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山撇撇嘴,抱起蒜头栽倒在沙发上:“唉,你就这样抛弃我吧,抛弃你可怜的男朋友,去和别的男人私会吧。”
林数没理他,他和柏英约着六点在国家大剧院的西餐厅吃晚饭,此时快五点了,林数还要赶地铁,连个眼神都不乐意给谢铭山,匆匆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两分钟后,林数退回到家门口,露出个脑袋:“那边那个躺尸的,给你个和我约会的机会。”
林数刚出门,柏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自己被突然叫去上手术,把林数放了鸽子。
“票也不便宜呢,你和你家那口子去吧。”柏英急匆匆交代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好在票在林数手上,处理起来也很方便。
“我去?”谢铭山没听过音乐会,骤然被点名还有点局促:“还是别了吧,我也听不懂。”
“没事,听就行了。”林数把谢铭山从沙发上挖了出来,说道:“票可贵了,我还提前订了西餐,不去就浪费了。”
“所以你只是不想浪费才想到我的吗?”动物本能被压抑的谢铭山变得十分不好相处,像只大型犬一样扒着林数。
“你瞎想什么呢。”林数一本正经地看着谢铭山:“除了怕浪费还能有其他理由吗?”
谢铭山遭到暴击,抱着蒜头缓缓瘫回沙发上。
林数被突然幼稚化的谢铭山搞得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快点起来啦。一会儿就迟到了。”
“不去。”谢铭山躺在沙发上和林数耍赖皮:“你说点好听的我才陪你去。”
“谢铭山!”
“我们走吧。”谢铭山从沙发上蹿了起来:“你不要这样直呼大名,感觉跟你要揍我一样。”
我也揍得动你。林数腹诽着,把谢铭山推进卧室:“快点换衣服。”
“穿什么?我第一次去,这个是不是有规定着装?”
“穿你刚才那套就行了。快一点,要来不及了。”林数抬眼看了下表,不住催促道。
好在谢铭山回来之后还没有换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可以出门。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开车过去的路上,谢铭山问道。
“没什么。”林数侧头想了想,道:“进去之后不能拍照,不要走动,手机要静音最好关机,也不能吃东西,还有不要鼓掌,全部演出结束之后才能鼓掌。”
“总之保持安静就行了。”林数知道自从上次聚会之后,谢铭山对插不进他们的话这件事有心结,连带着对这些看起来和高雅艺术沾边的活动都有点发憷,便出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也没什么特别的。”
“主要我也欣赏不了这些,你叫我干什么……”
“和你约会啊。”林数突然把手压在谢铭山的右手上,说道:“好久没一起出来玩了。”
谢铭山一愣,继而笑了起来,神经也没刚才那么紧绷了。然而或许是太过放松的原因,下半场交响乐演奏到一半,林数听得正激动,一转头,发现谢铭山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林数:……
林数心里很复杂,他其实不想叫醒谢铭山,但是又怕他睡得太香打呼噜,在这寂静地跟死了一样的观众席里,要是突然出来一声呼噜,他们俩怕不是要被旁边的观众打死。
好在谢铭山睡得十分安静,在演出谢幕后观众雷鸣中的掌声中醒来时,还顺势跟着鼓起了掌,表现十分自然,好像几秒钟前张着嘴瘫在椅子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们还要鼓多久?”谢铭山拍了半天手,见众人都没有停的意思,凑到林数耳边问道。
“在等指挥指挥返场和返场曲目。”林数假装不知道谢铭山刚在睡着的事情,小声说道:“反正就一直鼓掌到指挥上台,演奏新的曲目就行了。”
“你们文化人事儿真多。”谢铭山吐槽道。
“不要吐槽,当你的鼓掌机器就行了。”林数面无表情地说道。
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因为要送赵拉弟,林数中午没睡午觉,此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上楼时都是挂在谢铭山身上,被他半背半抱的弄上来的。
