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喝着一口茶水,忽然呛到半口。
“金凌,怎的你老要把我和江澄往一处去配对啊”我放下那颗想要揍他的心,心思淡然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我的嘴角。
同处一室已经让魏无羡浑身冷汗,眼看着这条半人多高、獠牙外露、尖耳利目的恶犬瞬间近在咫尺,耳边都是它低低的咆哮,他从脚底到头顶都阵阵发麻。
幼时流浪的许多事他都已记不清楚,唯一记得的,便是被一路追赶的恐慌、犬齿利爪刺入肉里的钻心疼痛。那时根埋在心底的畏惧,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无法淡化。
忽然,江澄侧目道:“你叫谁?”
魏无羡三魂七魄丢得七零八落,根本不记得方才自己是不是叫了什么人,直到江澄斥退了黑鬃灵犬,这才勉强回魂,呆滞片刻,猛地扭过头去。江澄则离开了座位。他腰边斜插着一条马鞭,他将手放在上面,俯身去看魏无羡的脸。顿了片刻,直起身来,道:“说起来,我倒是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跟蓝茗关系这么好了?”
魏无羡登时明白,刚才他无意中脱口而出叫了谁的名字。
江澄森然笑道:“上次在大梵山,她为护着你做到那个地步,可真教人好奇为什么。”
须臾,他又改口:“不对。护的倒不一定是你。毕竟你跟你那条忠狗干过什么好事,姑苏蓝氏不会不记得。她这种人人吹捧赞颂的端方严正之辈,岂能容得下你?没准她是和你偷来的这具身体有什么交情。”
他言语刻薄阴毒,句句似褒实贬,意有所指,魏无羡听不下去了,道:“注意言辞。”
江澄道:“我从不注意这个,难道你不记得了?”
魏无羡嘲道:“那倒也是。”
江澄哼道:“你也有脸让我注意言辞。记不记得,上次在大梵山,你对金凌有没有注意言辞?”
魏无羡神色立僵。
江澄反将一军,神色又愉悦起来,冷笑道:“‘有娘生没娘养’,你骂得好啊,真会骂。金凌今天被人这么戳脊梁骨,全是拜你所赐。你老人家贵人多忘事,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发过的誓,可你别忘了,他父亲怎么死的!”
魏无羡猛地抬头:“我没忘!我只是……”
“只是”后面,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江澄道:“只是什么?说不出来?没关系,你可以回莲花坞,跪在我父母灵前,慢慢地说。”
魏无羡平定心神,思绪急转,思索脱身之策。他虽然做梦都想回莲花坞,可想回的,却不是如今这个面目全非的莲花坞!
“若不是蓝茗当年救了阿姐,她如今是不是也和那金子轩一个下场!你心里能安吗!”江澄一字一句让他心里无法难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近,房门被拍得砰砰作响。金凌在外喊:“舅舅!”
江澄扬声道:“不是说了让你老实呆着,你过来干什么!”
金凌道:“舅舅,我有很重要的事对你说。”
江澄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刚才骂你半天不肯说,非要现在说?”
金凌怒道:“就是因为你刚才一直骂我我才不说的!你听不听,不听我不说了!”
江澄一脸窝火地掀开门,道:“快说快滚!”
木门一开,金凌一脚踩进来,他已换了一件白色的新校服,道:“姑姑她……!”
“七七怎么了!”魏无羡起身着急的喊道,江澄指着金凌也喊道“你小子惹你姑姑又生气了!”
金凌连忙摆了摆手,魏无羡没等他回应连忙冲出了屋子。
江澄拉着金凌喊道“你又干什么了!”
