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回去呢,我还年轻,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没亲没故有什么关系,反正大部分人都跟我一样”赵青理直气壮地说。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陈若君无奈地说。
“那就等到那一天再后悔吧”赵青说,一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母亲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实在拿她没办法。
挂完电话没多久,她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一身职业西装,手拿话筒站在镜头跟前向全国人民揭露二十年前的一场爆炸事故。
她身后是当年的遇难者家属,跟她同龄的一个小伙子,浓眉大眼目视前方,手里捧着父亲的遗像。
“赵记者,你好?能听到吗?”电视台直播现场的主持人远程连线。
赵青只能看到屏幕上主持人的嘴唇微启微合,却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喂?您好?我这边信号不好”
主持人的嘴巴还是在动,她却一个字都听不到,扯下来听筒检查,屏幕却成了一片雪花……
“喂?喂?主持人?在吗?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帮帮我啊?”她急切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偌大的草地上只有她自己而已。
闹钟不合时宜地响了,“懒虫,别做梦了,快起来上班!”
梦醒了,她揉揉眼睛有些失望,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上班,才刚坐到工位上就迎来一顿冷嘲热讽。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有个性啊,动不动就染个五颜六色的头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呦,你这是把调色盘穿在身上了吗?”
赵青是新来的,被她们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员工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前都充耳不闻,只当他们是空气,可今天她不知怎的就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瞪大了眼珠子冲着眼前阴阳怪气的女人冷语道:“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我染什么头发,穿什么衣服关你什么事?”。
“呦!火气还不小,谁给你的胆子?”浓妆艳抹的女人双手交叉在胸前,讽刺地轻笑一声。
“早上刚吃了熊心和豹胆,怎么?您也想尝尝?”赵青似笑非笑地回应着。
本来就闲着找事的女人眼看着对方不好欺负,心里暗自打了退堂鼓,估摸着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背后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在撑腰。要是真给得罪了她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刚刚还气势高涨,盛气凌人的语气顿时弱了几分,抖着嘴唇狠狠瞪了一眼赵青便四散而去。
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走到哪里都是如此。
终于熬到了下班,她找了一家餐馆打算吃点好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了自己,这是赵青的生活哲学。
“老板,我要一个中份黄焖鸡米饭”赵青进了路边一家小店,挑了个靠近暖气片的桌子坐下来朝柜台后正埋头记账的男人喊道。
“好嘞,您要微辣中辣还是不辣?”戴眼镜的老板笑着抬头询问。
赵青看了一眼贴在两侧墙壁上的菜单海报,薄薄的塑料膜上泛着一丝油腻,微微皱了皱眉问“有没有巨辣的?”。
“嗯?有”老板微愣过后笑着回答。末了又笑嘻嘻地补充一句:“美女是哪的人?这么能吃辣”。
“北方人”赵青简明扼要地答道显然没有太多兴趣跟人闲聊。
老板识眼色地笑了笑,不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端来一壶热茶放到赵青的桌子上。
她捏起一只塑料杯,倒了些茶进去,透明的杯子瞬间被浅棕色填满,白色的热气从杯口升上来,她喝了一口,差点烫到舌头。
过了没几分钟,巨辣中份黄焖鸡上来了,她端起白花花的大米饭直接倒扣进盛满黄焖鸡的黑色砂锅里,拿筷子搅拌开来。
每一粒米饭都裹上了汤汁,红亮饱满,冒着馋人的香气。
赵青吃得满头大汗,爽快淋漓,一粒米都没剩下。前来收钱的老板忍不住夸赞:“吃得可真干净!”
“谢谢大叔”她一边把钱递给老板一边说。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老板顿时窘了一张脸,难为情地嘀咕着:“我,今年刚满24岁……”
“唔”赵青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长得着急了一些,可那眼神里的羞涩确实跟他看起来的年纪不大相符。
“那,谢谢大哥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完,掀开门口的棉布门帘走进漆黑的夜色里。
刚刚在店里吃得很热,走在寒风里也不觉得有多冷了,任凭拉链敞开着,让冷风灌进怀里。
来□□城已经三个多月,她还是对这座城市喜欢不起来。找不到心仪的工作,付不起昂贵的房租,受不了全是陌生人的无尽孤独。可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眼前一片全是迷茫。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不知道别的同龄人是否也像她一样。
一样倒霉,一样落魄,却又一如既往地倔强,一如既往地不肯低头。
正陷入人生思考的她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动物惨叫震得耳膜疼,循声看过去:一个男人正在用棍子打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
赵青顿时肾上腺素飙升,冲过去拦住了男人挥舞起来的手臂。
“打一条狗,算什么男人”
男人悬在半空的手臂落下来,扭过头凶狠狠地瞪一眼赵青:“你他妈的别多管闲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怎么说话呢?我还就爱多管闲事了”赵青才不吃这一套。
男人冷笑一声,音量很大,引得好些路人站在远处围观:“我打你家狗了?给我滚开,这棍子可没长眼睛”。
赵青挡在流浪狗跟前,一只手迅速插进衣兜,握紧了拳头。
“蓝毛精,别给脸不要脸”男人用嘲讽的眼神打量了一眼赵青骂骂咧咧地说。
赵青被他激怒了,气鼓鼓地从兜里伸出手,拿着胡椒喷雾对准男人的脸狠狠喷过去。
“我靠,臭□□,你喷了什么东西?找死呢是不,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男人捂着眼睛痛苦地咒骂着,腿脚已经不听使唤。
围观人群中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叫好声,赵青蹲下来抚了抚瑟瑟发抖的流浪狗,迟疑了一下捡起掉在地上染成泥黑色的牵狗绳拉着小狗离开这片闹场。
可怜走了没多久,小狗便奄奄一息,蹲在地上不走了。
“怎么了?走不动了吗?很快就到了”赵青看了一眼手机导航,距离最近的宠物医院只剩下不到五百米的路程。
小流浪狗蜷缩成一团,低低地发出哀鸣声。
赵青的心立刻就软了,再也顾不得太多,走到跟前蹲下来将流浪狗小心地抱在怀里,一路小跑到了医院门口。
糟糕!今天竟然不营业,她又气又急地使劲敲打玻璃门窗,无人应答。
这是距离她最近的宠物医院,另外一家远在西城区,打车过去也得一个半小时,根本来不及。
看着怀里可怜巴巴的小生命,赵青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快速调转方向,朝着距离这里最近的市中心医院跑去。
郑蓝刚从门诊室里出来,他胃不好,最近工作强度过大,老毛病又犯了,特地过来拿点中药。
只是才走到大厅就看见一个蓝头发,穿着明黄色羽绒服的女孩子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朝着值班护士大声求救,怀里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离得远,没看清女孩的长相,也没看清她怀里抱着的到底是什么。
赵青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冲着年轻的小护士语无伦次:“快救救它吧,被一个混蛋打伤了,我知道这里是给人看病的地方……可我也没办法……附近的宠物医院关门了……就麻烦你们行行好吧,狗命也是命啊”。
小护士有些为难:“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值班医生……”
还没等小护士说完赵青就急了,眼巴巴地盯着她:“这狗要是死了可怎么办呀?它撑不了太久……”.
“对不起,我们也是没办法……”
“怎么了?”郑蓝终于走了过去,温柔地询问着。
“救救它吧,算我求你们了”赵青边说边抬起头,看到眼前人是他,惊得眼睛都直了。
神仙又下凡了!!!
郑蓝从她怀里接过来奄奄一息的小狗,皱着眉头查看一番,对着旁边的护士说:“能麻烦您帮我找一些碘酒和消炎药吗?对了,再来点纱布和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