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马路这么宽,还不允许我也往那儿走了?”
唐依不再搭理他,走了一大段距离,身后脚步声渐渐地削弱。她疑惑回头,却发现林昔没有跟上来。
不远处的长椅边,几个醉熏壮汉撕扯在一起,唐依定睛望去,惊讶林昔竟然也在其中,而且身上有多处擦伤。
等她回眸,一个拿着啤酒瓶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气势汹汹向她砸来。唐依紧张地闭上了眼,可是过了很久,那个酒瓶都没有落下来。
原来,是被人挡下了。
她无措的叫喊,推搡着晕倒在脚边、额头鲜血直流的林昔。可那人已经嘴唇发白,失去意识,听不见她的抽泣。
“林昔!林昔……”
唐依跪在地上,搂着伤痕累累的人,“你别吓我啊……”
她匆匆忙忙拨打了急救电话,等待的时候,有种绝望的感觉。
“林昔,我的一辈子你已经要走了,我不管,你必须对我负责。你要是醒不过来,我的一生一世跟谁去过?你要是丢下我,我明天就嫁给别人,再也不要原谅你。”
“那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唐依一怔,惊讶地发现林昔的小指颤了一下,他微扯着嘴角,口吻清冷,仍旧不忘与她调侃。
“你终于醒了……”唐依一边哭,一边笑,激动地抱着林昔。
怀里人微微挣扎,小声道,“别摇了,我要散架了……”
第63章 当年
当天夜里,林昔被送去急诊,进行了包扎。
唐依坐在医院的回廊,闻着消毒水的味道,难受得埋下了头。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唐依。”她回过头去,看到余晚宁抱着一大束鲜花走来。
唐依怔怔地站起,诧异了几秒,才发现楚庭飞、白天几人尾随其后,也匆匆赶来。
方晓晓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病房中林昔,“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都是我不好……”,唐依掩面坐下,“要是我不跟他闹别扭兴许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要不是为了救我,林昔就不会受伤。都是我不好……”
她一声声自责,哭得不成样子。
余晚宁放下花走出病房,轻轻地拍了拍她,“我们能聊会儿天吗?”
两人来到一楼大堂,坐在看诊区,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余晚宁才开口,“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能轻轻松松得到林昔的喜欢,那可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唐依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和林昔……”
“就像你想的那样,我喜欢林昔。”余晚宁顿了顿,“可他不喜欢我……”
她苦笑着,像是在讲述一段平淡无奇的历史。
“林昔知道吗?”
“他应该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又或许他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
余晚宁望着诧异的唐依,轻轻一笑,“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林昔那样清心寡欲的个性,不会迷恋一个人太久,尤其对象是你。”
“为什么?”唐依满是好奇。
余晚宁但笑不语。
“你知道林昔当年的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吗?”
唐依不安的抿唇,隐隐觉得余晚宁的话在提醒,林昔车祸原因与她有关。
“当年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林昔不得不将去法国读书的行程提前,可在那之前他原本是想参加完学校的元旦晚会再走的。去机场的路上他突然反悔,说要去见一个人,司机匆匆掉头这才导致了车祸。”余晚宁喘了一口气,“他想见的那个人,我不用说,你也能猜到吧。”
唐依脑子空白一片,来不及消化余晚宁说的这一切。
其实每年的元旦晚会,她都会照例上台表演节目,林昔当年想要留下,难道是因为她?
“之后的两年里,林昔一直在做康健。当时医生说他右手的情况非常糟糕,他听到后一度崩溃。你知道作为一个美术生,可能面临永远拿不了画笔的风险,是种什么滋味吗?”
唐依心痛如刀绞,脑子“嗡”地一下炸开。
林昔拿不了笔就像她跳不了舞一样,会失去寄托,会生不如死。
余晚宁苦笑,“西蒙他们非常喜欢开林昔的玩笑,取笑他每年都单身,一个人过圣诞节。林昔却说,他喜欢的人在中国。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有喜欢的人。”
“林昔还说,他喜欢的人喜欢别人。”
唐依声音颤抖着,“为什么这些,他从来都不跟我说。”
“或许他不想让你难过,毕竟一切都过去了。你知道的,林昔是乐天派。”余晚宁顿了顿,“每回说起你和那个人,林昔总是抱怨,他说他很嫉妒,嫉妒你们整天形影不离。”
唐依掌心冒出了汗,一晚上,她听了太多有关林昔的秘密。可笑的是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唐依,你会执着于一个不知道你名字,甚至完全不知道你存在的人吗?”
唐依摇了摇头。
“可林昔会……”余晚宁一阵惋惜,“他每天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你的微博,知道你想来景东后,他便毫不犹豫选择回国读本科。林昔说,想争取一下,让他成为你的希望。”
“唐依,他是真的喜欢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喜欢你……”
微博?唐依忽然想到有一年春节,林昔打电话提醒她看雪,当时她还诧异,难道也是因为他偷看了自己的微博?
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如果有,一定会有一个你遗忘的人正在慢慢努力。
唐依叹了口气,勉强撑着笑意。“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希望他幸福,我也希望你对他好一点。要知道,他在我这儿可是很抢手的。”余晚宁兀自低头笑了笑。
吊了几瓶水后,林昔情况好了许多。
他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唐依正趴在床侧,埋头睡得很香。林昔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乱动,将她吵醒。
半小时后,唐依胳膊麻了,换了一个姿势。她晕晕乎乎地望了林昔一眼,结果他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正深情的望着她。
“你昨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林昔忽然开口,“就是我昏迷的时候说的那些。”
唐依皱着眉头,开始装傻。“有吗?我有说过什么话吗?”
“唐依,”林昔叫住了她,拉起她无处安放的手,“别分手好不好?”
唐依一愣,感到莫名其妙。“分手?谁提分手了?”
“你昨天都准备拉着行李箱走了,还说没有。”林昔口吻有些卑微。
“我拉行李箱是因为我要去参加比赛,跟分手有半毛钱关系,莫名其妙。”
林昔坐直,盯着她,“那你昨天说分开一段时间什么意思?”
唐依呼了一口气,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你去法国留学,我们肯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啊,那……那可不就是分开一段时间嘛。”
“不是分手?”
“去法国和跟你在一起又不冲突,再说你这么好,我还没霍霍完呢,干嘛分手?还是你想分手?”
林昔激动地语无伦次,“不不不,不分手,不分手。”
“林昔,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去留学啊?”
林昔沉眸,玩弄着被子一角。“万一,万一你在这段时间里喜欢上别人怎么办?万一我离开的时候,你遇到比我更优秀、更有趣、更喜欢你的人怎么办?不对,你不会遇到比我更喜欢你的人。”
唐依若有所思,嗤笑,“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害怕被我甩掉。”
“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吗?如果苏鹤凡当年没有去俄罗斯,你都没机会知道我是谁吧。”
大概患得患失,林昔总以为自己闯入唐依生活,是借了苏鹤凡去了俄罗斯的东风。以至于害怕自己离开,会有下一个他出现。
唐依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林昔。
“喂,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还是说不相信我?你应该相信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林昔吐气,幽幽开口,“可我还是没底,你得发誓。”
“好啊,”唐依举起右手,一字一字慢慢道,“我发誓!”
“口说无凭,你写个保证书。”
唐依恼羞成怒,“好好好,写写写。”
忽然,林昔从屁股底下掏出了笔和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