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洲面颊覆上层绯红,这才松开带了些许力道的手指,点头应下。
时轻将人轻缓放在床上,自己也侧身躺了上去,烛火被他转手熄灭,妖娆飘起一缕青烟,又在空中消散。
窗外月光还有街道上的灯笼将屋内照出些许光亮,并不黑,也不甚明朗。
“师尊睡吧,弟子在你身边守着。”
苏云洲合眼,但身旁目光炙热,如烈火般灼得他心焦,他又不能动,扭了几下肩膀,困意却莫名消退。
他睁开眼,不出所料对上时轻漆黑的眸子。
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没燃灯的屋内所有东西全是朦朦胧胧,连耳边一些杂音也越来越遥远,取而代之的是心跳声,和刻意压缓的呼吸。
时轻动了动,衣料摩擦,温暖带着酒气似乎靠近了些。
“师尊,文如长佬说……何城主医术很高明。”
苏云洲身上渐渐泛起燥热,空气中都是时轻的味道,“哦。”
时轻将手搭在苏云洲肩头,很轻,没有落在实处。他翻了个身,几乎与苏云洲面对面。
少年英俊的面庞,在黑夜里棱角依旧清晰,他缓缓地,缓缓低下头,温热唇瓣落在苏云洲嘴角。
“可以吗?师尊……”
这句话伴着灼热气息一同呼出,几个字似全被气喘声盖住。
苏云洲紧紧抓住被褥,这一刻,心跳如鼓。
时轻很小心地靠近,唇与唇贴合,温热与冰凉。
一只手搂在苏云洲肩头,潮热的吻一下下,由轻到重。
苏云洲整个身体紧绷,他闭上眼,手里攥着的被角发出“咯嘣”“咯嘣”布料拉扯的声音。
时轻慢慢掰开那紧张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他向上用力,将苏云洲一只手按在床头。
舌尖轻启齿缝,带着酒气冲将而入。
苏云洲胸口起伏,那些深压在心底的感情,一瞬间破土而出,迅速生出枝蔓,几欲变作参天大树。
他爱眼前这个人,从上一世,到这一世。
“时轻……”
一声低低呢喃,是道不尽的缠绵与不舍。
“云洲……”
时轻一把将人拥进怀里,这是他的师尊,也是他的云洲。
死过一次,废过一次。错过过一次,是否应该勇敢一次?
苏云洲没再犹豫,而是将另一只手,轻轻环在时轻腰上。
时轻身子如过电般抖了下,倏然睁大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着细碎星光。他停了亲吻的动作,表情略带震惊又霎时转作狂喜。
杂乱无章的吻落在苏云洲耳廓、颈边,最后又攀覆到唇上,缠绵柔长,久到屋外世界寂静,夜色无光。
时轻将手指缓缓插入苏云洲长发,指尖向下滑去,惹得怀里人呼吸越发急促。
“云洲,吾心悦君兮,君知不知?”
苏云洲整个人软塌塌地靠在时轻怀里,乌黑发丝间尽是细密热汗,“知。”
时轻低低笑了声,“那你愿不愿?”
苏云洲眼角更红了,面颊如抹了胭脂,把本就精雕细琢的脸,多衬出一份妩媚柔情。他点头,狠狠点了下,似怕时轻没看到,又小声说了个“愿”字。
上一世,他一直认为自己心中的是师徒之情,时轻给他的是弟子之敬。直到一切终了,直到再来一次,直到经历了这么多。
他才明白心中所感,才愿放下束缚的枷锁。
苏云洲悄悄把手指搭在时轻手背上,冰凉的指尖好似能撩拨心弦。
时轻立刻反手攥进自己掌心中,又揉了揉拉得更紧。
“时轻,我……”苏云洲欲言又止。
“怎么了?”低沉的嗓音,每一声都带着心疼与宠溺。
苏云洲深吸口气,声音低到险些听不见,“你我相差一百二十岁……”
“嗯,真后悔……”他低头看着苏云洲,唇角轩起笑意,“后悔我怎么没早生一百三十年。”
苏云洲突然被逗笑。
“所以,师尊很在意?”
