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番外(105)

作者:谷草转氨酸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花匠追上去,用力锤了他一下,意思是:给我解开!

第69章 苦扰

且说程显听给花匠解开了失言咒,花匠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说些有的没的怪话。程显听耐着性子嗯嗯啊啊了一阵回她,最后也烦了,明目张胆威胁她说:“你再不停我回家了。”

“别别别,求你了!”花匠连忙讨饶,从袖子里摸出个红封递给程显听,“给你,讨个彩头。”

程显听也不客气,直接拆开了一看,里面居然是莲子糖。他捏起一个吃了,挤兑道:“怎么,你还觉得自己是长辈啊?”

“我哪儿敢在您老人家面前造次呀。”花匠立刻怼回去,程显听心道你造次还少,悠悠地捏紧那红封不说话了。

到了花匠家门前,程显听倒吸一口凉气,吓,真像回事啊!

院子鲜花盛放,腊梅幽香,花枝系上了红布绸缎,金红相交,看着吉祥。房门打开,贴了俩喜气洋洋的大红字,门口挂上了她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红绫绸,大白天的还煞有其事挂了俩上回用剩下的红灯笼。花瓣一路撒到了屋里,正堂摆了俩圈椅,中间的桌上隔了两杯茶。

程显听仔细一看,那圈椅上端端正正放着个牌位,上书——无名派列祖列宗。

简直是反了天了!

程显听当即站住脚步,一把扯住无知无觉的花匠,毫不避讳、指着那牌位大声道:“花匠!你疯了!这是能瞎胡搞的事吗!”

花匠自知理亏,被他吼得矮了一截,又不甘示弱小声说:“那咋办啊,不能我坐那儿吧……”

“没有这一出!”程显听斩钉截铁把手一挥,佯怒道,“看你也看够了,我领程透回家了!国英呢,平时稳稳重重的,这档子跟你瞎闹什么!”

结果,话音刚落,国英推着程透从里屋闪了出来。

青年满脸是生无可恋,套着一身明显不是婚服,而是拿花匠那些红红紫紫的衣服凑起来的“东西”。花匠的衣服嘛,他穿在身上绷得紧紧,腰身儿倒是看着比往前更窄了。更夸张的是满头钗钗环环,平时倒没发现花匠有这么多金饰,大抵是她也觉得用自己惨不忍睹的上妆技术给程透改头换面不太妥当,就给他点了点口脂,红艳艳的颜色衬得青年嘴唇很薄,又明艳了不少。

程显听五雷轰顶呆在原地,倒也不怪他徒弟不反抗,国英在他身后贴了定身符,程透能挣脱才怪。国英看一眼被折腾了半晌的师徒,显然也有点过意不去,却还是硬着头皮把程透推到了正堂中间,捂着头说:“对不住了,就闹这么一回,事后我登门谢罪。”

程透瞥向程显听,眼里分明写着“师父救我”。

程显听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从混乱状况中理出一丝头绪来,面向花匠,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威胁道:“你赶紧的,我真要生气了!”

花匠嘿嘿嘿笑着,躲闪开他的眼睛,“来都来了……”

她眼睛这么一侧,程显听便看见花匠眼白里密密麻麻的血丝,和脖颈上泛黑的血管。

都是入魔的征兆。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刻里,程掌门蓦地心软了,放开她叹了口气,松口说:“就这么一回,我俩站在正堂里让你看看,行吧?”

花匠眼睛一亮,忙点头道好。程显听给徒弟递了个“师父无能为力啊”的表情,稳步走近正堂。

师徒俩并肩站在立有“无名派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程显听满心说不上来的滋味——他就是做梦都没想过能有这么一天——穿着喜服,和程透站在高堂灵牌前,演一出荒唐。

他侧着眼看程透,程透盯着牌位,神情有点恍惚。

一晃神的功夫,花匠和国英一左一右把他俩拽过来面向大门外面,程显听右眼皮突兀地跳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花匠屈膝猛地在他膝盖后面顶了一下,程显听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程透倒还好,国英脚快,立马踢了个软垫过去,青年不偏不倚地跪在了上面,但表情已经从麻木变成大惊失色了。

程显听自顾不暇,因为花匠在他后面中气十足地喊道:“一拜天地——”

“花匠!!”

