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厨房。”
“啊?”
甘幼宁撸了撸袖子:“啊什么,为妻子的给夫君做吃食,不是正常的?”
“正常,正常。”蕊儿忙不迭点着头,“要不还是蕊儿做,夫人去拿给姑爷?”
“自然是要我亲手做的他才喜欢!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不懂,可是我懂你的手艺啊,蕊儿劝解不了,只得跟着她,想着一定要在旁看着,免得她又将盐巴当糖放。
甘幼宁记得他之前是拣了栗子糕吃的,那就还是做栗子糕吧,做了她也能吃。
磨粉的时候,忽而想起来昨天太晚,后来太疯,竟是没曾将那荷包送出去。
今日再送,应是无事的罢?遂招了手叫蕊儿去首饰盒里寻了来,仔细收进了衣袖里。
司九楠这边送了好些客人回来,又听司棋报了各铺面的账目,便就到了午后,王贺之本是张罗着要一起吃饭,不想蕊儿过来请人说是夫人亲自做了菜。
“弟妹真是客气,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王贺之站起来。
“司棋。”男人应声,“表兄这几日操劳,早些送表兄回王府吧。”
“等等,急什么,我还要尝尝弟妹的手艺呢!”
司九楠看了司棋一眼,后者立刻上前去:“表公子这边请,司棋知道一家酒楼很是不错,不若带表公子去尝尝?”
“那哪里好意思呀。”
“好意思的表公子。”司棋笑得很恭敬,就站在他面前杵着。
好的吧,王贺之明白了,这就是想吃独食赶人走呢!白眼狼,真真儿的白眼狼!
司九楠放下账本走出去,秋日的风卷起凉意,他想起昨夜似乎她是衣衫单薄地出去熬的醒酒汤。
思及那人模样,实在猜不透究竟是否真心,只那些话倒是当真能哄人开心,起码,他很是想相信的。
甘幼宁将菜摆好,又将碗筷都置好,便听得院中声音,起身迎了上去。
司九楠立在庭中,只见一袭浅绛的身影过来,好看得紧。
甘幼宁宽慰了自己许久,这才能好生面对他,笑道:“夫君可是饿了?”
“还好。”
也不知有没有听他回复,面前女子兀自接道:“既是饿了,那就赶紧吃吧!今日我叫蕊儿做了些南方菜色,你外祖家既是南方人,你也应是喜欢的罢?”
“……好。”原来不是她做的。
一顿饭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倒是快得很,期间甘幼宁也不敢说话,怕是多说多错。
直待蕊儿进来收了席面退出去,甘幼宁才期期艾艾站了起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司九楠少有地挑了挑眉,不知她要做何。
“夫君,我有两件礼物要送你。”
礼物?司九楠最近听见礼物两个字就有点心里不把稳,只依旧瞧住她。
甘幼宁从袖口里小心摸出了荷包,递了过去:“那个,应该昨日给你的,嬷嬷说,大婚都要送给夫君一个绣品的。”
这倒是意外,前世里,他可未曾收到。司九楠抬起手接了,想起那日亭中相见时,她手指似乎有伤的,难道是做针线使然?
可从来不知她会女红,想着便低头去瞧,然后,眼神便顿住了。
面前的女子仍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与昨晚端给他醒酒汤时一模一样,只这手中的绣件比醒酒汤还叫人摸不准。
半晌,甘幼宁才听的那人道:“象征着团圆和满,对吗?”
“对对对!”瞬间眉开眼笑,努力终究没有白费,甘幼宁开心道,“夫君喜欢这月圆图吗?!”
原来是绣的圆月,司九楠松了口气,好在是没问她可是鸡蛋,只依言点了点头:“喜欢。”
“那我给夫君戴上!”
“不着急……”
“夫君不必拘礼!你我二人夫妻一体,给夫君系荷包是为妻的本分!”
“……”
第18章 烦闷
司九楠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没来由记得昨晚这手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样子,突然就清了一声嗓子:“真的不用。”
甘幼宁一头的热情,这会儿见他已经肃了面色,终是没有再动,稍缓又期期艾艾道:“那我给你端点心去!”