时轻见他不语,便接着宽慰道,“我们还有很长的路,一百多年不算什么,只是那时候没有我陪在你身边。”
苏云洲舔了下唇,“我之前的一百多年过得并不好,我也不好。”
时轻一下下抚摸苏云洲柔滑的长发,之前那些他也只不过是听闻,苏云洲三岁来到天桴宗,没有天真的童年,也没有家人的呵护。
十七岁又几乎失去世间所有依靠,他变得冷淡、沉默、疏远。
那些都是他曾经痛处。
“以前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时轻心疼,可能做的只有陪伴,“如师尊不弃,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弟子都在你身边。”
苏云洲仰起头,墨晕的眸子不再有丝毫冰冷,目光柔若秋水。
时轻刚欲低头去吻,胸口却被镇魔铁狠狠捶了一下。他猛然抬手抓住衣襟,忍不住闷哼一声。
体内魔气不适时宜的开始暴涨,好在他此时似乎已经找到压制方法。借助镇魔铁刺痛神魂之力,他用意志强压红螭,随之而来的,也压制住他对苏云洲的渴望。
苏云洲将一切看在眼里,时轻额头渗出的汗珠,还有他因疼痛而紧锁的眉头。
现在他帮不了时轻,能做的只是让身边人秉除杂念,自己也收起那些心猿意马。
长长一声呼气后,时轻身子方松了下来。
“刚刚魔气又爆发了?”苏云洲歪在床头,面颊绡红还未退散。
时轻忙扯出个笑,抬指在苏云洲脸侧轻抚一下,“嗯,但现在好了。”
“还是要快些找到能承载红螭残魂的遗骸。”苏云洲忧心,上一世惨状,他不想再看到,更不忍看到。
时轻知道师尊一直为自己的事担忧,“我们再等等,何城主会打探到消息的。”
第28章
时轻几乎一夜未眠,觉得自己刚刚经历的似在梦中,但看看枕边人,一切又变得那么真实。
这一晚,他体内魔气反复爆发三次,将人折磨到几近崩溃。
最近魔气爆发似乎越来越频繁,时轻不敢睡,怕在他毫无防备下失了神志,更怕一闭眼,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也会不再拥有。
天边刚刚破晓,朝.阳还未完全将夜替代,浅淡晨曦透窗而入。
苏云洲睡得很安稳,似卸掉一身负累,脱掉坚硬外壳,与心底最最珍重的人紧紧相拥,找回了久违的踏实与心安。
身旁被子里还有温热触感,但他摸了摸,却没碰到本应躺在那的人。
苏云洲睁眼,被角掖在他身下,时轻却不见人影。
外面天还没亮,他人去哪了?
“时轻?”苏云洲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今早身子似乎没往日那般沉,苏云洲试着单手撑住床板,用力向上,居然坐了起来。
难道何故所说皆是真的?难道时轻真是自己良药?
屋门轻轻被推开,时轻将脚步放缓,生怕吵到屋里的人。但刚走进门,却看见苏云洲满脸茫然坐在床上。
“师尊,你、你能坐起来了?”时轻话语中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嗯。”苏云洲点头,自己也觉得有些懵。
时轻放下手里热水,快步走至床前,先给了苏云洲一个拥抱,又在他耳边低低呢喃,“都快好了,终于都快好了。”
苏云洲不禁跟着低笑两声,“怎么起这么早?”
时轻刚刚跑出去和文如长佬传音,毕竟剑宗的事已经过去几日,段博彦若是有什么行动应该已经找上门。
不出他所料,剑宗昨日派人到天桴宗,意思交出他和苏云洲,这件事剑宗不再追究。若不交,他们将联合正道所有门派,将天桴宗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二人。
段博彦此时全身修为尽废,剑宗扬言必须要个说法。
现今红螭还在时轻体内,魔气爆发频率也愈发高了起来,若此时被剑宗找到,必然百口莫辩。
但文如却在一边安慰,说让他二人不必心急,何故那里他们已经打好招呼,只要他二人不出孟瑶城,剑宗绝对不敢去骚扰。
时轻也将这边情况说了下,只等何故打探无鸠谷内情况,如若可行,他二人很可能回去谷内一探究竟。
文如又说了些宽慰的话,还特意嘱咐,不要将此事告诉苏云洲。
苏云洲见时轻半晌不言语,“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没。”时轻这才松开抱住他的手,“只是看到师尊有好转,很感谢何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