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是个大好人(92)

白霜抽出了手中的剑,血光一片。

“看见了吗?”鬼夏见到这一幕,抑制不住怒火,身后翻滚出一团浓稠的黑雾,里面不断闪过森森白骨,“你们浮山派的执法者白霜,杀我忘忧谷弟子十五人,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芙蓉剑出了鞘,燕容意冷笑反驳:“你们忘忧谷的弟子被幻境魇住,就不知道反抗了吗?”

他以剑指半空中近乎通明的画面:“整整十五个鬼修,居然排着队,被人斩杀,你不觉得蹊跷?”

“不蹊跷。”一直背对他们的忘忧谷谷主忽然转身,威压铺天盖地地向燕容意逼来,“若白霜入了魔,一切都好解释了。”

燕容意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继而咬牙挺直了脊背:“谷主此言何意?”

谷主眯起了眼睛,向他迈出半步,威压成倍地增加,试图逼他跪在自己面前。

可燕容意只跪天地与师父,就算喉咙里涌起腥甜的血,依旧面不改色。

“不愧是承影尊者的徒弟……”忘忧谷的谷主神情一戾,“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燕容意的心一沉,来不及拔剑就听见了身体里传来的闷响。

一丝鲜红的血迹从他唇角挂下来,血光染红了他眼尾的泪痣。

“谷主……谷主谬赞。”燕容意身受重伤,仍直挺挺地站在忘忧谷的谷主面前。

“看来承影尊者没有好好教你啊。”谷主故作深沉,摇头向他继续施压,“跪下吧。”

燕容意在原地摇晃了一下,再次咬牙挺直了腰。

鬼夏见状,冷哼一声,抬腿向燕容意的腿间踢去:“给我跪下!”

千钧一发之际,如浪潮般的剑意自他们身后炸裂开来。

鬼夏直接被卷飞出去,捂着短腿,吐血不止;忘忧谷的谷主连退数步,重重地跌坐在祭坛上,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的血。

“我凌九深的弟子,轮得到你教训?”

比方才浓郁了不止十倍的威压轰然砸在忘忧谷的谷主肩头。

凌九深转瞬出现在燕容意身后,将他揽进怀里,语气少见的烦躁:“胡闹!”

燕容意提着的心一朝落下,连吐了十来口血:“师父,我……”

“闭嘴!”凌九深冷着脸,伸手封住他的穴道,“为师在这里,需要你逞什么强?”

燕容意便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了承影尊者的肩头,结果刚安下的心,就因为师父接下来的话,再次悬了起来。

凌九深抬起了手,苍白的指尖对着虚空一抓:“鬼卞,你伤我徒弟,把手留下吧。”

紧接着,忘忧谷里响起了鬼卞的惨叫。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可能会改一下笔名……是我傻了,在办公室打开了JJ后台,好像被同事看见了,唉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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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过去的回忆(十)

修行之人,断手断脚虽算不得常事,却也不会像凡人一样,血尽而亡。

可凌九深一出手,威压之下,鬼卞身上的灵气全部冻结,比凡人还凡人,所以断手之痛,他是结结实实地品尝了一回。

燕容意在师父怀里打了个寒战,直觉不妙,挣开腰间的手一看——血气冲天,鬼卞栽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

“师父。”燕容意知道凌九深是为了自己才出此重手,依旧不赞同地叹了口气,“您怎么能……”

他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声叹息,对浮山派未来的担忧已经盖过了一切不为人道的心思。

鬼卞醒后,会向浮山派发难吗?

