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白点头。
他现在心思乱的很,学长一向如此温柔,所以宿白没有多想什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自己当初出事的时候,学长就在身边,学长第一时间赶来守着他等他醒过来,这挺正常的。
他又没什么家人。
学长算第一现场发现人了,得对他负责,这很正常。
宿白脑子是真有点混乱了,回来前心心念念的想知道的,傅澜之喜不喜欢他?傅澜之听到他的告白后什么反 应?
他在空中一百八十度大旋转的时候,傅澜之嘴里说的话是什么?
这些他全没心思想知道了。
他深陷在自己可能是个渣男,自己没资格再爱学长了,学长这样的白月光,这样完美的一个人,适合更完美 的适合他的对象,甚至本该是个女人,不该被他这样的人耽误了,的沉思中。
宿白躲傅澜之躲了几日,眼神闪躲,装睡,要不是他身体不方便,他都想出院躲一下了。
但几天后宿白就停止了自己这些无趣的自我瞎想纠结。
因为他发现傅澜之完全没有想问他那天表白的事的想法,提都没提一下,更别说问,和给他答复了。
宿白从心里长叹了 口气,唉,你说人家要给他答复他愁,不给答复他也愁。
学长可能觉得那天的事本来就挺尴尬的,被一个男人恶心,这事是有点恶心,谁都不想遇到这种事,更何况 是被他一直很照顾的一个学弟。
谁能想到照顾出一个暗恋自己的恶心同性恋。
宿白自嘲的笑了笑,盯着白花花的太单调的天花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整个人就跟沉浸进一个很低的气 压里,很消极,很悲观。
伸手想抓住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他又说不出为什么空荡,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流失了,叶澜之的爱?或许是吧,就感觉,自己砸就又变 得孤单一个人了呢?连学长都不在了。
良久,宿白才对着黑漆漆的医院病房,叹了口气,果然生病的人心理容易脆弱。
第80章 傅澜之是
白天傅澜之会来医院帮宿白复健,只有这种时候,宿白才会有种赶走了晚上病人消极状态,有种被事情充 满,不再胡思乱想其他东西的放松感。
宿白都想要不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看隔壁病人绣十字绣,绣的挺上进的,他要不要也从网上给自己买个十字绣来绣,顺便锻炼一下手指。
“想什么呢? ”傅澜之温和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他说话总是温温和和的,就让人有一种礼貌之内的温柔感,能 把你的心灵,能把你的灵魂上的伤口,全都抚平。
宿白眯着眼睛,盯着正在绣十字绣的病人,“学长,我要不也买个十字绣?照我这复健程度,起码该买个清明 上河图那种吧?复健一下手指。”
傅澜之:“……”
隔壁病人蓦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眼睛闪闪发光,一脸遇到了同道中人的激动感,宿白能从他眼睛里看到“你 果然有眼光,快点加入我们十字绣的行列吧”这种情绪。
宿白也感觉到了氛围有点尴尬,他这话说的有点挺不靠谱。
“我就是随便一说。”他讪笑了下。
余光又瞥到隔壁病人暗下去的眼光,宿白心里叹气,我说大哥您绣个十字绣还非得要人陪你一起吗?
“过几天要不要我我住的那里看看? ”叶澜之问他。
宿白一愣,看着叶澜之没说话。
傅澜之解释道:“你经常在医院待着,会闷,我就想着要不带你出去逛逛?去人多的地方又不适合你,想了想 还是觉得去我家合适。”
宿白沉吟了一瞬,从突然反应过来,离他出事之前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说两年都有了,他跟傅澜之告白那 天,正是傅澜之毕业的时候。
现在学长已经工作了吧?
宿白突然有些恍惚,他离开了傅澜之的生命两年时间了,高中的三年和大学的三年,他可以说强行参与了傅 澜之的生命,可将近两年的时间,他是真的彻彻底底离开了傅澜之的生活。
他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他找工作了吗?他现在住在吗?
