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趁天尊年少无知(10)

作者:一棵狐尾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花洗尘跟着云锦一路,跟回了西阁。

那日落日余晖,这位方才严正不已的老人并没有罚他,在西阁门口回头牵了他的手,温声道:“你用左手使剑,下苦功了吧。”

花洗尘从小喜行不与色,此刻却感觉心里牢牢裹住的坚毅被划开了道口子,一股酸水淌了出来,忍不住鼻头一涩。

“你喜欢刚才那把剑不?”

花洗尘一怔。

云锦斟酌地道:“剑是有点老,但的确是把好剑。你若不介意,我带你进去,以后教你怎么用它。”

花洗尘仍记得老阁主一脸难为情而期待地盼着他答应的模样,只觉得当时他真是可爱地极。就算不拿出古剑来引诱,他只说一句“来西阁”,都不会有孩子傻到拒绝。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西阁门口,林苏在门前停下,端望着头上的牌匾,开口将花洗尘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不如我们给这匾换个字吧,你来题可好?”

花洗尘愣了会,见林苏期待而诚恳地将他望着,悟到了这话的意思。她是在告诉他,他以前不是,但现在是西阁的人,甚至是个可以给自己家门匾题字的人。

花洗尘颔首,微微笑了,“我回去想想。”

林苏被他的笑容照恍了神。花洗尘一笑起来,真的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犹若冰雪消融,春风十里。

林苏来昆仑宫三年,第一次心里踏实如意,成就感十足。

第九章

三日后的夜里,桌前灯火通明,花洗尘在思索考题。林苏想着怎么也得帮忙出一个“旷古传奇”的考题来,不能显得她废得彻底,便陪在一旁,给他研墨添纸。

她贴心地将灯往近挪了挪,托着腮,又老觉得何处有古怪。

林苏环顾了下四周,同往常一样。她蹙了蹙眉,目光便渐渐被吸引到了桌子上拟稿的卷纸上。

林苏瞧那纸张瞧了好一会,识出了它的门道,笑了一声。

花洗尘抬头望向了她。

林苏道:“你今年满十八,之前没满时,都要定期去参加中宫办的两阁年轻弟子考核对不?”东西阁没有天一阁那么规矩,但是也不能懈怠弟子们的修行。

花洗尘道:“嗯。”

林苏支起桌上一张白纸,笑道:“这纸唤鸳鸯纸,分一阴一阳,在阳纸写了什么,阴纸上同样会出现,反之亦然。每次考核前,我都去中宫晃荡,偷窥题目,让人摆这纸于你卧室桌上,给你泄题。”

她也有兴致一起时巴心巴肺对他好的,他总是在外奔波,给西阁挣功德,林苏想他没有时间复习,出此下策。

花洗尘道:“我知道。”

林苏奇道:“你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从来没见你问过。那你定然是不屑了,见到了都是扬手一撕的吧。”

倒没有扬手一撕,纵然他不需要,也不会伤别人的一番好意。

花洗尘敦敏机警,于感情却后知后觉。再加之平时忙碌,少年作为“西阁门面”、“标杆”、“榜样”的人生一直马不停蹄地往前推进,更没放心思去想过私事。

直到林苏在幻境中推开他,西阁分崩瓦解,他才回味出一些自己心窝里藏着的情绪。直到林苏失而复得,他躺在她房里做了那个梦,才醒悟到他心里实则对她比其他姑娘更有好感。

回过眸瞭望过去的岁月,他吃惊自己对有关她的每一件事都记忆深刻,却再无从得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占得了一丝他胸怀一直无人的方寸之地。

是救命之恩,是那个糊涂的吻,是怕他考不过的偷题,还是码头的第一面起?

“话说我把我的纸放哪了?”林苏起了身,心心念念在一侧书柜里找了起来。

“找到了!嗯?”她这一声疑惑唤回了花洗尘的深思,他脸色一变,连忙过去将纸一夺。

林苏笑着声明:“这是我的东西。”

花洗尘不语。

林苏笑着疑惑:“有什么不能看?你写字回复我了?”

花洗尘不语。

林苏笑着拆穿:“我看到了,你在考题下问了句‘你在哪’,是前阵子找不到我时写的吗?”

