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过电话,道:“你老公拿护照走的吗?”
孟曦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是我了,道:“你等等,我去看一眼。”
“没有。他护照在家呢。”孟曦松了一口气。
我和唐美也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不是怕他俩过去啊?”孟曦。
“嗯。”我有些脱力了。
唐美接过电话道:“先这样吧。你爷们儿回来了,或是你有陆旸的消息了,给我来个信儿。”
挂断电话,我和唐美瘫倒在她的床上,看着天花板。
“你别恨我。”过了许久,唐美先开了口。
“我恨你什么?是我自己放的手。你喜欢他很久了吧,现在才出手,你很够朋友了。”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恨不起任何一个喜欢上陆旸的人。陆旸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招唐美喜欢,这不挺正常的么。
“呵呵。”唐美的笑点儿苦。
我看向唐美,唐美看着天花板,道:“我没出手。我为什么要出手?”
“为什么不出手?如果是你的前夫,我喜欢了,我一定会追的。”我说认真的。
唐美苦笑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是那个被他偏爱的,他是那个得不到你的。你们之间,容不下旁人,那我还为什么要出手?明知不会被接受又为什么要开口?如果把咱们仨这点儿事儿比方成战争,我不贪图虽败犹荣,马革裹尸。”
“他有那么爱我么?”我问唐美。
“远超过你想像之极。”唐美苦笑道。
我哑口是因为我后悔跟唐美问这话了。做了多年的有什么说什么的密友,让我在说这话之前没深想一层到这是在往唐美的心上插刀。我恨我的嘴巴快过脑子。
唐美看向我,道:“那晚,我以为你们就复和了,结果,你却是要他处理完他爸的事后再来追你,我真是服了你了。他爸的事一搞就搞了一年。他整理了除去非法所得的剩余资产,调动了国外的堂兄弟,打理起家里剩余的合法生意。他爸和他妈还有他几个叔叔都坐了牢。他妈一直在搞他爸的上诉,但他反对。最后和他妈闹掰了。他妈18年出来后,就自己独居,亲自搞他爸的上诉。我们知道一部分他的生意,我也帮忙他打理生意。孟曦她爷们儿跟着他打理的那部分没人知道是什么生意。后来,我实在面对不了他了,就辞职了,再后来,他知道我见到了你,就叫我照顾你。我知道的,就这些。”
“所以,他没时间来追我。”我有些失落,我终究也没比过他家的生意。
唐美嗤笑道:“你就不能不矫情。他的世界不是只有你。他家原有上百亿的生意,他接手的时候就剩下10几个亿。虽然是他家咎由自取,可从家庭而言,他是家里独子,这个时候不挺起门户,难道还要跟你花前月下吗?那还叫男人吗?他又不是小白脸儿。”
我机械地点点头。道理我也懂,可还是不大高兴。
安静了一个多小时后,唐美的电话响了,是陆旸,我们俩坐起来,唐美看着我:“你接?”
“打给你的。”我有些酸。
“切!”唐美白了我一眼后接起电话:“你在哪儿?”
“我不能说。刚在飞机上,关机了。是汇过去的钱有问题还是保险有问题?”从免提里传出来的陆旸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酷无情。
唐美道:“不是,是她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唐美也沉默着。我屏着呼吸。
“我现在还不行。你先陪陪她吧。你好吗?”陆旸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还行。”唐美看着我,眼神带着对我的不满意。
“那我先撂了。保持联络。”陆旸。
电话结束后,我压着心中对陆旸的幽怨,看着唐美,道:“你要回国吗?”我这个时候真不好再留唐美了,她成天看着我,得多别扭啊。
唐美故意放歪道:“现在让我走?!你能再狠点儿吗?”
我知道,她是不想走。我想她也一定知道我为什么问她。
“我怕你担心家里。”我们虽然彼此懂彼此,可解释还是要解释的。何况我这也是真心话。
“我在这儿,陆旸会照顾我家里的。”唐美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然后失落道:“但跟照顾你家里不一样。毕竟我跟你对他而言不一样。他连跟你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他那是跟我无话可说。”我气道。
“你他么太操|蛋了!你就不能好好聊天吗?”唐美看向我。
我抱着膝盖看向她,挑衅道:“我怎么就操|蛋了?我聊天儿怎么就不好了?”