宿白对这些一无所知。
—想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他已经一无所知的人,宿白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宿白自嘲的笑了笑,微垂眼眸遮挡住眼底的情绪,他其实……从来就没什么自信,他的冷漠,就是怕外界有 伤到他的机会,他不想给外界的事的人有伤到他的机会,所以还不如把自己封闭起来,封闭成一个冷漠又不太喜 欢跟别人接触的人。
唯独只有傅澜之。
傅澜之就像阳光,让他这个行走在黑暗里的,不知所措,一步一步朝漆黑地狱沉沦着的人,忍不住想靠近, 小心翼翼的接近。
傅澜之心思敏锐,看出了宿白的异常,问道:“不想去吗? ”
“没。”宿白摇了摇头,笑了笑,“我也想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
傅澜之看着他,“我现在在写自己的一些书,平时的工作地点就在家,我住在市区的X小区18栋,独栋公寓, 环境还算不错,平时写完稿子也没什么事做。”
宿白一愣,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多了,他总感觉,傅澜之看出了他心底那些敏感的想法,他似乎在跟自己解释 着什么。
宿白垂了垂眸,有点不敢看傅澜之的眼睛,也不太敢瞎想些什么,怕自己想得太多却又自作多情,最后受伤 的也是自己。
傅澜之忽然叹了口气,宿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或许觉得他难搞?醒过来之后,发现这人怎么变得比之 前难搞多了,怎么没之前那么听话温顺了,所以有些心累和厌恶了。
宿白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傅澜之依旧如以前温柔的声音响起:“来我家看看吧。”
“我想让你看看。”顿了顿,傅澜之补充。
“哦。”宿白偏头看着窗外,没敢细想傅澜之这话里的意思,他怕自己想多了,他真的怕自己自作多情,结果 让自己太难堪了。
宿白在心里自我唾弃了这样的自己一把,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个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的了,可能因为他眼前的 这个人对他的意义不一样。
他一直珍藏在心里的白月光,一直小心翼翼喜欢着的人。
所以就格外在意他的感受,忍不住的去想。
其实这些年,宿白总会忍不住去想傅澜之在想什么,就像成了一种本能,在想这个人在想什么呢?在暗处偷 偷的观察着他。
几日后,宿白被傅澜之接去了他的家。
傅澜之住的是个高档小区,不过宿白觉得,这肯定不止傅澜之工作赚来的,听说傅澜之家里很有钱,八九不 离十是家里给他岀钱买的。
宿白走路不方便,到现在就能站起来自己走两步,两步后必定倒,是个离不开轮椅的八级残废。
下车的时候是傅澜之抱着他下来的,男人强烈的男性气息能清晰感受到,宿白头一次离傅澜之这么近,近的 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温柔,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手放到傅澜之肩膀上的时候,感受着强劲有力的肌肉,他手指 都抖了一下。
傅澜之觉察到了,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动作,他垂眸看了眼宿白,眼睛里的深沉像暗流一般的幽幽浮动着,盯 着他帅气又染着几分疏离冷漠的脸,妖冶的桃花眼微微下垂着,不知在胡思乱想着什么,耳尖微微发红。
傅澜之盯着他发红的耳尖,突然很想低头亲一亲,咬一下。
但他给忍住了,喉咙滚动了下。
傅澜之唇角勾起抹温和又淡戾的笑,不动声色,将宿白抱进了屋里。
傅澜之把宿白抱进屋后,就让宿白自己活动了。
他把宿白放到轮椅上,“你现在先逛一逛,我这月的稿子还没写完,出版社的编辑一直在催,.....很让人头疼,我先把剩下的几千字稿子写出来,有事直接叫我,这屋子里没什么你不能逛得,我也都没上锁,门都开着, 想去哪就去哪,就是别出去。”
叮嘱完这些后,傅澜之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你想问的吗? ”
宿白摇了摇头,“没有了。”
不得不说,学长他想的非常周到,把他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
还是记忆里那个熟悉的温柔又体贴的学长,宿白叹了口气,又心生感慨,起码这一点是一样的,让他有点熟 悉感,让他觉得他还没有离傅澜之的生活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