她毕竟是好意,司九楠觉得是不是自己有些严厉了些,见她端过来的满满一盘子的糕点,终是不好再拒绝。
“夫君尝尝,这是栗子糕。”
别说,若不是她先开的口,他当真没往栗子糕上想,看了看盘子里形色各异的糕品,司九楠轻易便就做了判断:“你做的?”
“对!”甘幼宁搓了搓手,“我还没有尝过,夫君先试试。”
男人不可思议地看她:“你还没有尝?”
“这话问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甘幼宁指了指点心,“你莫要觉得它长得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这糕点也如是!”
怕是自己说的话没有可信度,她又补了一句:“而且,我之前已经试过一次了,父兄说很好吃,都吃完了呢。我方想着,这种好东西,自然是要夫君先吃才是。”
男人仍是未动,甘幼宁瞧了瞧他,索性自己拿了一个起来:“你是不是怕我在里头下毒?”
说着便就直接塞进了自己地嘴巴里,囫囵着:“那我先吃,我吃完……你……咳……咳咳咳咳咳咳!我吃完……你就……别吃了……”
这哪里是栗子糕,这果然是毒药吧!甘幼宁想死的心都有了,抓过男人递过来的茶水,狠狠就灌下了几口,甫一抬头竟然发现那人已经往糕点盘子伸将过去,赶紧扑上去捂住了:“夫君不用吃了,我方又想起来了,夫君应是不喜欢吃这种甜食的!”
这话很容易便就叫对面停住了手,只是下一刻,甘幼宁更悔了。
司九楠玩味地看了看那盘点心,而后缓缓上移盯住了她的脸:“你方才想起来了?不知夫人如何记得?”
“也不是,我随口那么一说。”甘幼宁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男人点点头,继续伸长手去。
甘幼宁抱着盘子又退了一步:“不是,你们男人应该都是不喜欢吃甜食的呀,哦,甘幼辰是个例外,不算。”
“我们男人?”
甘幼宁觉得这是个无底洞,一步踏错步步错,胡乱摇着头:“就是大部分吧。”
“大部分?”男人手指并未收回,只差一点便就能够到她,“这么说,夫人还熟识好些男子。”
“没有没有!只是太子殿下与五皇子偶有来府里走动……”
这边还绞尽脑汁未答完,那边却已经哦了一声,趁她不备,一块栗子糕已经落入了那干净的手掌里,司九楠轻轻咬了一口,品得很细。
甘幼宁咬着唇等着,只怕他一口吐出来。
不想那人只是品了许久,甚至又咬了一口下去,而后,才将那糕点搁在了桌上,淡淡道:“不甜。”
“不甜?”啊!当然是不甜啊!想啥呢!甘幼宁觉得自己又呆傻了,她自己分明才尝过啊,咸得要了亲命。
“不过这等苦涩点心,就不知太子殿下喜不喜欢了。”
犹如晴天霹雳,甘幼宁愣住了。
司九楠站起来,并未看她:“夫人当真没有其他话要与我说吗?”
“说什么?”甘幼宁不瞧他,只盯着脚下的地问,心里不安得很,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直面他,可他步步逼近,叫她更是没了主意,“夫君好生奇怪,怎么净说些不明不白的话来。”
男人的脚步顿住,这女人一直垂着头,盘子被她抱得很紧,挡在了二人面前,似是跨不过去的鸿沟。
便是昨晚一夜痴缠,他仍是觉得不真实,心中都没有底。直待方才她又提及楚见昀,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
他想要一个解释。
可这解释,都须得她先承认,承认她还记得前世种种,否则,一切都像是无根的树,无法伸延下去。
他问不出口,她亦是可以推得干净。
似是凭吊着的心,从来没有安处。
甘幼宁眼见着那身影拢上了自己,又一步一步撤离,最后,得了一道开门声,男人的声音已经极尽浅淡:“昨晚是我冲动了,今后我会留在书房。”
“什么?”
司九楠却没有再解释,只与她道:“若是你有话要说,我在书房等你。”
许久,甘幼宁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手中的糕点盘子都没有抱稳,任由那奇形怪状的栗子糕,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