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声音的确要比干巴巴的文字能更好的表达情绪，就连最后几个字的询问都轻柔的像夏天傍晚的微风。
空荡的房间，顾念初握着手机，坐在窗边，望着楼下空地上追逐嬉戏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明城。”嘴唇轻轻地张合，走神的顾念初无声地说道：“等过完年，我们就分手吧。”
沉静的空气，没有回应。
时间匆匆过得很快，顾念初正在盘算晚上的晚饭要怎么解决的时候，忽然想起，冰箱里昨天最后一点面条被傅明城吃掉了，想要吃到晚饭，顾念初只能下楼去买菜。
可她今天也确实懒得出门，就在顾念初万分纠结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顾念初拿起手机，垂眼一看，不由愣了愣。
是傅明城的秘书打来的电话。
顾念初带着疑惑，接起电话：“王秘书。”
对面的人将声音压得很低，原本浑厚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有磁性：“夫人，听傅总说您生病了？”
顾念初被问的有些慌，但听到老板两个字的时候，顾念初也就明白了，从傅明城那里得知她生病，应该指的是今早她发烧的事情。
“没事，就是有点着凉而已。”顾念初不想跟傅明城的秘书磨蹭，就直接说明：“你们傅总很早就出去了，他不在家，你有什么事，直接给他打电话吧。”
“夫人误会了，傅总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我给您打电话，是有事想请您帮帮忙。”
顾念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以往这种事不都是傅明城直接要求她来做的吗？今天怎么换了秘书来。
“是这样，有个合作商对我们公司出的设计效果图一直不满意，公司这边暂时也找不出更好的设计师，我们都觉得您可以，毕竟夫人之前就是设计部经理，可傅总说您病着，不想您太累，所以就没有跟您说。”
顾念初大学学的专业就是平面设计。
从她接触这个行业起，就一直在帮傅明城的公司出设计图。
那个时候傅明城的公司刚刚起步，全公司上下加上她也就只有三个设计师，顾念初每天白天上课，只能晚上在宿舍通宵做设计图，当时是真的忙，忙到期末连挂了四门课，还曾因为压力过大，昏厥在学校食堂。
这些顾念初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因为只要能帮到傅明城，顾念初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后来毕业，顾念初曾经做过的那些设计图，已经具有了绝对的说服力，高薪工作会主动找上门，可就算是这样，顾念初都没有心动过，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帮傅明城经营公司。
设计部经理，王秘书轻描淡写说出来的，是顾念初曾经全部的心血，也是因为傅明城一句“我不想让你这么累，别去工作了，我养你。”而放弃的追求。
“好，我帮你们做做看，记得将资料和素材一起发给我，再将你们之前的设计图发给我。”
王秘书连连应是，语气比方才明显轻松了很多：“对了，夫人，你千万别将这件事跟傅总说啊，不然我怕是会被他从楼上丢下去。”
“……”
王秘书这个人哪里都好，客气懂礼貌，做事利落干脆，就是有一个明显的缺点，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分不清人乱说话。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担心过，顾念初会不会把他吐槽的话，如实转述给傅明城听。
顾念初不想再跟他继续讨论傅明城的事情，就直接打断了话题，又强调了一遍：“记得把东西发给我，别忘了。”
王秘书开心地道：“好好，夫人明天可是最后期限，今晚就辛苦您啦。”
“……”明天，这么着急，怎么不早说。
顾念初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明天就明天吧，我尽量。”
挂掉电话，顾念初点开外卖软件，随便找了家店，点了份炒饭，炒饭虽然有点干，但味道还算过得去。顾念初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傅明城晚上有应酬，说会晚点回来，让顾念初不必特意等他。以往的经验告诉顾念初，傅明城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今晚不回家了，让她自己看着办。
不回来也好，顾念初可以认真研究设计图，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
王秘书办事的效率的确不低，没一会就把所有顾念初需要的东西都发到她手机上，其实也是次数多了，流程他很懂。
顾念初打开电脑，照着对方的要求认真研究了之前设计师们设计的那些样图，前后改了十几个版本，越改越离谱，完全脱离了合作方的要求。
这些设计师的专业性都是毋庸置疑的，后面设计的越来越差，可能真的是反复修改，已经严重审美疲劳。
合作方的要求也的确刁钻，什么元素都想往设计图里加，要有地球，要有花，要有树，要有科技感，同时还要给人大方，极简，高端的感觉
这种人，顾念初曾经也遇见过，过程是真的容易让人气到吐血，偏偏人家是上帝，你除了一遍遍改到人家满意，没有其他办法。
顾念初忙活了整整一夜，在早上六点的时候将最后敲定的设计图发给了王秘书。整宿没有合眼的顾念初，此刻竟然半点困意都没有，她盯着手机屏幕，手里全都是汗。
顾念初很紧张，浑身紧绷
。过了片刻，王秘书发来消息，内容躲不过是些夸赞顾念初的彩虹屁，这对顾念初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时间过得越久，她就越紧张，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无论是看剧还是听歌，都没办法帮她缓解因为紧张而带来的焦虑。
她看着昨晚的设计稿，越看毛病就越多，顾念初控制不住的开始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自责和愧疚，就像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第 10 章
终于，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顾念初等来了王秘书的电话。
“夫人，您真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您一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隔着电话顾念初都能感受的到王秘书如释重负的激动心情。
顾念初又何尝不是，可她想听的绝对不是王秘书没完没了，不着边际的夸赞，傅明城或许喜欢，但她顾念初不喜欢。
顾念初叹了口气，问道：“他们还满意吗？”
“必须满意，合作方那边对您的设计稿特别满意，这次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您了。”
顾念初扯扯嘴角，轻声说道：“没事，能帮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在准备服药睡觉之前，顾念初拿出笔和本子，像是记日记一样，从昨天下午一直记到今天中午，内容写的非常详细，包括当时的心情和想法统统都被记录在了纸上。
写的过程中顾念初认真的回想，当时的点点滴滴由模糊到清晰，就好像又重新经历了一遍，每个瞬间都是那么特别鲜明，顾念初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全部写完后，顾念初将本子放进床头柜，吃过安眠药，她躺在床上给肖瑾瑜发了条消息：
“肖医生，谢谢你，你教给我的那个方法很管用。”
顾念初发完消息，将手机丢到枕头旁，闭着眼睛，强迫自己赶紧睡觉。
可是，比起眼睛还不到三秒的时间，她又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顾念初拿着手机，眼睛紧紧盯着对话框，莫名期待想要得到回应。顾念初知道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幼稚，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证明。
证明这世上还有人愿意记着给她一个回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念初眼中的光慢慢暗下去，神情落寞，愿望还是落空了，她期待的回应，没能如愿。
她闷闷地吐出一口气，鼻头有些发酸，唯一没有考虑过现在的时间是否合适。
顾念初收回心思，将手机放到床头，她才松手，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顾念初一愣，拿起手机，正是方才迟迟没有回应的那个人的消息、
——对你有用就好。
这是顾念初期待而始料未及的结果。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甚至怀疑这是一场梦。
————
顾念初发来消息的时候，肖瑾瑜正在工作，给患者进行心理疏导。
治疗的过程中，肖瑾瑜往往说的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聆听患者讲述和宣泄，往日在他人面前难以言喻的苦闷，肖瑾瑜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
当注意到手机上顾念初发来的信息时，他想也没想就拿起手机回复，确认顾念初没有再发来信息，他才默默将手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