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精明,白府的几位太太捆在一起怕是都赶不上老夫人。
白筱诺心中腹诽。
这拖延之计要是被她用成了,只怕这又是一桩扯不清的事情。
“老夫人,这样大的事情,怕是拖延不得的,她们是来找筱诺要钱的,要不我把他们带回府上吧,这样也不至于扰了您的寿宴?”白筱诺体贴地小声提议。
可还没等老夫人有话,底下的妇人们就不乐意了,“这可不行!要搁平日里,我们可不敢就这么找上门来,不如小姐就趁今日人多,把钱给我们对对,钱结了我们马上走人。”
白府的人看出来,这就是算计好了要趁今日来闹事儿的,至于罪魁祸首……
白老夫人看着白筱诺咬牙,白勤良真是生了个好闺女!
还没商量出个结果的时候,外面忽然进来一个小厮,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在看到女眷这边的情形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一身冷汗地跑到老夫人跟前儿,哆哆嗦嗦地说了几句,众人就只见白老夫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去,白筱诺跟着众人上前查看,被老夫人一把挥开。
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她也顾不上什么体面,浑浊的眼睛了都是恶狠狠地怒火,“白筱诺,你好狠的心计!”
话一说完,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莫名的一句话又把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了白筱诺身上,这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自家老祖宗昏死之前都还记恨?
白筱诺尴尬地收回手,正想着如何应对,外面就传来白府管家冷硬的声音,“老爷有令,命前来收账的人跟我到前院去。”
顿了一下,道,“大小姐也请随老奴过去。”
他口中的老爷就是白老夫人的长子白荣,现任五品光禄寺少卿,官职虽不算高,但是掌管着宫里祭礼的各项买办,也算是个肥差。
被点名的白筱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从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叔父,但是想到上辈子白家的冷漠寡情,打心里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人,自己这样孤身过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知叔父唤我过去何事?前院毕竟是男眷的地方,筱诺过去,怕是不合适。”
因为害怕,白筱诺的声音有些紧,让人一听就心生不忍。
先前路上打扇闲聊的夫人看着她站在这白府正堂里瑟瑟发抖,忍不住叹了一声,开口道,“这没出阁的女儿家怎么能到前院去,白少卿定然不会做如此糊涂的事情,你莫不是假传命令?”
白筱诺转身感激地看她一眼,哪知那夫人这会儿根本就没看她,说完了话便拿着团扇和旁边的夫人低语。
管家刚才冷硬的态度一转,卑躬道,“荣宝夫人,此事事关重大,确实是我家老爷明我过来通传的,还请诸位切莫怪罪。”
“甭管是不是你们老爷吩咐的,这么做可是有失体统,他也是入朝面圣的人,岂会不知这点儿道理?”
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饶是管家见多识广也顶不住,额头开始不停地冒冷汗。
“我看不如这样,反正这些个前来要账的夫人今儿也求了我们一遭,不如我们这些人就都过去见证一趟,也好全了贵府的名声?”
管家还没想好如何应答,下面的妇人们就开始起哄,“多谢荣宝夫人!多谢荣宝夫人!”
白筱诺也对她行了个福礼,“筱诺多谢荣宝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筱诺觉得此人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尽管她一直在自己说话。
送到内间的白老夫人被掐了人中,这会儿也醒了过来,儿媳们和两个女儿本打算让她卧床休息,谁知老夫人一拍床沿,“我就这么躺着事情就能解决了?这事儿闹出来,你们一个个谁能跑得掉!快扶我去前院!”
于是在白筱诺她们之后,白家的妇人们也到了前院。
白筱诺低着头进了前院,就看见那天布庄的老板,正站在一群人前面,面前也是摆了一个大箱子,和后院妇人们搬上来的如出一辙。
“我的个老天爷,合着刚才那还不是全部?”有妇人惊呼。
瞅见乌泱泱过来一群女人,布庄掌柜对着白筱诺行了个礼,道,“白大小姐,您来的正好!今日也不是我等故意闹事,实在是贵府欠账太久,我们没得办法了,这才出此下策。您如今也回了国公府,今日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说法?”
