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这是他自己求来的结果,不值得难过,他只是有些心寒,寒透了心。
身体上都还是那个人留下的痕迹……他刚才为什么还会如此羞辱的性|爱中感到愉快啊,太羞耻了。
明明刚才才被徐向晨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不过这么短短几个小时,阮向笛又被推到了悬崖边缘。他感到窒息,喘不过气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地往下掉,重来一遍有什么用呢?他根本没有力气继续活下去。
阮向笛将左手腕放进嘴里,用力地一口咬下去,痛,齿尖刺破皮肉,血流出来,在舌尖上,味道酸酸的。
阮向笛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下来,第二次到厨房里,拿了把刀对在手腕到。
那手腕上留了牙齿咬出来的伤痕,他没有犹豫,刀刃一拉,便在手腕上划出一个巨大的豁口,血淋淋的口子。剧烈的疼痛冲击着阮向笛的神经,他痛得差点没拿稳刀,将刀放到一边,紧握着自己的右手。
血从手腕流出来,流到胳膊上,鲜艳刺目,蜿蜒的血迹滴落到雪白的地面上,像绽开一朵妖冶的彼岸花。
阮向笛跌坐到地面上,想起刚才徐向晨红着眼眶骂他的样子。那胖子虽然总是大大咧咧粗声粗气的,可他始终是对他好的。会关心他,保护他,明明知道他不可救药,还是不放弃。
如果自己死了,那胖子会在他葬礼上哭晕过去的吧,他超级爱哭的,还总不愿意承认。
徐向晨骂骂咧咧地从阮向笛家里出去,愤怒地踹着路旁的行道树,指着树骂:“人渣,就会欺负我们阮阮。”
但阮阮就是被人渣吃得死死的,他也没办法。徐向晨回家后吃了几大包薯片才冷静下来,决定打开电脑看看自己老婆放松心情,把人渣从脑子里挤出去。看了一会儿老婆的白丝,徐向晨总算开心了。
正在听老婆唱歌,手机突然响了。徐向晨看也没看,接了起来。
“喂,谁啊?”
紧接着,徐向晨听到一句话,然后表情裂了。
第9章 我们分手了
“晨儿,我跟陆景曜分手了。”
阮向笛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冷静下透着股茫然和决绝。
徐向晨“腾”地从原地蹿起一米高:“什么?真的假的,你不是哄我的吧?你真跟他分手了?不对啊……他刚刚主动请你去吃饭,你们怎么分手了?不会是他甩的……”
“我把他甩了。”阮向笛说,“把他从我家里赶出去了。”
徐向晨:“他同意了?”
阮向笛故作轻松地说:“打了个分手炮,就同意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还能一场恋爱谈到老啊。”
虽然阮向笛说得轻松,可他越是这样,徐向晨就越不放心。
“哥,你真没事?你要是难过……就,我就过去陪你打把游戏,怎么样?趁着这两天没有通告,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你过两天不还有个电影要拍嘛?”
阮向笛:“我不难过。”
徐向晨:“真的……?”
