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王教授作陪,好好吃了一顿火锅,吃饱喝足准备出去散散步,陈靖安先出了门,等尚晓辰磨磨蹭蹭的从楼上下来,却见先下楼的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推来了辆可以载人的自行车。
“哪里弄的?”尚晓辰笑着问。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来吧,上来我带你。”
陈靖安跨上自行车,尚晓辰紧跟着坐到了后车坐上,自行车的轮子转了起来,这让他想起了那年冬天在Q大的时候,陈靖安也是这样带着他去喝鸡汤馄饨。
爱情,大约是在那时候开始的,时隔几年,拿出来回味一下,连心跳的频率都一如往昔。
他在车座后面晃荡着两条腿,笑道:“不都说重庆是山城吗,陡坡特别多,你怎么想着在这里骑自行车?”
陈靖安自然是提前查好了攻略,找了一条相对来说没什么坡度的骑的。
他在前面回应道:“Q市的坡也很多啊。”
“确实。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去沿海的那条路骑车吧,我还没怎么沿着海边骑过自行车呢。”
“好啊。”
尚晓辰把侧脸抵再陈靖安的背上,觉着分外的安心。
“我以前不怎么喜欢Q市来着,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想去南方上学,高二的时候我爸都同意了,后来我妈一锤定音非让我来Q市,说我二舅在,能关照着我点,我心里当时还挺不乐意的。
后来工作了,还是觉着Q市工资低,消费高,又没有什么历史,一点都不让人舒服。不过,现在觉着还不错。”
“为什么觉着不错了呢?”
尚晓辰轻笑:“当然是因为在Q市遇到的人。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这话可不是句空话。倘若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怕是即便生活在人间仙境里,也不会觉着有多好。”
“所以,我是那个让你爱上Q市的人吗?”陈靖安温声问。
“你可拉到吧,我难道不能是因为我爸,我哥,不能因为张嵩吗?”
“哦,真不是因为我吗?”
“才不是因为你嘞,张嵩跟我可好了,他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遇到的最和脾气的朋友,说话也能说到一块去,三观也一致。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变动,我们当初还说过要一起去上海来着。”
陈靖安暗自撇了撇嘴,一想起现在这人没有跟张嵩跑了,而是跟自己一起,而且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心情便又好了些。
自行车的车轮一圈圈的转动,在夜晚寂静的小道上,被路灯拉出一道又细又长的影子。偶尔压过一片树叶,发出一声稀碎的沙沙声。
“哎,对了,王教授说的你帮着他搭理生意是怎么回事?”
“就是在搭理自己的生意的同时,也帮着老师搭理一些。”
尚晓辰攥着他的衣角想了想,当初他让张嵩查了那么久,自以为把陈靖安的产业都查的差不多了,现在看来可不尽然。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患有艾滋病
有人认为婚姻和爱情便是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剖开,展现在另一个人面前。
尚晓辰则认为不然,真诚的爱之外,对方永远有让你想要去探究的东西,永远有你的未知点,对他来说似乎更为有趣。
所以他并没有,敞开来跟陈靖安有一场深刻的谈话,把谁有多少钱,有多少秘密这样的事情全都挖清楚了。
能带给对方安全感的最好的东西,永远是爱,而不是过分的透明。
或许有一天,他们在一坐十八线小城里吃牛肉面,陈靖安忽然说:哎,你知道吗?这是我的店。
这对于尚晓辰来说是绝对有趣的事情。
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胡乱玩儿了一通,回到Q市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休息够了,日子还是要过的。
尚晓辰坐在自己的岗位上,每天定时定点,朝九晚五的上班。
陈靖安则是恢复了医生身份,当一个黑天白天两边倒的骨科大夫。
好在骨科不算特别忙,平日里也能抽出空来,给大宝贝、小宝贝做些好吃的。
小孩子们是不怎么用他们操心的,每天管好自己的事情,好好上班,好好休息,那种感觉,尚晓辰就觉着自己仿佛到达了人生的巅峰。
可这天底下没有永远安生的日子,谁也不能一直一帆风顺。
连绵阴雨的一天,医院里送来了一个需要做紧急骨科手术的病人。
陈靖安刚好当值,便换好了手术服,进了手术室。
尚晓辰刚刚谈完一个合作项目从会议室里出来,头也没回的冲进了卫生间,不可遏制的干呕了起来。
他也没吃坏什么东西,也没坐车,怎么就止不住的犯恶心?
