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名字叫失眠(24)

“能不走吗?”她慢慢恢复过来,嗓子冒烟了一样又干又痛。

听到这句话,苏格心里是很高兴的。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

表白被拒,还像没事人一样跟她共处一室,这算什么?再说了,或许她只是客气说一句留下,而他真就留下,难免会有想近水楼台从而日久生情的嫌疑。

“不了,我得走。”

池清额头的汗让头发丝有些湿润,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她低下头,有些失落:“这样啊,那明天再走吧,天黑了。”

“没事,我打车。”

“那我给你钱。”

“我有钱。”

“我也有车。”她说,“明天我送你。”

没等他再反驳,她直接拉着他的箱子往回走。

苏格在后面说:“你现在也可以送我。”没必要等到明天。

“你还没喝水。”她专门倒的。

他不再说什么“那我喝完水你就送我”这样的蠢话了,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她想做的,他就总说不过她。

演员本就因编剧的笔而生,也因编剧的笔而活。

到了门廊下的台阶,她一把按下拉杆,苏格抢先一步提了上去。

他总是这样不遗余力地做好一切,生活,物质,甚至心理上,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让她觉得自己当个废人也可以。

一进门,池清就说:“先过来吃饭。”刚才他也没吃几口,饭真齁得慌。

苏格将行李箱随意的放到一边,又盘腿坐在地上。窗户还开着,风呼呼地刮着,他站起身一把关上。

池清木然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他坐下,站起身走过去,又回来坐下,她都没有一丝反应。说吃饭的人是她,吃不下去的人也是她。

没有人说话,房间内死一般的沉默。

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她突然苦笑了下说:“吃吧,要不该凉透了。”

他收回一直盯着她的眼神,拿起筷子大口扒着饭,好咸,好咸,他端起她倒的水一饮而尽。

杯子空了,她起身去给他倒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难过。明明被拒绝的人是他,明明是只要她说“那就在一起试试”这种话,就可以像以前一样。

可是完全,说不出口。

她从未将对爱情的幻想代入到他身上,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习惯不接受,就随口给他一种莫须有的希望。

对池清而言,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拒绝,明明没有动心,却还勉强的说“试试”,不是她的作风。

厨房里,池清又一次陷入沉思,苏格站在门口,想问她还吃不吃,不吃的话,他就收拾了。见她在发呆,又不动声色地回去坐下。

心里是有点后悔的。为什么非要刚刚表白,要是他没有,那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陪伴,然后等到真正合适的机会再表白。

可他又问自己,什么时候才是真正合适的机会呢?

准备的时间永远不够,如果他不戳破窗户纸,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发觉他的心思。

至少前进了一步,也挺好。

池清终于从厨房走出来,她把杯子放他旁边,又坐到沙发上。

“你还吃吗?”苏格问。

她摇头,“你吃完了?”

“嗯,我去收拾。”

“不用,我来吧。”

她才发觉,以前这种小事都是他做,各种跑腿,买饭,扔垃圾,打扫房间,收拾残局……她享受得太过漫不经心,像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被照顾着。

片刻,茶几被收得干干净净,苏格心里空空荡荡的。

没多久,池清就从厨房出来,她问:“你还……需要些什么吗?”

他摇头,没有。

“那……晚安。”说着她就走上楼。

苏格也轻轻说了句晚安,然后走到沙发上躺下,还好是夏天,哪里都能睡,也用不着盖被子。

楼上房间的床他已经打扫好了,他前几天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用不着再去铺了,反正明天也就走了。

二楼,池清翻来覆去地想他说的话,他之前问“你现在对姐弟恋是什么想法”,他问“想知道从一个阴影里走出来最快的方法是什么吗”,他说“我觉得你挺可爱的啊”。

……

其实之前,他已经暗示过很多遍,是她不去想,以为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是有多蠢啊,明明早就应该看出来了。

就这么一直想,自责,懊恼着,头脑却越来越清醒,嘴巴也越来越渴。

刚才的饭是真咸。

池清慢慢爬起身,按亮了床头灯,然后掀开被子,一边看着楼上他的房间,一边蹑手蹑脚地下楼,怕吵醒他。

可刚经过沙发,鼓起的一大团东西吓得池清捂住了嘴巴,沙发上怎么有个人!

定睛一看,原来是苏格。

大半夜的,吓死人,他怎么睡这里了?

苏格仰躺在沙发上,右手臂横过来遮住了眼睛,身上什么都没盖,看起来难过又孤单。她蹲下来,看着他的胸膛匀速地上下起伏,呼吸平稳而绵长,应该是睡熟了。

她踮着脚尖上楼,取了床薄被给他盖着,又重新蹲下来。

“苏格。”她试探性地叫了下他。

没有回应。

她低下头说:“拒绝你,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但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很抱歉。”

依然没有回应。

就这么蹲到脚都麻了,她才慢慢起身,去厨房倒水喝。

一滴泪顺着苏格眼角淌下来,他动了动手指抹掉了。

大概是喝完水了,池清又轻轻走过来,好像从茶几上拿了什么东西,然后又上了楼,没一会儿又下来。再然后,墙角就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拉链声,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最后一晚了,一定要睡着才行。想着想着,苏格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天光大亮,苏格才揉着眼睛坐起来。

卫生间的池清听到有动静,从门里探头出来:“醒了,刷牙洗脸,待会我们去……”她好像要说什么,顿了下又说:“先洗脸。”

他应了声,慢慢走过去。擦肩而过时,她强颜欢笑的脸像一根针一样扎到了他眼里。

刚洗完的脸又白又净,她眼底下浓重的黑眼圈就更明显,还有眼球上布满的红血丝,昭示着她昨晚熬了一宿。

她又失眠了。

却不是因为病情,是他弄的。

他心不在焉地刷牙,又掬起清水洗脸。卫生间里他的毛巾,牙具,和一些清洁用品都没收,昨天太匆忙,都忘了。

不过正好,现在可以一件不落地带走。

苏格捧着一堆东西从卫生间出来,一股脑塞进了行李箱里,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东西好像变多了,凸出来一大块,他也没在意,随手就拉上了拉链。

“池清,走了。”他大喊道。

她换了身衣服,一边应声一边从楼上跑下来:“来了。”

一出门,池清就问:“目的地是哪?”

“戏剧学院。”

她想了想,“现在不是暑假期间,宿舍还开门?”

“……我认识人。”

她好像信了,设了导航的目标,车开了。

一个小时之后,车停靠在戏剧学院门口。

苏格下了车,又将后座的行李箱提了出去,然后他走到车窗边,朝她挥了挥手:“再见,池清。”

池清从车上下来:“我送你吧。”说着她就提箱子。

“不,不用,你走吧,我可以。”

他的反应有点大,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池清狐疑地松了手,“那我看着你,你进去吧。”

“……我这不是到了吗,你走吧。”

她也不坚持了:“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他求之不得:“嗯,知道了。”

池清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但她只是挥了挥手:“再见。”紧接着车就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后视镜里,苏格紧随着的目光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了。

前方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刚拐弯的车被停靠在路边,然后池清看见,苏格拉着行李箱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走进了一家宾馆。

第25章

其实在暑假期间,宿舍的确还不开门,甚至门卫都不让进学校大门。所以实际上苏格根本无处可去。

他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只能先随便找个落脚点,实在不行,就只能去网吧包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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