就算天下无人是凌九深的对手,天下人的吐沫星子也能把浮山派淹没。

“师父。”燕容意念及此,再次望向凌九深,“您下手也太重了些。”

凌九深不以为意,藏在袖笼里的手攥紧,那道本来要切断鬼卞另一条手臂的灵气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承影尊者面上端的是一派淡漠:“那就罢了。”

燕容意安下心,继而捂着心口,低低地咳嗽起来。

他本就在幻境中受了伤,后又挺过了鬼卞的威压,体内的灵气乱作一团,如今骤一放松,自然气血翻涌,连站都站不稳了。

但燕容意想起白霜之事,挣扎着抓住了凌九深的衣袖:“师父,白霜在幻境中杀了忘忧谷的弟子,此事必有蹊跷,他绝不是魔修……”

“为师知道。”凌九深微凉的手覆盖住了燕容意的眼睛,“睡吧,剩下的事交给为师处理。”

不同于凌九深冰凉指尖的温热灵气涌入了他的身体,修复着他破碎经脉,也将他的神志带入了一片沉寂的池水。

燕容意攥着凌九深衣袖的手缓缓失去了力气,抬起的头也低垂了下来,意识的最后,是师父琥珀色的瞳孔里汇聚起了风雪。

他隐隐有些怪异的不安,可意识尽头的池水太缠绵,他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凌九深将燕容意打横抱起,像抱起一只羽翼绚烂的鸾鸟。

他并没有像答应燕容意那样,放过鬼卞,反而走过去,切断了忘忧谷的谷主的另一条胳膊,然后低头拂开徒弟额角的一丝长发,喃喃自语:“要是容意知道了,肯定又要伤神。”

凌九深厌烦地“啧”了一声,对着鬼卞的头隔空抓去,几缕淡白色的记忆从忘忧谷谷主的头顶钻出来,眨眼间消散在了空中,而鬼卞的两条断臂,也被承影尊者潦草地按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凌九深转身时,似有所感。

他撩起眼皮,发现了瘫在角落里□□的鬼夏。

“既然你想踢容意,腿就废着吧。”凌九深抽走了鬼夏的记忆,却没有将鬼夏的断腿接回去。

可怜的鬼修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都没清醒过来,最后还是鬼卞先恢复了神志,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来,晃动着两条发青的手臂,眼里闪过一道又一道的惊骇。

*

“白霜师兄?”扶西变回了鸟身,用羽毛不甘心地刮着白霜的脸,试图唤回白霜的神志。

“别费劲儿了。”坐在一旁的忘水蹙眉擦着逍遥剑,指尖时不时蹦起淡紫色的闪电,“若不战胜心魔,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辈子?”扶西吓得扑棱棱地飞到忘水的肩头,翅膀尖上又落下了几根羽毛,“不行啊,白霜不能这样痴痴傻傻地一辈子!”

别看扶西平时经常跟白霜斗嘴,实际上,他永远记着,这些浮山派的剑修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重明鸟忧郁地梳理着身上的羽毛:“我们去问问师尊吧。”

话音未落,屋内的气氛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忘水抬眼,望着面无表情的殷勤,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

殷勤毫无波澜的神情更僵硬了:“你看见了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扶西落地化为人形,虽不明白忘水和殷勤到底在说什么,却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暗流涌动。

“扶西,你先出去。”忘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那么走心的微笑,对着重明鸟点了点下巴,“我有些事,要和殷勤师弟单独说。”

扶西踌躇着走到门前:“师兄,你别和殷师弟吵架。”

他扒拉着门缝,不甘心地叮嘱又叮嘱:“有话好好说。”

忘水微笑着目送扶西远去,然后在门彻底关上的刹那,冷下脸,指腹蹭过逍遥剑锋利的剑身,低声说:“我听见了。”

他从幻境中脱身的时候,清晰地听见殷勤喃喃了一声“大师兄”。

殷勤不甘示弱地抽出剑:“我也听见了。”

忘水在挣脱幻境的刹那,舌尖滚过的也是大师兄三个字。

他们二人静静地站在卧房的两侧,剑尖都对着对方的面门。

雪白的衣袍无风自动,此时无声胜有声。

殷勤察觉到了忘水对燕容意的感情,忘水又何尝没有发现殷勤心里的妄念呢?

他们二人周身涌动着无形的剑意,不断地试探,不断地交锋,隐隐的汗水浮现在他们的额角,屋中零碎的物件开始不安地震动,眼看就要轰然炸裂的刹那,屋外传来了扶西的声音:“师尊!”

一切剑意都消散了。

忘水和殷勤同时收回了本命飞剑,在房门被推开之际,恭敬地跪拜在地:“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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