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有个事儿。那个,我……”苏妙言不知道该不该问,又该怎么问。
傅岩放下筷子,微笑道:“妙妙,叔叔正好有事和你说。你跟我来。”
苏妙言一怔,点头。
别墅西面最里面的房间,门特别做成了黑色。
傅岩拿出钥匙,解开两重锁才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淡淡檀香气。
“来,请进。”
面对未知,苏妙言心情颇为紧张,沉沉气,迈步进去,里面的场景着实吓她一跳——是个灵堂。
厚重的印花窗帘遮住所有的光线,地面上摆着大大小小新鲜的茉莉花,而中央,挂着两张照片。
傅岩过去拉帘,语气宛如话家常一般地说:“阿茹,今天中秋,月亮很圆很漂亮啊。你和雪儿可以赏赏月。”
说完,他又看向苏妙言,笑道:“这是赢川的女朋友,妙妙。这孩子可爱又懂事,绝对是你喜欢的儿媳妇类型。”
苏妙言回过神,看看照片上的两个女人,准确说,是一个女孩,一个女人,她似乎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但是又……
“妙妙,赢川一定没告诉过你,他有个龙凤胎姐姐吧。”
“!!!”
傅岩轻叹,走到灵台前望着自己最心爱的两个人,眼底湿润。
事情久远,竟已经是二十四年过去。
但在傅岩心里和在傅赢川心里,或许一辈子抹不掉,更忘不了。
“赢川当年因为他妈妈和姐姐的去世,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都在搞抽奖,傅老狗表示也要参加!
第61章 六十一支许愿曲
苏妙言没让老尚送她回自己家, 而是去了华阑公寓。
傅家自傅赢川太爷爷那一辈儿,白手起家, 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祖上有德, 他们物质富有却从不忘本, 重视亲情, 洁身自好。
明辉地产旗下的很多商品楼、写字楼、公寓, 其中带着“澜”、“阑”、“兰”字眼的, 就是傅岩每年送给妹妹傅岚的礼物。
傅岩疼傅岚, 傅赢川疼孟阮, 他们都是真心真情, 不夹杂任何利益。
而这样的“真心”往往也最容易受伤。
此刻, 苏妙言站在华阑公寓顶层的环形阳台上。
璀璨灯火下的B市宛如琉璃美人, 每看一眼就想再多看一眼, 沉浸在微风拂面的迷人夜色里,常常可以使人忘却烦恼。
苏妙言却无心看风景。
傅岩的话像是烙铁刺烫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血淋淋……
将近十二点半, 傅赢川结束工作回家。
指纹解锁开门, 他疲乏地欲抬手扯扯领带,隐隐先听到客厅传来的声响。
傅赢川换了鞋进入客厅,发现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女人。
电视上重播着中秋晚会,音乐声不吵,反而容易让睡梦中的人多份安心,可苏妙言似有感应, 嘴唇微微蠕动,睁眼之际,唇上压来柔软的微凉。
“明天不是要录节目?”傅赢川握住她暖暖的手,交叠成十指紧扣,“怎么回这里来了?”
秋天的气温总归是变冷了。
苏妙言拽开身上的薄毯往男人怀里钻,喏喏道:“怕你睡觉踢被子。”
傅赢川无声轻哂,小心翼翼地抱起人回了卧室。
苏妙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来到一个很漂亮的公园,草坪上种满了树,树上开着素美的茉莉花。
她顺着石板路往里走。
一群小孩子站在大象滑梯前,计划着玩捉迷藏。
穿着红色蓬蓬裙和白色针织衫的小女孩被选为“鬼”,她捂着眼睛站在滑梯旁边,要数满五十下。
“……48、49、50!”
女孩转过身,笑着往公园深处跑去。
女孩声音特别甜,也清脆,喊着:“小川,我来找你啦。你躲好没?”
她跟着女孩走,女孩嘴里一直在喊“小川”,她们来到公园后身的假山,假山这边堆放了不少废弃的纸箱子。
“小川,你肯定藏在这里。”女孩笑着拍拍手,“姐姐来了。”
女孩蹦跶着要过去,忽然!一个人影窜出来,死死捂住了女孩的嘴!
