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又要再次残忍上演。
就在这时,在路丰旸身后,响起一道温软的女声,一如烈炎后甘冽的清泉,又像刺骨冰冷下,最温暖的救赎。
“路先生……你在找我吗。”
路丰旸猛地回头,在他绝望的瞳孔里,看到他的软肋——泪流满面,拄着拐杖的夏白烟。
拐杖掉落,发出啪的一声。清瘦柔软的女人,已经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路丰旸,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
夏白烟抽噎的声音从男人胸膛前发出,像个委屈的孩子。
路丰旸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抱着夏白烟,不敢用太大力气,怕弄疼她,又忍不住想揉碎在心,怕她消失。
温宴越过二人,说了句“动静别太大”,走出房间,带上门。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得被路丰旸把眼睛抠出来喂狗。
夏白烟的眼泪根本收不住,她几时这般哭过。
听得路丰旸,心口发疼。他捧着夏白烟的脸,宠溺郑重地亲吻她的眼睛,一遍又一遍。
“小白,对不起。”他的声音喑哑,夹着难掩的悲伤,“对不起,我独忘了你。”
为什么最美好,最舍不得的,会被忘记。
命运弄人,记忆复苏后,路丰旸在无数个夜里,这样问自己,为什么。
“后来呢!为什么,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她曾一直以为,他是死了的。
失而复得,夏白烟突然伸出手来,握成拳,朝男人胸口锤去。
并不疼,路丰旸蹙着眉宇,眼底泛着心疼,回握住她那只手,吻了吻。
“小白……”
“为什么一个人承担,我们明明是……”
胸口又是轻微的一拳,路丰旸再次握住夏白烟的另一只手,吻上。
一声吃痛,腿伤钝痛,夏白烟纸片似的向路丰旸倒来,被结结实实揽住,直接抱上病床。
温宴带着医生涌入,一番忙乱后,房间再次空了下来。
夏白烟的小腿,在车祸发生的瞬间,被前座椅挤压,造成骨折,没个百天,好不了。
她伤得最重。
被医生进来一闹,夏白烟也冷静几分。她揉了揉哭到红肿的眼睛,看着俯身过来的路丰旸,突然急道:“苏红呢,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不能让她走掉,得去警局。”
来的路上,路丰旸已知晓一切。他握着对方柔软的手,眼眸沉沉:“有我。小白,听话,医生要你睡觉。”
“我睡不着。”夏白烟睁着明眸,直直看着路丰旸,怕他会随时走掉。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路丰旸一言不发直起身,将外套搭在椅背上,摘掉腕表,侧躺在夏白烟身边。
“我不走,陪你睡。”路丰旸连被子带人,长臂揽住夏白烟,在她后颈留下一吻,音色宠溺而深沉。
男人身上气息冷冽,仍是那股浅淡的药香,此时此刻,却显得十分安心,仿佛身在全世界最安全最可靠的地方。
隔着被子,夏白烟感受着路丰旸身上真实的温度,炽热、温暖。
他还活着,兜兜转转,他一直都在。
所有的苦难都不足为提,只要这个人还活着,还在她身边,就足够。
夏白烟闭上眼,腰侧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路丰旸轻拍着她,像在哄小孩子睡觉,渐渐沉入睡眠。
寂静夜晚,怀里人的呼吸舒缓,路丰旸在她后颈上,留下轻柔一吻,才迟迟起身,走出门外。
何睿不知从哪蹿出来,低声汇报:“苏红伤得不重,肇事司机抓到了,正被拘留,今晚可以行动。”
“斩草除根。”路丰旸深眸微眯,眼神透着锐利,看了看助理手中的照片,“带去吧,该是时候给徐警官送份大礼。”
“是!”得到指示,精明能干的何睿扶了扶眼镜,迅速离开。
空旷的走廊恢复静默,路丰旸靠在墙边,深深叹了口气,正欲开门回病房,温宴从旁边飘出来。
“你很少这么失控啊,疯羊弟弟。”回想路丰旸刚进门的样子,温宴啧啧。
路丰旸看他完好无损,问:“你想说什么。”
