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好像不是很喜欢那位陈小姐。”
武赤藻原先并没有特别注意到陈芸芸,导致他这次跟过来之后感觉到一点儿茫然,余涯正要开门下去,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挑挑眉头:“不喜欢还约?少爷可不是那种乖小孩。”
“我只是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开心。”武赤藻换到驾驶座上,打开窗户继续跟余涯说道,“感觉而已。”
余涯哈哈大笑起来:“那你觉得他什么时候最开心?”
武赤藻本想回答,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太傲慢了点,只好不再继续,反而引开话题:“还是练车吧。”
而余涯只当他说不出来,就笑起来,没有再提。
练车练了半个小时,古德白就发来了消息,武赤藻跟余涯换了位置,回返时见着有家花店,他又进去买束花出来,余涯颇为八卦,饶有兴趣地询问道:“你怎么突然买花,送给谁的?喜欢的姑娘?小鹤?奇了,你天天待在家里,就跟少爷出去跑过几次,居然就有对象了,年轻人就是好啊。”
他絮絮叨叨一堆,压根没给武赤藻插话的份。
直到陈芸芸跟古德白出来,余涯才知道武赤藻这束花是送给谁的,脸都绿了。
陈芸芸被送了一束康乃馨,脸色也有点尴尬,她下意识看向古德白,而古德白只是微笑道:“赤藻,你为什么送陈小姐康乃馨。”
“啊?花店的老板跟我说这个最适合送给尊敬的女性,也有亮丽纯洁的意思。”武赤藻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还有就是,之前我们去了陈小姐的生日晚会,可是我没有跟她说句生日快乐,所以这次想补上,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
武赤藻自己度过了一个快乐的生日,又发现古德白与陈芸芸约会谈不上非常热情,因此他心中多多少少觉得这个女孩子是有些可怜的,便期望对方能感觉到些许好意。他以前打工的地方,许多女孩子收到花都很高兴,这才去花店里买了花。
听了这番解释,陈芸芸跟余涯的神态都稍微舒展开来。
余涯低声咬牙道:“你啊,真是个小孩子,这么莽莽撞撞的,怎么不跟我说?”
武赤藻也十分委屈:“你没有给我机会啊,涯叔。”
这着实让余涯哑口无言。
古德白将车门打开,轻描淡写道:“小孩子不懂事,唐突你了吧。”
“没有,是个惊喜,这花倒是很香。”陈芸芸嗅了嗅花,又看了看古德白的脸色,见他果真没有半分怒意,这才对武赤藻甜笑道,“真是多谢你的好意了。”
武赤藻一连挨了余涯三个暴栗,他不敢反抗,只好闷声低头认了。
之后陈芸芸捧着一大束花,两个人隔着花交流,她借古德白看不清的机会,就仔仔细细打量了下武赤藻,这果然还是个很年轻的人,脸上半点尘色都没有,难怪古德白会说他还是个孩子。
本来陈芸芸还以为这束花是他有意为之,故意给自己跟古德白难堪,不过现在看来,他真的只是单纯愧疚生日那天的事。
因为从刚刚开始,武赤藻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第51章
等送走了陈芸芸之后,古德白坐在车上看新闻, 手指拨动了会儿屏幕。
“赤藻, 你老实跟我说, 是故意买康乃馨的吗?”
武赤藻从前座扭过身来, 疑惑不解道:“啊?为什么要故意?”
古德白关上手机,眉毛微微一挑,原来真的是庆贺陈芸芸生日, 没带半点坏水,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会儿武赤藻,嗤笑道:“果然是个小孩子。”
“啊?我哪里小了。”武赤藻低头左看右瞧, 愣是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他甚至张开双手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疑惑地看向余涯道,“涯叔,我哪里长得不协调吗?”
