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雪倒不是不耐烦,是真的挺担心。
怎么说也有点多了,半个小时喝了好几杯,再这么喝下去他不会水中毒吧?
“再给我倒杯水。”黎岸风没回答,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舟雪干脆把凉水瓶拿了过来,一大玻璃瓶的水,够他喝一晚上的。
“我想……”
话没说完就被江舟雪截断。
“柠檬?”
她伸出左手,一颗黄色柠檬瘫在掌心。
想把蜂蜜一起拿过来,就是拿不下。
黎岸风被哽住。
江舟雪靠过去,半跪在床边,“是不是想我留下来陪你啊?”
被戳穿了小心思,黎岸风面颊泛红,“那你留吗?”
“留啊。”边笑着边揉了下几下他的头发。
都汗湿了,他还不好好休息,想让她留下来还这么绕,要不是她太熟悉黎岸风个性,他是不是真的要喝个水中毒出来才停。
黎岸风眼里笑意快藏不住。
江舟雪存心问了句:“那还喝水吗?”
“不喝了。”
“乖乖睡觉。”
“你陪我。”说完发现这话有点歧义,黎岸风又画蛇添足解释道:“不会对你干嘛……”
江舟雪看他这样也不觉得他能干嘛,“我回家拿点日用品。”
“去旁边商场买比较快。”
江舟雪懒得理他。
最后还是就在附近买了,等她回来,黎岸风已经睡着了。
折腾一通感觉他病得更重了些,头发乱乱地贴在额头上,嘴唇也开裂起了皮,明明喝了那么多水。
掀了被角,躺到他旁边,她也挺累的,沾着枕头迷迷糊糊睡去。
江舟雪是被热醒的,那么烫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揽在怀里的,她的后背全贴住了他的胸膛,手也被他的手臂压着,虚抱着。
翻身探他额头的温度,果真又烧起来了,明早还这样,得强制他去医院。
想下床,他又缠得更紧了些,手脚并用把她往怀里带。
“黎岸风,醒醒。”轻轻拍他面颊。
“嗯?”声音从喉咙里极其含糊地传出,没有一丝要清醒的意思,尾音绵长,带着浓浓的孩子气。
“放开我呀。”
“不要。”黎岸风一翻身把她整个压住。
怎么迷迷糊糊的还在那说不要。
真的好重,他没意识,就是整个重量全压过来,她手在两个人之间推着,半点用也没有。
“阿雪……”
还蹭起来了。
“我错了……”好压抑的声音。
“我去给你拿退热贴,你醒醒啊!”她急得拔高音调。
眼睛张开一条缝,借着夜灯的幽光看清轮廓,又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本能的反应就是唇舌凑了过去,贴着她脖子,放肆地索取。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的?
大概是对面的反应太真实,手上的触感太柔软,闻到的香气太熟悉。
“嗯?”嘴唇离开被他舔湿的地方,含糊出声。
手好像握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意识猛地清明起来,没敢用力,快速从她衣摆抽了出来。
她手在被子里把睡裙拉下去,通红着一张脸,从脖子到锁骨有好几个地方都在发红,狠狠推了他一把,“嗯什么嗯,放我下床!”
手手脚脚都规矩收好,脑子还在发懵,“阿雪?”
“不然你以为是谁?!”她现在羞得只敢大声地虚张声势。
后面怎么就任他乱来了……
“你怎么在这……”懵得不行,梦境和现实区分不开,她是真人吗?
“你烧糊涂了是不是?”推着他的脸,让他别过去。
江舟雪趁着他发懵的工夫快速下了床。
乱套了,他完全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他以为做梦呢,直到她拿着退热贴和水杯回房,他还觉得自己没醒过来。
江舟雪给他贴上退热贴,又拿了药片喂他,她喝完水,她转了下杯口给自己也灌了口。
“别用那个杯子了,会传染给你。”看着她用自己杯子有种奇妙的感受,特别他刚喝过。
“刚才亲我的时候怎么不怕传染给我?”江舟雪这会冷静多了,能逗他了,“你属狗的吗?”