“姑姑刚刚和我聊的好好的,谁知道……”
魏无羡从屋内出来的时候不见蓝茗,只见那茶桌上散落了蓝茗的几滴精血。
“这是……”他拿起陈情,上面的莲花挂坠泛起难以见久的红光。此时魏无羡腿上的恶祖痕也开始发作起来。
蓝茗此时从茶馆一路小跑出来,丹田处的阴铁在那剑窖里呆着的时候便隐隐发作。没想到怨气被激发,原本失去金丹后灵力低微遭到寒气入体,如今元神竟然也被阴铁所侵蚀。
盆腔的积血竟然开始破裂,她以防被金凌看到只能逃跑。
丹田处的血渗出的越来越多,耳边传来的鬼叫声音让她不堪一击。
“蓝茗,压不住了” “这么些年终于找到怨气了”
风声鹤唳,她从体内重出的黑气不断,似乎在侵蚀着她的精血。我的眼神周围已经看不清周遭,似乎在被人牵着走一样……
“蓝三小姐,到我这里来……”蓝茗清澈的双眸此时染上一丝黑色,她摇摇欲坠的仿佛走向那个向她伸出的双手。
“阿……羡……”那人听到这个名字手一抖,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我却能似乎感知到他略微的怒气。
一阵风袭来,温宁瞧见这等场景一个闪身打向那人的背包。鬼面人知道不利,只好撤下蓝茗身上绑在腰间的白绸,顺风而走。
温宁连忙拖起差些倒地的蓝茗,温宁似乎也不知道该怎样,他发现蓝三小姐的丹田处积压的血越发出来,似乎怎么也挡不住。
“公子!公子!”温宁背着蓝茗在街道上张望着,现在只能等着魏无羡救命了。
魏无羡拿着挂坠跑了几个街道,被浓重的血腥气染上了鼻腔内。他越发的担心了,额头的冷汗越发明显。
视线里冲出的温宁让他心头一震,当他跑过去的时候,背上的蓝茗已经昏厥。
“温宁!谁伤的她!”魏无羡连忙将蓝茗抱在自己的怀里,眼中的阴霾密布,散发异样恐怖的气息。
温宁连忙摇了摇头,虽然说出了刚才所见,但魏无羡也是疑惑万分。可此时他全然不顾及了,只能是怀里少女的伤势最重要。
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已经凌乱的衣服上,温宁赶忙追着魏无羡的脚步其后。
蓝茗从未能感到如此的痛楚,全身到脚跟都特别到痛。
但是她眼前似乎总能被魏无羡的声音牵着走,他说“七七,我护着你,别怕”
蓝忘机弹琴,魏无羡吹笛、萦绕在蓝茗身上的那股黑气却依旧不散。
“蓝湛,如何!”魏无羡放下陈情,投以目光看向蓝忘机。蓝忘机额头的汗也越发明显,他从未感知过如此怨恨的怨气。
“魏婴,吹奏能控制阴铁的调子”
“你说什么?”
“快!”
魏无羡眼见蓝忘机神情紧张的神色,便也全然不顾了,手中缓缓开始吹奏和当年不夜天相似的曲子。
那黑气与蓝茗周身的寒气缠绕在一起似乎缓缓微弱,一瞬间再次钻入她的丹田处全部消失。
蓝茗扛不住又忽然回血的精气,口中又喷出了一股鲜血。
“七七!”魏无羡将陈情扔在一旁,只全然关注眼前受伤的女孩。他紧紧地抱住她,怕是要失去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阿羡……在我受伤后还陪着我让我看到你的脸,这是第一次”我拉紧他抱着我的手臂,盘旋在我耳边的尖叫似乎不见了,是蓝忘机的安魂曲给了作用。
“傻瓜,我陪着你,再也不痛了”魏无羡强压下内心的痛楚,给她一个微笑。
蓝忘机收琴,起身将手中的止痛散递给我。
“早些歇息”
蓝忘机见这二人独处,不好多留,但我却能看见他落寞的神情。
陈情 休憩
魏无羡和蓝忘机因为赶着去查聂式剑冢的事情,我又还有伤只好和他们兵分两路了。
蓝忘机派蓝氏弟子来接应我的时间,江澄出意外的要送我回离最近莲花坞休息。
“江澄那人虽然嘴上能说,但心里不坏的”魏无羡将衣物给我打理好,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还在担心那人照顾不周。
“去吧去吧,不是还有江姐姐在吗?”我抢过他手边整理的衣服,笑到。
“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他捧起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我有些不舍得松开他的手,点点头。
这次分别又是何时能再见面,她哪怕与他分开几个时辰便也是等不急的。
一路上跟着渣渣不停的金凌陪着她也不算太过无聊,江澄虽然和魏无羡说的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她这些年也不是不了解。
“江宗主,若是你能不那么死板,或许我们能成很不错的朋友”蓝茗几年前说的话萦绕在江澄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