阮向笛说:“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了,我去做饭了,晚点再打给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等,哥……哥?喂?”徐向晨一脸蒙逼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照理说,阮向笛终于跟渣男分手了,他是该高兴的,但阮向笛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想到上午去的时候,阮向笛还打算割腕,那现在……
不不不,徐向晨猛地摇头,甩了渣男开始新生活,是好事,哥都狠下心分手了,不会再这么傻了。
而此刻,沧澜苑的别墅里,阮向笛正在卧室给自己缠着纱布。刚才那一刀划得不算深,但鲜血和疼痛也让他稍微寻回了一丝丝理智。抑郁症在挤压着他的求生欲,可求生欲本能地存在,他好容易跟陆景曜分手,好容易有这个机会再来一遍……不能死。
处理完刀伤,阮向笛给自己的医生打了个电话。
“喂,唐医生,我是阮向笛,我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想找你谈谈。”
唐雨秋在国内知名高校毕业,美国常青藤大学的心理学博士。才刚三十岁,已经在国内外心理学界名声大噪了,在治疗抑郁症一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由于阮向笛不想出门,出门困难,所以唐雨秋专程开车来了阮向笛家里。
阮向笛穿了身冷色调宽松的居家服,他家里的陈设布置也是冷色调的,装饰并不多,略显空旷阴郁。
即使是见外人,阮向笛也没有特意地打理自己,头发有些乱,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指不自觉地扣着,眼神长时间地盯着虚空,整个人像是一个放空的、又焦虑的木偶。
“阮阮。”唐雨秋注意到阮向笛的左手腕上缠着的纱布,知道阮向笛已经尝试过自杀,现在的情况应该比较危险。不过好在他在尝试自救。
只是,让唐雨秋不解的是,明明在这之前不久,阮向笛的情况看起来并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阮向笛动了动眼珠,转过来看着唐雨秋。
唐雨秋说:“阮阮,你能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是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么痛苦?”
“我……”阮向笛动了动唇,眼睛一眨,眼泪便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顺着略显苍白的脸庞流到下巴,挂在那里,晶莹地反射着阳光。
唐雨秋的神色柔和而安静,让人无端地感到放松,想要信任。
“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阮向笛喉结微动,声音有些哑,“我很难过。”
第10章 有人爱你
唐雨秋一怔,虽然阮向笛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那个人的信息,但作为阮向笛的医生,她当然知道阮向笛有多爱陆景曜,有多舍不得他。而看着眼前的男人苍白又脆弱的模样,不用细想,也知道他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为什么分手?”唐雨秋给阮向笛抽了张纸巾,“愿意说一下吗?”
“谢谢。”阮向笛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才说,“是我提的分手。”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唐雨秋:“他同意了?”
阮向笛点头,低声道:“同意得很爽快。”
唐雨秋心疼地看着阮向笛,她知道阮向笛在痛苦什么,自己如此重视、如此深爱的人,对自己竟没有丝毫留恋。虽说单相思很多时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但不论是谁,一旦陷入这种境地里,都很难不难过。
“这也是因为他吗?”唐雨秋看着阮向笛手腕上的纱布问。
阮向笛轻轻握住自己的左手腕,他其实并不想承认,因为实在是太难看了……太丢人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寻死觅活。
唐雨秋已经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说:“其实也不算是为他,阮阮,这是为了你这两年投入的感情,付出的真心,你将他从心脏里割出来,总是会痛的。谁都会痛,那毕竟已然被视为生命的一部分。”
阮向笛垂着眸,捂着自己的心口说:“可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我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没有人爱我,没有人需要我,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难过。”
“我会难过的。”唐雨秋柔声道,“我会为你难过。还有你妈妈,她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么,她那么辛苦地把你养大,她会难过。”
想到前世母亲得知他跟陆景曜在一起时,痛骂他时嫌恶的表情,阮向笛轻轻摇了摇头:“不……她讨厌我。”
唐雨秋:“她怎么会讨厌你呢……”
阮向笛:“因为我是同性恋,她接受不了,她讨厌我,恨我,甚至根本不想认我。”
唐雨秋抿起唇。
阮向笛说:“可我做错了什么?”
之前阮向笛是没有跟妈妈出柜的,这次看起来是出柜了?母亲的不理解,男朋友的不爱,也难怪阮向笛也崩溃到现在这样。
唐雨秋握住阮向笛冰凉的手,轻声道:
“你没有错,阮阮,你妈妈也没有错。很多事情并没有对错,她只是接受了错误的教育,被错误的大环境影响,对你存在误解。可她心底一定还是爱你的。”
“你不应该生来就承受这份痛苦,可每个人都会受苦。”
阮向笛问:“你也苦吗?”
唐雨秋微微一笑:“没有人不受苦。”
“……既然他不爱你,你就更应该爱你自己,自救者天救,只有你自己爱你自己,才能得到解脱和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