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院外走进两个人,瞧身形应该是秦墨与童影。
陈渊转身施礼,“拜见瑞王殿下。”
北宫越刚要起身,肩头却传来个力道,又将他压回去。
秦墨一早出门到现在才回来,他看着北宫越,抬指在对方眼角刮了下,“怎么没敷药?”
“刚摘下去。”
北宫越仰着头,双眼似聚焦又有些涣散地看着他,扬起的脖颈在树荫下呈现出好看的弧度,秦墨低头,正瞧见粉唇微启,那模样似在向他索吻。
他身上朝服还没换,不敢靠北宫越太近,便将双手负于身后,弯下腰,侧头在透粉的唇上轻吻一下。
童羽和陈渊眼睁睁看到这一幕,两人立刻背过身,向院外走去。
童影:“殿下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渊:“大将军也许会动杀心。”
童影:“不,你不了解你家大将军。”
陈渊:“你也不了解你家瑞王。”
北宫越吓得忙低下头,正巧一只白蝴蝶落在他冠顶。
夏日几近傍晚的霞光里,瑞王身着五爪龙纹朝服,负手立在温暖橙黄的夕阳里,北宫越羞得耳根通红,发顶蝴蝶一下下缓缓扇动翅膀。
晚霞绚丽,情谊绵延。
秦墨:“在这等我,我去换下衣服,然后一起去萧景那。”
北宫越点头,蝴蝶扑闪着飞走,他还没从刚刚那个吻里回过神来。
既然要出门,北宫越照旧将眼睛蒙好,视力逐渐恢复这事,他没准备对外宣扬,毕竟当年有人想让他变瞎,现在就该一直让某人称心如意,才能对他放松警惕。
萧景府上离瑞王府有段距离,两人乘马车过去,刚到门外便闻到阵浓郁的烤肉香。
北宫越不禁舔唇,吞了下口水。
秦墨在旁低声笑问:“我府上的东西就那么难吃?小兔子。”
“难道你闻着不觉得香吗?”北宫越伸手去摸车门,急得想自己下车。
“一只烤全羊就能把你领走?”秦墨将他拉住,“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
“我……我饿了。”他伸手去抓秦墨,“相公,快扶我下车吧。”
秦墨握住他的手,“行,但要先亲我一下。”
北宫越皱眉,摸到秦墨侧脸,敷衍地落下一个吻。
“不对,亲的位置不对。”
北宫越气得跺脚,马车被他跺得“吱呀”一声险些散架。但现在他被秦墨擒着,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吻了下秦墨的唇。
秦墨摇头感叹,“为了只烤全羊,才勉强肯第一次亲我。”
北宫越刚欲辩驳,才想起好像是这么回事。
马车外早已站了一排人,萧景、西郊大营的参军、前将军,还有几名贴身随从,此时大家都统一低着头,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
童影站在马车边,人都快僵了,其实上次殿下和大将军在车里接吻,他在外面就听了个一清二楚,那时就该提醒瑞王一下的,今天可好,两人等于在众人面前来了个现场打情骂俏。
瑞王推开车门,依旧端得派高冷肃然,面无表情扫了众人一眼,若不是回手搀扶车里的北宫越,真会让人怀疑刚刚索吻那人究竟是不是瑞王。
寒暄的流程照例,几人来到前厅时,正好摆上来刚烤好的烤全羊,“滋滋”油声伴着香气,北宫越真心有点坐不住了。
秦墨扫了眼屋内几人,若他们是北宫越部下,见面应该格外激动才对,怎么一个个不大熟的样子?
北宫越光闻着味儿便再没半点别的心思,“羊排先给我来两条,要稍微肥点的。”
说完便把袖子挽起,擎着手坐那等着。
秦墨将桌子并到北宫越桌边,“刚烤好的太烫,稍等下我喂你吃。你不是好久没和老部下见面了吗?怎么都不说说话。”
北宫越这才觉得不对,“萧将军,今日都请谁来了?”
萧景笑了声,“这不营里最近挺忙的,今日就带了刘参军和营里的前将军,都是以前我的老部下。”
羊排包好帕子,一根带着香气送到北宫越手中。
“不是说我的老部下?怎么都变成了你的老部下?”北宫越咬口羊肉,皮焦肉嫩,入口即化,味道和当年在草原上吃到的一样。
“都是自己人。”萧景忙赔笑,“主要今天瑞王也在,末将想着人少些好说说话。”
北宫越丢掉手里啃干净的羊骨头,“说话?萧将军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和殿下还有大将军交交心。”萧景端起酒坛子,倒了一碗酒,“大将军,这是上好的烧刀子,您要不要也来点?”