白筱诺早在他说话的时候就瞅了一眼,白茂那和爹爹五分像的容貌,自然不会认错,上前先给他们行了礼,转身道,“请你们不要着急,只要是辅国公府的账,我一定还给你们。”
至于其他人借着辅国公府的名义赖的账,她怎么也不会认的!
站着的几十个掌柜面色一喜,可是下一句话,白筱诺就把他们的高兴劲儿给浇了个透凉。
“可是刚才在后院的时候,你们的夫人已经说了,好些东西都不是国公府拿的!”
“白大小姐,你什么意思?”有人恼羞成怒地大声质问。
白筱诺被他的声音震的往后一退,幸好夏儿在旁边,才稳住身形。
长袖下攥紧拳头,白筱诺抬起小脸儿解释,“你们的东西,辅国公府……真没定过。而且,辅国公府和白家,早就分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男主就出现,下一章甜甜甜!
第15章 变成爱哭鬼
白筱诺可谓是一语惊起千层浪。
当初,为了保全宁姨娘,也就是白老夫人的名声,分家的事情除了白家宗族的人和几个相熟的世家略知一二,对外并没有说过。
再加上陛下赏赐的宅子紧挨着白府,外人并不知道还有分家这一遭。
白茂脸色青紫地看着白筱诺,顾忌着在场的官僚和各家,才把到嘴边儿的怒骂咽了回去。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白筱诺从没在外面买过东西,那这些账……
那些个商户能把铺子做的这么大,脑子自然是活泛的,当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今日事情已经到这,若是钱要不回去,还平白得罪了白府,那他们可是血亏到底。
而且,这样的事情被传开,以后各家都用这样的方法到他们店里去赊账,他们有多少家底儿给这些贵人们倒贴。
一不做二不休,商户们低头交谈了一会儿,布庄老板站出来道,“白大小姐,既然已经分家,敢问这些账可经过了你授意?”
那么多银子,白筱诺是傻了才会让白府的人这么霍霍?
轻轻摇头,白筱诺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恐惧,“我,我不知道。”
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显,这些账是白府的人擅自用辅国公府的名义欠下的。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得了他这句话,布庄掌柜看着白茂和白老夫人,“老夫人,白大人,这件事,不知二位能否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
白老夫人眼看着就又要昏厥过去。
当初她刚掌家的时候,白府还有些积蓄,只是几个儿女都逐渐成家立业,儿子女婿仕途要打点,开支颇大,公中的财产也渐渐入不敷出。
后来白勤良倒是一路官途坦荡,因有从龙之功,还被封为了辅国大将军,他们也是偶然一次发现辅国公府的名义这么好用,这才导致了现在这般状况。
本以为白勤良已死,白筱诺又是一个姑娘家,只要找个合适的人家商量妥当,自然能名正言顺地用辅国公的家产去还了。
但白府的人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发现这件事,更没想到的是她竟敢和府上撕破脸皮,在今日大庭广众之下说穿,让白府骑虎难下。
“白筱诺,你看看祖母都被气成什么样子!今日是祖母的寿辰,你就是用这个做贺礼的?你可还知道何为仁义孝悌?”
白婧一遍给白老夫人的顺气,一遍尖锐地责问白筱诺。
这样一个在祖母面前表现的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白筱诺也不反驳,只是孤零零地站在白府一群人旁边,看上去有些可怜。
“还请老夫人和白大人给我们一个说法,这数额巨大,我们也都是小本买卖,实在不行,咱们也只能见官了。”
下面的商贾可不会理会他们这些家事,现在他们只盼着白府的人不要再扯皮,安生地把账给他们都结了。
白茂毕竟是一家之主,这件事他避无可避,报官?那肯定不行,只怕明天言官的唾沫就能把他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