唐美气道:“你要是男的,我就一大嘴巴子扇飞你!”
我睁圆了眼睛看着唐美。
唐美道:“你看了那么多小说,读了那么有名的大学,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近乡情怯?就不知道人越在乎就越小心翼翼?就越会乱了步伐?”
“别人或许有可能,陆旸,你不了解他。我对他这样,你就没想过是他咎由自取?”我抱着膝盖看着自己的膝头。
“你说这话你都不敢看我。”唐美说完,叹了一声。我看向唐美,她看着天花板,道:“路延,放过他,别再糟蹋他的心了。男人也是人,也会累,也会疼,也会难受。他只是个学霸,不是灭霸。灭霸还有心软的一瞬呢。”
我低下头,我,就是不想放过他。
唐美道:“面子有那么重要吗?从了他有那么丢人吗?你就没想过,他可能是感染了疫病所以才带着孟曦爷们儿离家了?这时候,他还会做生意吗?他当然是保命了。他保他的命却不是为他自己。他亲口说过,你活着,他不敢死。”
我抬头看向唐美,唐美竟然流下了眼泪!
我突然发现,对陆旸冷漠成了我的习惯。只是这冷漠这会儿压着我的心压得有些吃力。
2022年夏天。疫情终于连小范围爆发也没有了。唐美的德语已经讲得跟中国话一样溜了!我很奇怪这一点,她成天陪我躲在这别墅里,除了买生活用品,我俩都不出门的。陆旸一直没跟我联系,但我知道他跟唐美一直有联系,还从国内寄口罩和消毒用品给我们,一次就寄了一年量,那次,唐美打了电话去骂陆旸,骂着骂着就哭得超凶的,说陆旸一下子寄了那么多钱和东西来像交待后事似的。陆旸是说那时的物流不方便了,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寄得出去。又怕物价飞涨,所以多寄了点儿钱。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站在陆旸的面前瞪着他,怨着他。
陆旸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但那样就显得我沉不住气了,我凶他:“我问你话呢!!”
陆旸突然变得冷酷无情,道:“我在你跟前儿的时候你不是闲烦吗?你不是躲着我吗?不找你了你又说我!”可话里像是我给了他多大委屈似的。
陆旸公司的人都直视地看陆旸和我吵架。唐美坐在一旁员工让出来的工位上,转着笔,悠哉悠哉地仰着头看好戏。
“那你是死是活你倒是放个屁啊!”我生气道。要不是陆旸从夏天开始就不再和唐美联系了,孟曦她老公在家没跟着陆旸,孔旭她老公也没有陆旸的消息,我就不会大老远的从德国赶回来。最不爱冬天里出门了,哪哪都冷。为了找陆旸,先是回了一趟东北老家,那儿更冷。冰天雪地的,我那前老婆婆竟让我在她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她那小院儿倒是朝阳,可也不够暖了那小北风的,到了她也没让我进屋,就隔着门说她也不知道她那忤逆子在哪。当然少不了骂我了,说我是扫把星,让老陆家倒大霉了。还倒了两次大霉。我乖乖听着,没还嘴。
十一
从我前老婆婆那儿出来后,唐美带我去了陆旸在我们老家的公司,公司不算大,但里面的人都很忙。我问高管找陆旸,高管让我去找豪盛大酒店一个叫田泽的人问问看。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看向唐美,唐美道:“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他。我跟他毕了业就没联系了。”
田泽,还是那次陆旸提起我才记起他是我中专同学的,可脸和名字已经对不上了。那次以后,我依旧没他记在心上。现在骤然听到这个名字,还真有点儿吃不准是不是我认识的田泽。
到了豪盛大酒店,前台听我说找田泽,客气地问我姓名。唐美故意报了她的名字,前台查看了一下电脑,道:“不好意思,田总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