“唔!呜呜——”
女孩怕极了,拼命挣扎,一双手胡乱的挥舞,抓破了身后那个人的手,那个人气极了,拽着女孩的脑袋砸在地上。
砰。
女孩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那人扯下女孩的白色针织衫随便抹了抹血,之后,抱着女孩从公园离开。
过了好久。
“姐姐,你还找不到我吗?我出来,你就输了。”
又等了等。
男孩耐心耗尽,从纸箱子里出来。
他拍拍衣服上的土,俊俏的脸上是不同于同龄孩子的稳重英气,琥珀色的瞳孔有着精明的光芒。
“姐姐,捉迷藏并不好玩。我们回去找妈妈吧,爸爸说要带我们去……”
声音戛然而止。
草坪上,染着血迹的白色针织衫赫然入目……
画面闪回。
苏妙言又看见了傅岩。
傅岩年轻时很帅气,就是没有上了年纪后那种阅历感,也欠缺坦然的豁达通透,有几分阴沉、悲伤。
“傅先生,很遗憾。请节哀顺变。”
傅岩没有反应,他定定地站着,站了很久,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躲藏在角落后面的男孩。
他走过去蹲下,哽咽道:“小川,你还有爸爸。”
男孩呆滞地看着地面,双眼空洞得像是被掏去了眼珠。
“小川,我们回家,好不好?爸爸带你回家。”
……
“傅先生,小公子的心理创伤很重,幽闭恐惧症是已经确诊了的。这段时间,还请您时时注意,不要让小公子接触太过封闭的空间。比如车子、电梯、狭小的储物间,尤其是……纸箱子。”
傅岩沉重地点点头,视线定格在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儿子身上。
……
电梯里。
“傅大哥,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
“你到底……”
傅赢川坐在了地上。
苏妙言靠过去,刚要再说什么,傅赢川猛地抬起头,嘶吼:“是我!我害死了她们!我!是我!”
他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脸,琥珀色的眼睛慢慢渗出鲜红色的血……
苏妙言唰地睁开眼。
眼前有一瞬的模糊,像是现实浸泡在红水中。
精致的水晶灯朦胧地应接窗外的星光,零星点滴,驱不走夜晚的黑暗与孤寂,更驱不走内心的冰冷萧索。
门口传来细微的门声。
苏妙言赶紧闭上眼睛,抓紧了身下的被单。
傅赢川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视线扫过去,瞧见苏妙言额头上的汗珠,甚至连枕巾上都被汗水浸湿。
“妙言?”
他拧开台灯,透过丝丝光亮再去打量她,还未看清,床上的人忽然坐起来紧紧抱住了他。
“我做噩梦了。”她声音染上了哭腔,无助又恐慌。
傅赢川闻言将人裹进怀里,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说:“梦里都是假的,别怕。我在了。”
苏妙言摇头。
那些画面她是不曾见过,可她知道那是千真万确。
她低低地啜泣起来,抓着男人的肩膀,恨不得自己能长在他的身上,哭着说:“你答应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这辈子都得对我好,一辈子陪着我。”
傅赢川拧眉,“你做了什么梦?”
“你别管。”她说,“反正、反正梦里你特别混蛋,对我不好。你要是有一天丢下了我,我就、我就……”
男人吻住她的唇。
咸苦的眼泪混在他们的吻中,这样的吻比不得平时的柔情蜜意,更不带任何欲望本能,它更像是一剂镇定剂,安抚人心。
一吻过后。
傅赢川抱着终于稳定下来的人,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告诉她:“我发誓,这辈子对你好,永远不离开你。”
***
时间继续着它的轨迹。
苏妙言一边在公司接受全方位的学习,一边出出通告,准备下一部古装戏。
她现在有知名度不小,微博上将近一千万的粉丝,自然,Tina给她买了些,毕竟得让粉丝们觉得自家爱豆是有门面的。
不过按照Tina的分析,《惊华玉梦》马上在卫视播出,肯定会有不小反响,到时候她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她的另一部戏《蛰伏》,就没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