进屋之后,林数去洗漱,谢铭山则去给蒜头铲屎,等两人收拾妥当,都快到一点了,两人躺进被子里,林数正昏昏欲睡,突然听谢铭山说道:“其实你看见我睡觉了吧。”
“啊……”林数打了个哈欠,道:“看到了。”
谢铭山没说话,过了许久,等林数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说道:“是不是觉得……”
“觉得挺好玩的。”林数抢先答道:“要不是场合不对,我就往你嘴里扔东西了,你不知道你张着嘴的样子可有意思了,像个小金鱼一样。”
谢铭山没想到会得到这样子的答案,一时间哭笑不得。
林数知道谢铭山现在辗转反侧是自卑感作祟,但又不能直白地说我那天偷听你和你姐打电话了,我一点都不嫌弃你,我爱死你了么么哒,于是只得迂回道:“正常,我有一次和陶章去看芭蕾,从第一幕一直睡到第三幕,花了八百八的票,就看了一段双人大跳,心疼死我了。”
“你看演出结束之后多少人拿出手机疯狂拍照,你以为这些人是来欣赏交响乐的,还不是为了发朋友圈骗点赞。”林数嫌枕头不舒服,闭着眼把枕头扔到一边,抓过谢铭山的胳膊枕着,眼睛都不睁地说道:“都是普通人,用不着给自己那么高的要求,听着开心就行。”
谢铭山给林数揪了揪被角,把他因为动作而露出的后背盖严,安静了片刻,说道:“可我听了半天也没觉得开心……”
“那你和我在一起开不开心啊。”林数勉为其难地睁开眼睛问道。
“开心。”
“那就行了。”回答正确,林数笑眯眯地摸了摸谢铭山的头:“那就是一场非常有意义的交响乐了。”
说完,抬头,凑过去亲了亲谢铭山:“好了,你林教授要睡觉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我爱你,晚安。”
“晚安。”
然而就在林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静睡着的时候,谢铭山突然又说话了:“林数,你说那个敲三角铁的,他只敲三角铁吗?”
困得要死的林数泪流满面:“不是,今天这场负责三角铁的是旁边敲定音鼓的人兼职的,这个乐器学打击乐的都会,就看安排谁去敲了。”
“这样啊……”谢铭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失望。
“不要妄想有全程敲几下三角铁就可以拿工资这种好事。”林数冷酷地戳破了谢铭山对某些工作的憧憬,并威胁道:“我真的要睡觉了,你再把我弄醒你就完蛋了,我告诉你。”
谢铭山顿时安静了,然而林数并没有因此顺利睡着。凌晨三点,林数被尿意憋醒,就在他琢磨是顺从生理的召唤离开温暖的被窝去上厕所好,还是忍一忍等早上再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林数下意识以为是蒜头又半夜起来折腾了,然而片刻后他发现那声音不对劲,太小心了,和蒜头肆无忌惮搞破坏的声音截然不同。
进贼了。
林数后背窜起一阵冷汗。
第35章 小偷
卧室门没有锁、蒜头还在客厅。
两个念头蹦进林数脑海,唰然起了一身冷汗。
钱倒是无所谓,但蒜头还睡在客厅,林数生怕小猫见了生人闹腾,被小偷掐死。
林数翻了个身,想要叫醒谢铭山,结果刚一动,自己就被人从后面搂住了。
“别说话。”谢铭山在耳边用气音说道,接着给林数盖好被子,自己悄悄坐了起来。
林数心如擂鼓,生怕谢铭山想要冲出去和小偷对刚,连忙坐起来,拽住他。然而谢铭山坐起来后却不再动作,林数看得奇怪,但也不敢乱动,黑夜里安静得很,外面轻微的响动都被无限放大,“轰隆隆”的,敲在林数的心上。
就在这时,谢铭山的手机突然亮了。
手机自带的铃声一响,屋内的两人瞬间呼吸一窒,接着谢铭山迅速冲下了床,趁着巨大的铃声掩护,把门锁住。
谢铭山背靠着门,左手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手机还在响着,谢铭山将电话接了起来,声音像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了一样,带着点黏连感:“姐,大半夜呢,打什么电话啊。”
“哦,拨错了啊。”谢铭山的声音里还带着点睡醒后的含混,眼睛却锐利地注视着房门:“正睡觉呢,今天跟着老板跑了一天,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