她刚才去洗脸看到自己脖子上好几块红斑,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一下又红了。
“又没亲到嘴,”他振振有词,之后又迅速觉得自己理亏,“而且我以为在做梦。”
没什么意识,他就在乱亲乱摸,回忆下好像更糟糕了。
“什么梦?”江舟雪一脸坏笑地凑过去,比之前声音小了很多,“春梦?”
她能不能别逗他了,这么问。
“不是。”别着脸否认掉。
“那是什么梦?”
“你别问了。”
抬眼就是她忍着笑望过来。
之后她也没躺回来,伸着懒腰往门外走。
“你不陪我了?”黎岸风幽幽开口。
她走到门口回头解释:“洗澡,都是汗,会睡不着。”
冲完澡回来黎岸风还保持着她走之前的姿势,“还醒着呢。睡饱了?”
算一下他睡了应该超过二十小时。
他没回答,就盯着她。
江舟雪才发现她刚才出去忘了关顶灯,又问“太亮了?”
黎岸风喉结滚动了下,“怎么穿我的衣服?”
“我也没想到一条睡裙撑不到一晚上……在你衣柜随便拿了件。”被他抱得浑身出汗,又被他啃了几口,睡裙肯定是不能穿了。
“你在引病人犯罪。”衣服太短了,大腿根都只是堪堪遮住,而且衣服还是他的。
这可比她穿睡衣视频杀伤力大多了。
“别想了,病人好好休息。”江舟雪拉着被子把两个人都捂严实了。
说着犯罪,他很快睡得安稳,鼻息浅浅,偶尔在她脖子蹭一会,特别乖。
第31章
黎岸风醒得比江舟雪早多了, 凌晨四点他就怎么也睡不着了,烧退了,体温正常, 睡衣黏糊糊地贴着肉, 想去洗个澡, 但是不能动,还揽着人。
刚醒来就是她的脸靠得极近, 他心跳震耳欲聋都怕把她给吵醒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揽住她的腰,现在动也不敢动。
房间开着夜灯,他装修这套房的时候所有地方都装了感光灯, 除非停电,这栋房子永远都不会全黑。
现在倒成了折磨,微弱光源下,能将她的脸看得无比清楚, 连胸口起伏也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 肩膀露了半个出来, 领口滑到锁骨还能看到他先前弄出的印子,她睡着过于无防备,未免太考验他。
阖上眼睛, 身上沐浴露的香气侵袭着嗅觉,她平稳的呼吸声在岑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好想再吃几片药, 让睡意击垮自己。
几番挣扎无果,还是睁开双眼, 观察她,七年真的不短, 错过她太多。她总是穿着高中那套有些丑的校服出现在他梦里,不知道在他错过的年岁里遭遇过些什么,塑成现在这个她。
她说她没怎么变,还是变了。
变成熟了,可他希望她不要这么成熟,不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变得成熟。
她说在他之后没有过,没喜欢过别人,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会不会像他一样感到寂寞?
分手之后就像是身体有些东西丢了,变得不完整,他是从来没走出来过。
大学选修过心理学,知道悲伤有五个阶段,denial(否认),anger(愤怒),bargaining(讨价还价),depression(绝望),acceptance(接受),他一直以为自己走完了五个阶段,医院被她骂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在第一阶段。
即便是现在他也会想,如果没分手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搞不好已经结婚了,她会在他公司上班,不上班也可以,不用出去应酬,不用加班做企划案,也不用为了企划案跑来跑去。
这些事他自己有做,但是不希望她也做,他真双重标准得可以。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窗外泛起鱼肚白的颜色,光线慢慢变强,她还在睡,睫毛在眼下搁下一片阴影,皮肤好薄,仿佛会被阳光刺破。
江舟雪不安分起来,先是动了动身子,嘴巴活动起来,手放到眼睛那块揉了几下,他马上闭上双眼,开始装睡。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装睡了,他想躲什么?
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拉着自己的手,把它从自己腰上拿开,额头被她小小的手碰了,热源从怀里慢慢消失,赤足点地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