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舟举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停住。
他仰起头，定定的看着秦茗。
别看秦茗平常比男孩子还野，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王一个。
但是真对上厉寒舟的时候，她还真有些犯憷。
这男人疯起来可以不要命。
刚才秦茗要不是气急了，也不会把藏在心里的这些话全部倒出来。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你有本事，亲自去把人哄回来，你就是在这里要死要活，她人看不见，一样没用。”
厉寒舟一把推开秦应年，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抓起外套往外走。
虽然秦茗刚才那些话，很刺耳，但是有一点她说对了，他得把人给哄回来。
厉寒舟喝了酒，宋仁川不放心他，抓起衣服，跟了上去，“厉哥，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厉寒舟冷冷道，“不用，你玩儿你的。”
宋仁川心想，我这哪还有心思玩儿下去啊，这么多哥们一起呢，你就能跟秦应年干起来，这要是没人看着你，万一再惹出个好歹来，那可就麻烦了。
宋仁川执意要跟着，厉寒舟也不再管，他大步走到自己的车旁，跟司机说了贺景天现在所住小区的地址。
宋仁川疑惑的问道：“厉哥，你去那破地方干什么？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秦应年那小子下手还挺狠的。”
厉寒舟没有理会他，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云初的电话。
云初正跟贺景天还有他那几个兄弟吃火锅。
一群年轻力壮的小青年，围着一台电磁炉吃火锅，就跟几匹饿狼对着一只羊似的。
云初吃饭秀气，一大盘肉刚下锅，还没等云初拿起筷子，早被几个小青年抢空了。
云初第一次觉得生活如此的实在，她不是生活在一本书里面，而是由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组成的现实的世界。
自己的蘸料碗里突然多了几块肉，贺景天嫌弃的看着她，“傻笑什么？再不抢，一会儿连肉渣都没了。”
云初笑眯眯的，把贺景天夹给她的肉，送进嘴里，嚼了两口：“嗯，好吃。”
电话没人接。
厉寒舟收起手机，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他想起云初也曾经这样一遍遍的给他打电话。
但是那时候，他甚至都没有他的个人号码给她。
她那么聪明，一定知道，那个号码，只要他不想接，无论她打多少个，周牧都只会告诉她，“厉总在忙。”
果然，现世报是真的。
厉寒舟嗤笑了一声。
心脏开始酥酥麻麻的疼。
宋仁川看着他，有点害怕，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汽车很快进入贺景天所在的小区。
小区是九十年代初，某个单位为本单位的职工建立的宿舍，小区已经破旧不堪，也没有物业。
之前的那些人都已经搬走，现在这里住的大都是民工或者漂泊在这个城市的打工仔。
因为春节放假，整个小区的人，几乎都走空了。
周围又没有路灯，阴森森的有些吓人。
宋仁川缩了缩脖子，问厉寒舟：“厉哥，你来这里干什么？”
厉寒舟找到了贺景天所住的那栋楼，仰头看着从窗口透出来的灯光。
他知道，她是在的。
只是不肯接他的电话罢了。
厉寒舟一直仰着头看着窗口的方向，然后继续拨通云初的电话。
房间里，张岩去厨房拿啤酒，见一旁的灶台上，云初的手机一直在闪，拿着几瓶啤酒，扯着嗓子喊，“初初姐，是不是你的手机啊？一直在闪，好像是来电话了。”
云初这才想起，自己去厨房准备食材的时候，把手机调到静音，忘在厨房里了。
她笑了笑，“是我的。”
起身要去接电话。
贺景天一把按住她，“你吃你的，我去帮你接。”
贺景天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大步走到厨房，踢了张岩一脚，“你不会帮老子拿过来？”
张岩一脚跳到一米远，“哥哥，我这拿着啤酒呢，哪还有别的手？”
贺景天拿起手机看了眼，这个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姓名。
“喂？哪位？”
厉寒舟听得出是贺景天的声音，他垂下眸子，声音清冷，“是我，厉寒舟。”
贺景天没想到是居然是厉寒舟，冷笑一声，却没打算把手机给云初，“找我姐什么事？”
厉寒舟：“让你姐接电话。”