北宫越:“好。”
秦墨:“不行。”
萧景拎着酒坛子起身,先给秦墨斟了一碗。他又用眼神询问瑞王,秦墨眉头一皱,萧景立刻会意,转身回了自己席位。
“酒伤眼,不能喝。”秦墨说着又递给北宫越一根羊排,“多吃点倒是无妨。”
席间,萧景先是一通恭维,说自己如何如何崇拜北宫越,视他为毕生奋斗目标,又说瑞王是何等明主,只求一生能追随左右。
酒喝得越来越多,话也变得越发没了谱。
萧景大着舌头,半说半吼道:“瑞王殿下,只要您不嫌弃,我萧景,还有我手里的西郊大营,愿意随时听您差遣。”
秦墨今天喝得也不少,而且似乎兴致还不错,“西郊大营直属父皇调配,不是我的,更不是萧将军你的。我这人向来一视同仁,怎会有嫌弃不嫌弃一说?只要萧将军为国效力,便是我的兄弟。”
萧景反应了下瑞王这话,然后哈哈大笑,“瑞王说得是!对,西郊大营是圣上的!但我这个兄弟,绝对是您瑞王的!”
北宫越脆骨咬得“咯嘣”响,心说好你个秦墨啊,我真是看错了你!居然想收萧景做你的走狗,呵,以为有了萧景就能掌握西郊大营?只怕你还不知镇南王这层关系。
他正气得牙更痒,想今晚该怎么给秦墨当头一棒,能把他的榆木脑子敲开窍。屋外侍卫却急匆匆跑进门,“扑通”一声跪在厅门口。
“报!镇南王,镇南王车驾已到院门口,说现在有要事与萧将军商议。”
这边高枝儿还没爬上去呢,那边老东家便找上了门。
“什、什么?镇南王来了?!”萧景当即吓得口吃。
“今儿什么日子?萧将军府上竟这般热闹?”屋外黑暗处走进个人,带着一脸满含深意的冷笑,目光如刀子般丢在萧景身上。
第52章
北宫越还在嚼骨头,“咯嘣”“咯嘣”将闷气全撒在脆骨上。听到镇南王突然造访,心中竟有些窃喜。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萧景,今日看你要如何收场。
“皇叔。”
厅内几乎所有人都因镇南王的到来而吓傻,只有秦墨先起身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子夜。”镇南王迈步走进门。
“拜见镇南王。”这时其余人才反应过滋味,全部起身施礼,其中也包括北宫越。
镇南王摆摆手,萧景极为识趣地将他请上正位。
镇南王扫了一眼在座几人,“你们这是在私下小聚?”
朝中官员禁止私下往来过密,镇南王这句话明摆着是在问萧景。萧景在他手下混了好几年,自然知他脾性,吓得“扑通”一声跪拜在地,什么都没说,人先抖得如筛糠。
秦墨看了眼镇南王,虽然他是长辈,但不过只大了十几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也正是欲望最蓬勃的年纪。
再看看前面跪着的萧景,如丢了魂般。秦墨端起酒杯,“皇叔误会,今日是侄儿代替伯皓向萧将军道谢。”
原本在一旁等着看戏的北宫越,听到这话当场就愣了。什么玩意?什么道谢?
秦墨继续说道:“早前东关一战兴得萧将军相助,这份情谊侄儿自然要来亲自登门谢过。”
萧景忙顺着杆子往上爬,“对,瑞王真是折煞末将,末将诚惶诚恐,还望镇南王明察。”
北宫越伸手拽住秦墨,秦墨用力攥了下他手腕,低声极快说道:“之后再和你解释。”
北宫越心里这个气,但不知秦墨究竟是何用意,便先忍了下来。
镇南王低哼一声,显然也没准备买秦墨的面子。但碍于两人身份,既然秦墨给了个台阶,他也没必要当场拆穿。
于是看向席间另一侧,“今日萧将军最得力的两名部下也在。”镇南王语调阴冷,“城门守卫正好空了两个缺,明日你俩先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