“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俩算是熬过来了!别忘了给我发请柬。”温医生拍拍他的肩,白大褂翻飞,潇洒离开。
请柬。
突然想起在《幸福恋曲》那档综艺里,也有嘉宾,问他和夏白烟要请柬。
路丰旸略一停顿,轻轻开了房门。走廊的光只停留一瞬,再次被关在门外。
室内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壁灯,路丰旸走近,蓦地和床上本应在睡觉的夏白烟,对视。
“怎么醒了?”路丰旸走过,为夏白烟掖住被角,再次侧躺回来。
这次是面对面,腰被环住,夏白烟嗅着好闻的味道,贴近男人胸膛:“你不在,我就醒了。”
很少听到她用温软的语气撒娇,路丰旸动容,在她额头轻轻烙上一吻。
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我不走,以后都不会再走。”
夏白烟出车祸事件连夜飞上热搜,又被迅速撤下去,几乎没什么人看到。不过也有第一时间发现的好事者传播,还搞出了一套阴谋论。
粉丝们都说这是营销号丧心病狂博眼球,并不理睬。
也只有当事人知道,车祸到底是不是阴谋。毕竟,谁会短期内,连续两次想要你的命,都在你找过,或已经找到关键线索的时候。
三天后,JS国际酒店的老总赵旭东被捕,众媒体哗然,嗅觉灵敏的发觉一丝猫腻,企图从夏白烟这里挖出点什么。
沈歌应付完堵在医院的媒体,从门外进来,正好看到夏白烟在收拾行李,急忙道:“姑奶奶,怎么自己收拾,你家路先生呢?”
“他陪了我两天,也该去把那天没拍完的工作弄完了。”夏白烟勾着唇角一笑,肉眼可见的正处于幸福甜蜜中。
沈歌替她收拾,问:“这是要回别墅住?”
“嗯,想回家了。”
沈歌点头。
也好,省得媒体天天来骚扰,还不利于休养。这些恐怕都是那位贴心的路大佬想出来的,急着把夫人带回家,谁也看不着。
上次住院,路丰旸不也把所有探视的人,隔绝在外。
对此,沈歌表示非常熟悉。
没多久,何睿被派来接夏白烟回蘅泽别墅,张姨早早等在门口,焦急张望。
坐着轮椅的夏白烟被推出来,张姨擦了擦眼角,从何睿手中接过她,说道:“心疼死了,怎么伤成这样。”
“没事张姨,很快就好了。”夏白烟反手,安抚地拍了拍的手。
厨房里已经炖了松茸鸡汤,香气四溢。张姨为她盛好一碗,仍是心疼:“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着都心疼,更别提路先生了。”
提到路丰旸,夏白烟咬着瓷勺,不知在想什么。
吃过午饭,路丰旸发来消息,问她还想吃什么,晚上带回来。
夏白烟看着床边吧台上,满满当当的零食巧克力糖,全是她爱吃的。随即笑了笑,发了个“你”过去。
结果半天都没收到回复。
傍晚,暑热消散。张姨推着夏白烟在后花园散步,路过她栽种过的那片花圃,长势竟是意外的好。
看着已经绽开花朵的大马士革玫瑰,夏白烟问:“张姨,是你后来在打理么?”
张姨看了看,笑着说道:“不是的夏小姐。你走后,这一片都是路先生在打理,还吩咐谁都不准动。”
有那么一瞬间,夏白烟恍惚看到路丰旸呵护玫瑰的画面。
她怔住,眼眶潮热,她的玫瑰,他一直有好好在打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第33章
晚饭后,偌大的别墅仍只有夏白烟。
张姨端了盘果切过来,温声道:“看这样子路先生得很晚才能回来,您要是困了,先去楼上睡。”
陷在沙发里,夏白烟打了个哈欠,强撑着:“没事,我再等等他。”
“感觉这次回来,夏小姐和先生比以前更恩爱了。”悄默声说了句,张姨慈笑着离开。
百无聊赖,夏白烟换了个台。超大的壁挂曲面电视上,出现路丰旸身着军装的模样。
眼睛陡然一亮,她认了出来,这是路丰旸刚出道时拍的民国电影《风花雪月》。
三年前的路丰旸,比现在稍稚嫩些,模样没怎么大变,却一点也没有过去穆炀的痕迹。
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楚,能让一个人的面容、声音,变得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