胜出的人,这些人都是各个小队的精英,与之前资质良莠不齐的同伴很不相同。看来,日后的训练要更加尽心才好。只是不知道阿风会在哪个房间,她一定也胜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