他趴在水池边上吐了半天,却半点东西都没有吐出来,可那恶心的感觉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工作是要做的,不能一直在卫生间里耗着,只得出去,接了一杯热水,润了润喉咙。
他办公室不远处,有个女员工,正不住的往嘴里塞酸杏干,尚晓辰吞了口口水,瞥了一眼那个员工五个多月大的肚子,一种令人惊悚的想法,冒到了脑门上。
难道……难道……又怀了!!!
不可能啊!他跟陈靖安每次都戴套来着,不应该中标啊。
可……可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是真让他占了那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几率……
尚晓辰心累的吞了一口热水,半点工作的激情都没了,把办公室的门一关,自己撂在椅子上挺尸。
这真是一点都不喜悦!
跟怀九九和壮壮的时候都不同,九九是头一个孩子,即便是当时情况糟糕,但也掩盖不住第一个孩子的奇妙感。
而壮壮,是他们本来就想再生一个,当时也是因为多方考虑。
但现在这个也忒猝不及防了!
尚晓辰是真没有在打算生第三胎的想法,半点都没有,可他自己偏偏又是个特殊体质,万一老天爷赏孩子,他也不能不接着。
整个下午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烦躁的情绪当中。
如果真是怀了,这孩子生下来,他当然也会好好爱他,但这跟他现在不想接受怀孕是两个概念。
陈靖安正满头大汗的在强烈聚光灯底下给病人做手术。
病人是个怀着八个多月孕的准妈妈,已经接近四十岁。
据说是有个正在青春叛逆期的女儿,她正跟老公一起去接帮着闺蜜逃婚后,把钱全都给了闺蜜,没钱回家的女儿。
这几天,天气很不好,黑沉沉的下着阴雨,她老公原本是想说给闺女转点钱,让她先找个酒店住着,当妈的不放心,说闺女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怕在外头遇上坏人,非要把女儿接回来。
老公开车之前喝了点酒,又加上天气不好,路面不清晰,在高速路上跟一辆拉着钢筋的大货车相撞。
手指粗的钢筋,当时就从他老公的身体里横穿了过去,男士当场死亡。
剩下她和女儿,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来。
因着她也被钢筋穿过了骨头,因为受到重创,孩子也必须马上生,妇产科、骨科的医生只得一同手术。
孕妇问题不算严重,剖腹产手术和取出她手臂上贴近手骨的钢条的手术同时进行。
围在手术台边上的小护士,不住的给医生们揩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医生手持手术刀,小心仔细的划开患者皮肉,一点一点的把钢条抽出来,并固定粉碎性骨折的胳膊。
“止血钳。”陈靖安伸出手去。
小护士便把工具递了上去,她太年轻了,刚从学校毕业不久,这是她跟的第一场大手术,在拿止血钳的时候一个不稳,锋利的刀口划破了陈靖安的手套,病人的血液即刻便渗了进去。
小护士害怕极了,眼泪顷刻便掉了出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护士长瞪了她一眼,一把把她拽到一边:“现在正是紧急的时候,不要影响手术!”
小护士没经历过这个,又是害怕,又是慌张,她已然是没办法帮忙了,只得在一边站着强忍着想要哭泣的冲动。
亮了数个小时的手术中的红灯总算灭了下去,手术很成功。
一对龙凤胎婴儿,虽然未足月,都才三斤多点,不过好在还算健康,需要在保温箱里待上几天。
站了好几个小时的医生们都累极了,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和手腕,脱下手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