贺景天：“有什么事找我说就行，毕竟，你们现在已经是陌生人的关系了。”
厉寒舟默了片刻：“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姐姐吗？因为你姐曾经把她的详细住址发送到你的手机上，小子，别以为我跟她离婚了，就真的是陌生人了，只要我想，我们随时可以变成最亲密的人，现在把电话给你姐姐。”
贺景天瞬间炸毛，“你窃取了我的手机？”
厉寒舟：“窃取？别把自己的那点东西说的那么高，你还达不到那个高度。”
“景天，谁的电话？”
云初的声音软软的，手上正拿着一个苹果啃。
贺景天瞬间将手机挂断，“骚扰电话，不用管，火锅还没吃完，啃什么苹果？”
云初把啃了一半的苹果递到贺景天嘴巴，“好甜，你要不要尝一口？”
贺景天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苹果，狠狠地啃了一口。
云初跟在他身后，“还给我呀。”
贺景天三两口把剩下的一半苹果啃完，一个三分投篮，稳稳的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吃完了。”
他说着捏了捏云初的脸，“去吃肉，你要多长点肉。”
云初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房门在这个时候响起。
云初问贺景天：“你还叫了别人？”
贺景天心里咯噔一声，隐隐猜到了是谁站在门外面，“我去开门。”
房门打开果然看到站在门外的厉寒舟。
他一脸阴郁，脸上挂了彩，阴沉沉的盯着贺景天。
云初跑上来：“谁呀······厉寒舟？”
厉寒舟一把推开贺景天，将云初拉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贺景天拉住云初：“我姐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客厅内正在抢肉吃的几个年轻人一齐朝这边看过来。
厉寒舟问：“你确定要在这里谈？”
云初转身对贺景天说：“放心，我马上就上来。”
贺景天放开她，警惕的看着厉寒舟：“如果二十分钟后，我姐还没上来，我就报警。”
厉寒舟冷笑一声，显然并没有将贺景天警告放在心上。
他拉着云初的手下楼，却被云初甩开，“我自己可以走。”
不远处，宋仁川看着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的两个人影。
有点搞不清楚两个人的状况。
厉寒舟垂着眸子，靠在树上，就着月光，把玩着手中的那串红珊瑚手镯。
清冷的月光下，愈加显得那串红珊手镯殷红如血，一如上一世云初躺在地上，那漫天的血红。
厉寒舟把红珊瑚手镯递到云初面前，“那天你走的匆忙，忘记带走了。”
云初没接，“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带走。”
厉寒舟笑了声，抬眸盯着她，“回来吧，初初。”
云初摇摇头，她说：“谢谢你那天晚上救了我，可我不会再跟你回去。”
清冷的月光下，云初看不清厉寒舟的脸。
夜晚起了风，他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散，“云初，谢人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真想谢我，跟我回去。”
云初：“厉少，我们离婚了。”
厉寒舟咬了咬牙：“云初，你拿我当傻子耍，你回到别墅，就是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吧？”
云初没否认：“对。”
月光太浅，厉寒舟将脸上所有的痛苦都隐藏在黑暗中，他闭了闭眼睛：“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之前做的那些保证，我也会做到，你想要的，跟你在意的，我都会依着你，只要你愿意，离婚证可以作废。”
“我不愿意。”云初说，“除了跟你离婚，我没有其他想要的。”
这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下子扎在厉寒舟的心上，他一把捉住云初的肩膀，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夜风有些凉，云初下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羊毛衫，外面套了个外套，这会儿被风一吹，有些冷，她想早点上楼，“厉少，离婚证是真的，没必要作废，你要觉得，是因为我提出的离婚，让你没了面子，你可以在外说是你不要我的，我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