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笑笑,放下水壶进别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郑墨。
两个人眼中皆是震惊,云衡眼中有厌恶,郑墨眼中有错愕。
“你来干什么?”云衡问。
郑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我自然是来找钟先生谈生意,倒是你,真没想到你能出现在澈园里。”
赵婶护短,把少年护在身后,“这位先生说话怎么这么没个遮拦,我们澈园的小少爷不在我们澈园还能在哪儿?”
郑墨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少年在这里位置这么重要。
“云衡,咱们谈谈,毕竟你也是郑家的少爷不是吗?”
赵婶诧异,不让云衡去,少年摆摆手,“赵婶,没事的,就在家里谈。”
66.
两人去了二楼的小客厅,正对着楼梯口。
“真没想到,你还发达了,傍上了这么棵大树,”郑墨笑道。
“我不姓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来烦我,”少年不欲多言。
郑墨轻笑,他一向是看不上云衡的,这个都不姓郑的私生子,他一向把他视为郑家的耻辱,他父亲出轨的证据,可现在他觉得或许这个人还有那么些价值,“你难道不想想咱们父亲吗,不向他尽点孝义吗?”
少年好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一下子没忍住笑出来了,“父亲,哈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爹呢。”
郑墨攥拳,随即轻蔑地笑了声,“他应该不知道你是个神经病吧,发起病来时的样子他见过吗?”
这话惹怒了少年,少年是心虚的,他没有告诉过钟年他有病,这对于钟年来说是不公平的吧?
可是这和郑墨有什么关系,这是他和阿年之间的事,轮得到外人来说吗。
他不想再回忆那些事情,可怎么总是有人不长眼来烦他呢,为什么!为什么啊!
少年冷笑一声,眸子像是染了一层冷色,“长兄,想必你还记得我发疯的样子吧,那咱们再重温一下吧。”
话音刚落,少年便抬拳朝着郑墨来了一击,作为现任的当家人,郑墨也有点拳脚功夫,两个人打成一团。
少年犯病后便没了理智,眼中心中皆是怒火焚烧,恨不得见点血,所以也没注意到自己离楼梯越来越近,然后踩空滚了下去,好在少年打斗惯了的,知道怎么护住自己。
楼下的佣人看着云衡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都吓了一跳,正在这时钟年也回来了。
67.
少年躺在地上,额头也磕破了。
钟年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去看少年,“阿衡,怎么了?”
钟年跪在少年旁边,想碰碰他却又不敢碰,“阿衡?宝贝?”
少年眯着眼睛,去摸钟年的手,“我没事。”
钟年松了口气,回头朝下人喊:“快给宋城打电话,赶紧的。”随即看到了楼上的郑墨,脸色差的就差杀人了。
68.
钟年现在没有空去管别的,先把少年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床上,然后在床边陪着他,想训他两句可是又不忍心,出口便成了无奈,“阿衡,以后不要再吓我了。”
少年把手放在钟年宽厚的手掌中汲取温度,“阿年,以后不会了,我改的。”
69.
宋城很快就来了,给云衡做了个检查,问了一堆问题。
“这儿疼不疼?”“那这儿呢?”“有没有麻痹感?”
……
其实是钟年担心过度了,少年是离刹的老大,比这严重的事不知道经历过多少。
“没什么事,就是些外伤,放心吧,”宋城说。
钟年点点头,带着宋城出去了。
先是去见了郑墨。
郑墨一点愧疚都没有,看得钟年非常想揍人。
“今天我是来谈生意的,没想到能遇到我弟弟,”郑墨说,我弟弟这三个字说的很重,“我们办绊了个嘴不小心动了手,我弟弟性子不太好,从小就喜欢动手不动口。”
他说的就像是兄弟俩之间打打闹闹差不多,而且特地强调了他和云衡的关系。
“他不是你弟弟,”钟年淡淡地说,“他的事我都知道,你没必要费心思去编,他和郑家没有关系,就算以前有,从现在起也没了,他现在是我的人,以后不要让我知道你出现在他眼前,郑氏的生意我都不会接的,不用投过来了。”
钟年不欲废话,“李叔,送客。”
70.
