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名字叫失眠(30)

陶杨像拉拉链一样闭住了自己的嘴:“您看您看。”

就坚持了五秒不到,又开始了。

……

终于,‘熬’到了演员表出来的时刻,大厅霎时大亮,周围观众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就连张导,也颇为得意的看了看陶杨。主持人一边鼓掌一边走上讲台:“让我们再次请出导演和各位演员们,大家欢迎。”

起初,陶杨走上台时还只是个新人,主持人只是问了寥寥几句,自我介绍什么的。看完电影不过两小时左右的时间,立马态度就不一样了,问题的密度,刁钻程度远远超过其他演员加一起的总和,变化之大,让人瞠目结舌,现在的主持人,台本都是假的么,还能随意安排问题的对象。

……

一小时之后,主持人宣布“首映会到此结束”,接着,工作人员和观众纷纷往外走,从最前面的椅子往外看,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池清坐着没动,打算等人走完。

过了半小时,身后终于没声音了,只有摄像的工作人员还在收着长长的线。陶杨从舞台左侧走进来,似乎刚接完采访,一脸轻松的问:“苏格,怎么还没走,等我呢?”

“……”

苏格望着他来的方向,没说话。

他又问:“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我要听实话。”

苏格真就认真想了想,“在见师父那里,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激动,他不是刚开始特别讨厌功夫吗?”

陶杨说:“那是因为,师父讲的话让他觉得特别感动,就有了想好好学功夫的决心。”

“没记错的话,我觉得他一开始特别叛逆,甚至为了不学功夫,离家出走了一个月左右,这么简单就被说服,是不是太……容易了?”

陶杨讷讷地张了张嘴,有些答不上来。

这时,张导从后面走出来说:“你质疑的没错,因为他在那个时候,只是想先假意应下,等以后变强了,再报复不迟。”

苏格说:“这样的话,那就能说得通了。”

突然就开始的讨论,又突然的结束了。

陶杨面上有些冷,反应过来又打着哈哈:“苏格,你就说是不是个好电影?”

苏格笑了下:“是。”

要不之前,他也不会那么想要演男一。

一番话结束,大厅里连最后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了,说话都有回声了。上完厕所的女人走过来,看着池清问:“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张导说:“今天大家都累了,后天我在家设宴款待各位,池小姐,能赏个脸吗?”

他话说得客套,池清却听到了他的真实意思:尽快把电影版权的事确定下来。

池清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当然。”

张导又说:“苏格有空也一起过来。”

请他去家里,苏格很明显地感觉到,放鸽子的事,张导已经原谅他了,内心按捺不住的激动,表情却只是淡笑:“好。”

陶杨在一边噘着嘴闷闷不乐,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姐:“张导,你喜新厌旧。”

众人都止不住地笑。

张导说:“陶杨你也一起来。”

他这才高兴,面上还装得不在意的样子:“知道啦。”

*

第二天。

《功夫家》的首映会成了各大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可让人津津乐道的,不仅是电影本身的内容,导演的才华,和陶杨的演技,还有才被爆出“于家中自杀”不久的池清的首度公开露面。

有人说,什么自杀,博眼球的吧?

有人说,就算现在出版业没有电子媒体发达,也不该吃相这么难看,刚爆出自杀又风风光光地出现,真·打脸现场。

有人说,池清是谁,家里是2G网,刚连上,求科普。

…… ……

现代社会,人人都讲眼见为实,手机,电脑或是道听途说……新闻传播的方式数不胜数。

有些人听了不以为然地一笑而过。

有些人听了,转头就抛之耳后,忙着做自己的事。

有些人听了,手脚利落地敲下一行行文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论他人的言行,然后转头就去寻找下一个可供吐槽的目标。

但是他们从未想过,新闻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什么才是客观真实,他们从未细究,也毫不在意。

而这种大多数人当作消遣和饭后谈资的内容,可是别人无比真实,一日一日的人生啊。

池清坐在地上靠着沙发,一条一条刷着手机上的评论,眼里的笑全都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麻木,还有逐渐破碎的光。

第30章

到饭点时,苏格在厨房叫了她好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

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幕:她呆呆地握着手机,用机械般的动作重复地划手机屏幕,外面太阳大好,热烈的光线从落地窗洒进来,照得一室温暖,她的四周却遍布阴霾。

苏格走到她身旁蹲下,用一种特别柔软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叫她:“池清。”

她身体没动,手下动作却越来越快,看得出来,她已经濒临崩溃。

他夺走了她的手机,强硬地将她拽起来,想用一些较为激烈的动作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饭桌上,她也只是闷闷不乐地坐着,仿佛眼前的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只是空气。苏格正欲说话,她却突然开口。

“苏格,我是不是很没用?”

“在你没来之前,恶评,侮辱,谩骂,甚至于跟踪……那些我都经历过,可当时我还以为,如果再发生第二次,我可能就不会这么在意,也不会这么难过,到第三次,第四次……我可能就会逐渐麻木,也根本不会放到心上。”

“原来是我错了。不管发生多少次,还是会对我产生影响,还是让人觉得委屈。”

“我觉得自己很委屈。”

对面,苏格穿着宽松的无袖黑色短袖坐在椅子上,放在桌上的手臂肌肉十足,他却觉得心里很无力。

再怎么回答,也无法改变在别人心里留下来的刻板印象,可能还会得到另外的质疑:“瞧,她又在诡辩了。”

有人会说,别放在心上就好了,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要因此改变自己的心情。

“别放在心上”是一句说起来很容易,听起来很简单,却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想要自己的创作被了解,被喜欢,或者提出较为客观的意见,无可避免地要跟形形色色的人群进行‘精神’交流,通过作品表达想法,然后引起共鸣或成为安慰与激励。

可是难道就要这么默默承受么?

苏格站起身,走到她身旁,说:“其实你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用事实让别人闭嘴。所以,好好吃饭,别胡思乱想,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他的意思很明确,她是一个作家,用作品说话就好了,悲观消沉无异于作茧自缚。

池清抬起头,愣愣地看了他几秒,正想说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

那边,岑薇一改前几日疾言厉色的态度,语气变得又软又温和:“池清啊,领导说了,签售会可以按照你的意愿来办,但是吧,作为交换,需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她的话拉得很长,池清根本不接茬。

岑薇吃瘪,又继续说:“首映那天,你旁边那个男孩,就是我之前在你家见过那个,好像长得还不错,叫什么……苏格是吧,领导发现有挺多人评论喜欢他的长相,所以他意思就是——趁机把你们两的关系炒作一下,顺便还能给签售会搞点热度,你觉得……”

池清听不下去了,甩了句:“不可能”就挂断了电话。

之前,苏格还不知道为什么她态度那么坚决地说要解约,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个本应作为靠山的公司,遇到紧急事件不是公关,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而是想借机炒作,甚至不惜为此付出一个清白作家的名誉。

就,还挺无耻的。

她的伤口已经够深够长,别人还落井下石地往上面撒盐,苏格不知道,这个暴击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谁知,电话挂断三分钟以后,她起身径直走到茶几旁,放下手机,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然后又走回来,坐上椅子开始扒饭,间歇还不忘转头问一句:“哎,你看我干嘛,吃饭呀。”

这种正常,实在很不正常。

苏格将信将疑地起身坐到对面,看她一连吃了三碗米饭,眉头都没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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