花洗尘:“……”

林苏欠收拾:“你让我看看。”

花洗尘:“你不是看到了?”

“我就看到了一张,我看看后面还有没有。”

花洗尘不给。

林苏笑得更深:“你心虚了,我看看,有什么不能看的,难不成你写了见不得人的话?”

“没有。”

“那我看看。”

一争一夺间,林苏都没反应到花洗尘已经被她扑到了桌子下的席子上。

烛火微晃,花洗尘的面容犹如暖玉,双眸里隐约有些星光。这世上俊美男子许多,却再没有一个比他让人觉得平静,纵外面乱成一锅粥,望上他一眼,也来之安之了。

林苏第一次见到他时,曾心中暗叹,不提生死簿的坑,说这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仙人,她信。

如今靠近细看,却觉得他没有那样遥不可及,也有喜怒哀乐,也会不好意思。

花洗尘被她近望得心里一抽,低沉了声:“别闹。”他不曾想自己也会和他人说出这两个字,明明该是严肃的,听着却宠溺而无奈极了。

林苏耸了耸肩,笑着爬起来放过了他。

花洗尘将纸收进了袖中,好似随口问了句:“平常你和杨师兄他们,都这样玩闹吗?”

林苏听问就答:“差不多吧,不过如果是清风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顿了好一会,花洗尘道:“那你为何放过我?”

只见林苏望了他一眼。

在她心里,花洗尘性子静,必然腼腆得多。他虽喜怒不形于色,但就为了报恩得胎而言,她下他面子极不明智。况且他年纪不大,威仪却很足,她也不敢惹他生气,更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小心一些没有坏处。

花洗尘常年在外降妖除魔,在人群中辨认伪装的妖魔鬼怪,极为敏感,任何的心虚和胆怯都逃不过他的眼。往常,他借此抓住了作祟的妖邪,心中是痛快欢愉的,可今天他从她目光深处探到了一丝怯意,只觉得心堵得慌。

她为什么怕他?怕他生气,动怒?他有这么吓人?

林苏摸着桌上别人给他们安排的纸张,托着腮陷入了沉思。花洗尘在一旁安静地坐了会,望着她道:“我话不多,但不容易发火。”

林苏只简单应了一声,头也没转。

她本以为只是闲聊,不料花洗尘正儿八经握上她的肩将她掰过去正正望着他,目光认真极了,“你不必同我这么客气。”

林苏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心中愣愣想着,西阁现在只有他们仨了,花洗尘一时半会适应不来,难免多疑多思,知她同杨清风之前要好,就一直怕被当做外人,才这生敏感。

林苏思索着如何安抚他,嘴上笑道:“那你给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说不客气真不客气了,花洗尘不好食言而肥,面有难色,“我……”

林苏端详了他一会,解围笑道:“这么为难,不看了,万一把我看害羞了可怎么办。”

花洗尘见她没脸没皮,道:“你会害羞?”

林苏对他眨了下眼,“我会啊,万一你同我告白了,我得害羞着想怎么拒绝不是。”

花洗尘:“……”这丫头的脸皮到底怎么长得,都没看出有这般厚。

他久久的沉默无语,林苏拿着纸自言自语:“是谁这么机灵想这种办法?”她这又是变相在夸她自己,花洗尘服气。

他道:“我或许知道。”他声音有意压低,林苏果然凑前洗耳恭听。

灯光下,她耳廓暖白美观,鬓如鸦羽,明明凑近到了方便窃窃私语的距离,花洗尘还是偏头靠得更近,在她耳边呢喃。

林苏被花洗尘的鼻息吹得耳朵连带着头皮痒痒,而他说的话使她睁大了眼。林苏偏回头,挑起眉梢地将他望着,花洗尘一张脸童叟无欺。

林苏决定信任地笑了一声,“那该怎么教训她?别闹出动静吧,但不罚也不好,得让她长记性。”

花洗尘思忖了一二,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又在林苏耳边说了句话。

林苏眼珠子转了两转,十分吃惊地望着他。他一脸平静如水,林苏长叹了一声:“原来你才是那个最不能得罪的。”

花洗尘没反驳,只关切道:“明天再想考题吧,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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