程显听这个惊慌失措的花匠还没吼完,她已经压着他的头腾地按了下去,程显听哪里敢和他们真动手,一眨眼的事儿,这个一拜天地就完了。花匠拽着他肩头的衣服腕子发力,把人调转向着圈椅上的牌位,再度高声道:“二拜高堂——”

再喊完这一嗓子,花匠抓着程显听衣服的手根本没松,手腕一翻,程氏师徒俩就面对面了。

猝不及防,程显听看见了青年眼里的惶恐,定身符让他只能任由国英摆布,却不会限制他的表情。程透紧咬着下嘴唇,脸上与其说是恼,不如说是惊惶无措。淡红浅晕让青年含霜的眉眼化了,化成一滩凉丝丝的水,一下淌进了程显听心里,叫他五脏六腑抽了下。

忽然这荒唐沉敛了,种种汇在心头,程显听不知怎的就闹心起来,脸上那些诧异顷刻也收了起来。

花匠站在他身后看不见这幕,但国英却瞧见了,他心中一动,按住程透的手立刻松开。花匠本来要按着程显听喊“夫妻对拜”了,终于有点眼力见的瞥见助纣为虐的国英松手,也迟疑着抽手,刚要问,程显听已经站了起来,两手拂袖,转过来对花匠道:“闹够了吗?”

花匠后知后觉地发现程显听表情不太对,不敢说话了。

程显听眯着眼睛,微笑了一下,“拜拜天地父母也就算了,最后这个可不能再继续下去。”说着,他上前一步一把扯了程透身上的定身符。那符咒在手里烧作一团,化为青烟,他伸手把徒弟拉起来,看也不看他,径直朝门外去。“走了,回家。”

程透刚从定身符里脱身出来,脚是麻的,踉跄一下,但程显听全然不停下来等他,而是大步流星地拽着人往前走。

国英看一眼花匠,低声道:“阿姐,你等着明天我们以死谢罪吧。”

再说师徒俩这边,程显听一路沉默,程透被捏住手腕跟在后面,他几次想开口叫师父停一下,都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程显听松开了手,程透不由地想抓,但扑了个空。

就是从背影,青年也能看出来师父恼火了,但不是为花匠胆大包天的玩笑,而是别的什么。

大抵是忘了自己嘴上还有口脂,程透拿手背蹭了蹭,难得有点忐忑。

程掌门这次恼得很明显,因为他进屋时是用脚踹开门的。程透刚跟进屋里,程显听却顿住脚步旋身,搞得青年差点撞上。他盯着他看了须臾,缓缓笑了一下,伸手就托住了程透的下巴,拿手背在他嘴角上蹭了一下。“把你嘴上好好擦干净。”

程透不动,反抬眼看他,定定地问说:“你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程显听蹭完了却不松,扳住他下巴的那只手有点用力,“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程透被他捏得有点疼,眼睛一瞥扭头想挣,“松手。”

程显听置若罔闻,程透嘴上那点胭脂被蹭得晕出去,薄唇上倒还留了点透亮的水红,嘴角斜往上是口脂留下的红痕,他眼里那些不安还没彻底藏好,狼狈不堪中有种奇异的美感。

“你害怕什么?”

他捏着程透下巴的那只手往上抬了抬,迫青年抬眼看他。程显听到底比他要高,垂眼笑时那带翘的眼梢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让人先感到了些危险。

程透就是这样的人,越同他横他也越不怕你,当即最后那点没散开的惶恐都退了,凶巴巴地睨向师父。

“你害怕什么呢?”程显听又问了一遍,胳膊上了点巧劲儿,把徒弟又拽近了些。他愈看程透那样子愈心里乱糟糟,往头上涌着,反倒笑了,压低的嗓音听来便有些威胁味道。“你再瞪我。”

“我没瞪你。”程透吸了口气,索性闭上眼。

程显听更不满,扳着青年下巴的手又往上抬,“看着我说。”

每每此时,程显听总会想起小狼尖利利的犬齿,摸上去刺得手疼,但有种莫名的快感。程透只得睁开眼睛看他,两个人拿眼神较劲,无声地对峙着。程显听心底拿他没法儿,再生气最终还是气到自己头上,打他舍不得,更何况这事全是花匠的锅,打他做什么?骂到最后他心疼,一看他那倔样子,又张不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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