余涯挥开他的“翅膀”,嫌弃道:“你穿着裤子我怎么知道, 再说我也不想知道。”
武赤藻因这句话荤话导致大脑当机了几分钟,而古德白忍不住笑出来。
车里三人正在说笑的时候,古德白的手机忽然响了下,不是通讯, 而是一封短信,小鹤发来的,上面只有四个字:夫人来了。
詹雅偶尔会来探望古德白,时间不定, 通常都是白天,大多时候是她有空就来,仿佛要弥补些什么一样。她的探望没再打电话通知,有时候甚至叫人怀疑只是想找个地方坐坐,正好古德白的庄园空气清新,于是她就来了。
古德白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詹雅对待儿子的复杂心理,只是他没有做过长辈,没办法完全明白,不过他也并不是非常在意。
到庄园的时候,小鹤正在外头等他们三个人,她没有接古德白的外套,而是小声提醒道:“夫人在后面的花园里。”
“知道了。”古德白应了声,让余涯跟武赤藻去休息,他挥挥手道,“我去看看。”
除了武赤藻转头看了眼古德白,让他小心胳膊之外,另外两个都没有说什么就进去了。
庄园后头有个小花园,跟草坪不太一样,修了个小棚,底下搭着花架,还有秋千。詹雅就坐在秋千上,被冬雪跟枯枝包裹着,她指尖点着烟,看起来没有抽几口,烟自我燃烧着,留出非常长的一截灰。
詹雅在走神,如同雕像般坐着,一直没有反应。
“怎么了?”古德白站过去,秋千就那么大,挤不下他们两个人,他将烟接过来熄了,免得待会酿成谁都不想看见的火灾,“是不是这几天心情不好。”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实际上已经是陈述了。
詹雅这才恍惚地回过神来,她微微笑道:“没事,就是生意上有点儿烦人,对了,我几个月前听苏秘书说了,你爸拿去用的那个制药厂怎么了?我记得不是项目失败后就放弃了,你没让余涯处理好吗?”
她显然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甚至一点都没在意,只是这会儿随便拿出来当个话题的。
可是古德白的脸微微一僵,他眯着眼睛看向詹雅,好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詹雅问道。
古德白的声音又轻又柔:“没有,只是突然有点累了。”
余涯……哈,居然或者说果然是余涯……
古德白当初的确猜测过余涯一次,可那时候他被所有的证据跟记忆带着走,以为余涯是站在这里这边的,因此许多地方都觉得说不通。可如果是为了古鹤庭,这一切都清晰起来了,难怪是私章,难怪古德白开了个研究所吸引目光后还要合作地下基地,难怪他在慈善上跟父亲争执不下……
如果这一切背后的人还有古鹤庭,这一切都合理多了。
古鹤庭才是长森真正的掌权者,不管是工厂、基地、甚至是余涯,都极有可能向着他。
当初古德白还想过既然没有牵扯长森,那到底是怎么避开耳目动用大量资金,当家人也有参与就简单明了多了。
尽管许多地方还是乱糟糟的没有线索,不过余涯为什么从一开始到现在什么都不说,而是冷眼看着他前前后后调查,所有线索都始终被截断,无法发展下去,已经非常清楚了。
虽然古德白未必清白,但黑锅绝不是他一个人的。
至于詹雅——古德白凝视着这个女人魂不守舍的侧脸,失去丈夫之后,她就如同即将被冻死的旅人,精神在缓慢地死亡,可是身体却感觉到生活的热意,竭力欢笑、喜悦、来重复探望自己的孩子,在努力过好每一日。
在这种热意燃烧殆尽,或者精神某个部分彻底死亡之前,詹雅都会保持着这种荒诞的正常。
恶人的柔情与爱意,真是天底下最恐怖的毒药,甚至在死后都在吞噬新的生命。
不过她在这对满手血腥的父子之中,扮演的到底是同谋还是局外人?
詹雅轻轻握住他的手,目光之中透出无限慈爱来:“我听小鹤说了,你今天中午是去跟陈小姐吃饭,女孩子心思难摸,难怪你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接下来古德白就被一路推回到卧室里,他只好无奈地脱了外套躺在床上,看着詹雅为他盖上被子,她静静坐在床边,忽然道:“你真的跟你爸爸很像。”
“哪里像?”古德白二十多的人,被当做两三岁的小孩子,多少有些无奈,他觉得这会儿的詹雅明显比自己更需要心理医生,精神不集中,时常走神,怀念过往,都是典型的症状,不过从长森的股票来看,詹雅显然在商场的状态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