然后钟年又去把家里下人骂了一通,这么些人在家,连个人都看不好。
然后才和宋城去了书房。
“你们家小朋友身份不简单啊,”宋城打趣。
钟年想到查出来的事,苦笑了两声,云衡的履历让他心疼,可他从没和他说过,离刹的保密做的不错,今天才刚刚把完整的接过查完送到钟年手上,没想到刚回来就被吓掉了魂。
“阿衡没什么事吧?”钟年不放心,再三确认。
宋城抿了抿唇,“嗯,没受重伤,但是,”宋城指了指自己的心,“他可能这里有些问题。”
“什么?”
“我说,云衡可能有点肉眼看不见的问题,”宋城停顿了一下,“确切地说是心理问题。”
钟年将桌子上的纸都抓烂了,“怎么会?”
“上次你把他从离刹接回来时,他不是受了伤吗,那伤应该是自己划的。”
“你是说阿衡自残?”钟年不敢置信,自己对自己这么狠,那得有多疼啊。
宋城继续说:“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他平时好像只会和你多说几句,不爱与别人交流,像今天一样,情绪也很容易激动,而且会丧失理智。”
钟年攥紧了拳头,他在自责,这么久他竟然都没发现。
但也不怪他,遇到钟年,云衡很少发病了。
第8章
71.
钟年推开少年卧室的门进来,少年头上裹了一圈白色的纱布,看着他进来甜甜的笑了。
钟年坐到床边,握住少年纤细的手腕,“阿衡,还疼吗?”
“没事的,这小伤,”少年笑道。
钟年无奈地叹了口气,“阿衡,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
少年在被子底下的手一下子攥紧了,终于,那些阴暗的过去还是要展现在最爱的人面前吗。
72.
良久的沉默过后。
少年缓缓开口:“我的母亲是个普通人,她是个画家,被我那个所谓的父亲给骗了,一直到我和母亲进入郑家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有家室的,母亲想要带我逃出去,可是失败了,后来母亲抑郁而死,我十岁那年逃出来了,去了外公家,后来外公走了,他把我送去了国外,我在国外接受了军事训练,创立了离刹,后来离刹的事你就知道了。”
少年说的简洁,大体上和钟年差的差不多,钟年让少年自己说,就是想知道少年自己的感受,可少年把那些苦难都可以抹淡了,钟年知道郑家的人不拿少年当少爷待,那些权欲纷争中,小孩子之间也是趋炎附势,少年住在后院的房子里,会被那些孩子欺负,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死去,在国外接受严苛的训练,历经千辛万苦创立离刹,这其中艰辛是难以想象的。
钟年的心都要碎了,拿到资料时碎了一次,现在又碎了一次。
钟年紧紧地拥抱着少年,“阿衡,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少年在那么困难无助时都没有哭,但在这宽慰柔情的话语中却哭了出来,他知道这个人会为他撑起一片天。
“阿年,对不起,我瞒着你,其实……”少年声音里带了哭腔,说话断断续续的,“我生病了,我骗了你。”
钟年稍稍退开,把少年的眼泪温柔地抹去,“没关系,我陪着你,生病也没关系,阿年就是你的药,以后不怕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少年得到了心上人的宽容,久悬的心放下了,就忍不住说更多,“阿年,我还有件事情没告诉你。”
钟年脱了鞋子上床来,和少年一起倚在床头,笑道:“哦,还有什么是啊,说来听听,”
少年在钟年怀里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趴着,手指一点一点地碰在钟年胸膛上,“我小时候见过你。”
钟年惊奇,“什么时候?”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笑,和他说起那段记忆,那是他过去阴暗时光的所有慰藉,是他拼尽全力也要抓住的光。
73.
郑家一场极其盛大的宴会上,年幼的云衡又被一群孩子欺负了,手上都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