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番外(47)

不可能。

这答案久久萦绕在心头,如空谷中的一声嘶鸣,绝望却不知根源。

他心中犹有什么梗着,堵着,难受的很,然而偏就想不出究竟是什么缘由让他如此。

扣扣扣……

有人敲门,屋内烛光映着,他瞧着那影子,说不出的熟悉。

“进。”

奇叶推门而入,压抑在越执心底的不知名的失落便立刻充斥整个心脏。

“这衣服,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奇叶顿时面颊红了些。

“子冠和认识心上人许久了吧。”

越执感叹着。

“你还未看过这衣裳?”

“女儿家的衣服,穿一次就够了。”

奇叶蹙眉,什么女儿家的衣服?

“这不是你准备给新娘子的嫁衣吗?”

“新嫁娘的衣服怎会让我准备,这件是我给自己备的。”

越执拿起衣服左右端详着,这才发觉似乎确实如此。

“奇叶你和我的身材竟是一般无二的。”

越执如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脱了外衣换上那红裳便冲着奇叶瞎得瑟起来,倒是方才那郁结心思被抛的远远的。

奇叶没解释,这衣裳是按着越执身材量身定做的。

“这头发也给我弄弄。”

越执道。

“好。”

奇叶拿起青梳,铜镜映出他一半的身子,越执看着自己的脸,他的发冠被松开,青丝垂下。

“子冠,给我取个字吧。”

他忽然说,悲从心来。

“好。”

奇叶想了想。

“子衿如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奇叶,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字。”

他不置可否,只问。

这两日他想了许多,自己沉睡一年,日复一日好好照看自己的,不一定是友人。

奇叶手中动作顿了顿。

“我记忆里有这么这个人,待我极好。”

越执接着说,无论此人是谁,他心知自己是无法再失去他了。

“越执,你可知心悦一个人有多难?”

奇叶也道。

“我……好像知。”

“若那人是男人呢?”

“奇叶……”

“越执我爱你。”

越执忽然一愣,头皮发麻,心底不知是何滋味,他不过期待着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

自己未免矫情了太多。

“子冠。”

“嗯。”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

他与奇叶说到底只是陌生人,至少与他而言。

可相处起来却是难得的舒适。

只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缺了些什么。

奇叶浅笑,想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只为他束发,随后放下青梳。

只是越执瞥见那一侧喜帖,烫金的喜字好看极了。

他思虑许久,终于还是取来笔。

越执……

他念着自己名讳,一字一顿,却在那子冠一侧添上二字。

“子衿。”

第106章 不思量两相忘

许伯容这刀断的潇洒干净,十三将他带回后他足足睡了三日才悠悠转醒,彼时手臂的伤尚未痊愈,鲜血溢出结了痂,看的人更觉触目惊心。

“十三。”

十三上前,这屋中只他一人。

“我这伤是怎么来的?”

果真是不记得了。

十三沉默一阵,心中已然生出诸多隐瞒的手段,他甚至想要杀了无名灭口。

然而许伯容只消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

“你行事向来干脆果断,这一番犹豫却是为瞒我什么吗?”

“不是……”

他道,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退下罢。”

许伯容亦说,他不强人所难,只是兀自将白布拆开,如山路盘亘的伤顿时暴露在外。

未愈合的伤口外翻,这足够表明刻这伤的人都心思了。

因为恐惧痊愈。

这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许伯容左右看了看,他翻身下床,从案上取下一短匕来,只对着手比划了一下,十三突然闯入只拦下许伯容的动作。

“殿下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许伯容蹙眉,虽不知十三在说什么,但想必是与自己有关的,他沉着脸,只看着十三。

“十三,我以为你是知我的。'”

十三松开许伯容,然而随即又抽剑而出,剑刃架在肩上。

“属下斗胆,只问太子一句,太子既已忘了越执,又为何还要为他劳心伤己!”

他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倒是让许伯容一笑。

“原是为了越执。”

他道。

十三微愣,这才明白许伯容方才那话说的模棱两可,本意不过是戏弄他罢了。

“我拿这匕首只是想看看这伤是不是我自己刻的。”

他说。

“不过我这人向来惜命的很,这伤划掉烂七八糟的一看就是疼得要死,我应当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许伯容又道。

十三在一侧蹲着心中是说不出的怪异,许伯容这话倒是说的轻巧,倒不知他若是哪天有了记忆再回首想起自己这番话当是和滋味。

“只是你方才说那越执,我怎么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

十三不言,心中却另有一番盘算。

他本就是名臣之后,跟随许伯容也是因他能有一番作为,如今他忘了与越执的前尘往事,大概也就会抛去那些功成身退的想法。

他大权在握,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了的事情。

他要瞒着许伯容。

十三想着。

既然是瞒着,那就要彻彻底底,一点端倪都不要给许伯容漏出。

“南都白面将军,生的俊朗的很。”

他开口,只一言,许伯容就看出马脚来。

“你与他熟?”

“不熟。”

“十三,你十六从军,十八岁便跟了我,当时南都的将军还不是越执,之后的时间里你作为我的暗卫也与我寸步不离,你是如何见得这南都的大将军?”

十三愣了愣,随即跪下。

“请太子恕罪!”

“我知他不是一般人。”

许伯容道。

“这手上血淋淋的本来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可你这般阻挠到让我怀疑是不是刻了个越,或者是执?”

言多必失,十三不敢再言。

“能让我生出手上刻字着损招的应该是在万分情急之下,看来这越执,是我应该要见的人。”

十三低着头,看不清眼中那点情绪。

“十三,伯引呢?”

“死了。”

“死了?”

是将与越执相干的人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太子可还能忆起东都祸乱?”

许伯容眉头已然蹙成一座小丘。

“这与他的死有何干系?”

“旁人都以为太子那日是要伯引去藏祸蛊,可……”

“可?”

“太子莫要再问了!”

他眼中挤出泪来,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十三自随他起倒是第一次落泪。

“你分明是要告诉我。”

许伯容尚能保持几分冷静,他好奇心不重,然而事关伯引,他到底是要问上几分的。

“东都祸乱,贵妃一把火烧了太子的朝阳殿,那伯引是去收太子为越执准备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为何不记得越执这么一号人物,什么东西能让他搭上伯引的一条命?

他疑惑不解。

十三却再不说话。

“前程往事不过过眼烟云,还请太子为眼前事早做打算的好。”

许伯容更加不解,然而看了看十三他还是起身先将自己伤口包扎好了。

“过眼烟云,十三,你瞒我,是不愿我忆起那些过眼烟云,还是你放不下自己的那些云烟。”

一语中的。

随后便再不知说些什么。

十三这个人,到底是放不下家族身段。

许伯容兀自摇头,却又不住的想着越执这个人。

越,谐音国姓。

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敢以越作名?

为何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十三有意瞒他……

许伯容摇摇头。

“十三,你以为这国于我,算什么?”

“太子一腔抱负,如何是十三能去揣度的?”

“我哪里有什么抱负。”

他叹息。

忽然眯起眼。

“那鸽子?”

“也和自柳大人那里学来的手艺。”

“也和又是谁?”

“伯引嫡子,原拜太子做了师傅,可教他的一直却是柳大人。”

柳宏志。

“大概是因着伯引的关系,太子收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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