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沐春生气,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几天好活,苏沐寒把他引荐给自己是没安好心。
哥哥是个散发着圣光的极品圣父,虽然毒舌又傲娇,却是个软心肠。
弟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狐狸精,但是奈何他会吹彩虹屁,而且还吹得非常高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怪好听的。
就这嘴上功夫,他兄弟俩应该各自匀一点给对方才比较像个正常人。
“不过,这档口,我还真不能让苏沐春去江南游学。”昭庆把手从下巴上放下来,当即一拍大腿就决定了:“行,今天起,苏沐春就是本王的人了。”她站起来,双手叉腰,发号施令,“翡翠,你带一队家丁,马上把那苏沐春给本王绑回王府!琅缳,你去把西厢房整理出来,今个起,苏神医就住王府了!”
她这几年谨小慎微惯了,虽也有好处,但是一点错处都让父皇抓不到,这反而不好。她是大周公主,也是大周公主封王第一人,父皇心尖上宝贝疙瘩,即使她把个天安府翻过来,父皇也是该怎么宠,还怎么宠。
抢个神医进府——小意思,问题不大。
只是现在大哥身边的谋士皮条都拉到自己身边了,难保以后还会不会有别的皮条高手对自己这边出手,毕竟,她那四个哥哥,都是脑回路比狼人还多一横两点的主,借着这次机会,把他们往自己王府里拉皮条的苗头都掐灭了。
至于百官那边,搪塞他们的理由多得是,苏沐春屡屡遭遇女难,又是一手诊治郭后的名医,把他拉进王府保护起来,又有什么问题呢?
可怜苏沐春,刚回到医馆,通知两个医童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准备去江南游学,一口茶还没喝,就被一队家丁围堵在医馆门口,连人带刚刚收拾好的医囊、医书、手札塞进了轿子里,连两个药童:芣苢、青藤,也被一并架走。
青藤一脸懵逼,小声对着芣苢道:“怎么回事?师父在外治死人了?”
芣苢则一脸的生无可恋:“完了完了,我就知道师父这回跑不掉了。”
当师父回来说要去江南游学,他就知道师父这是打算跑,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不愧是大周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和以往那些馋师父身子的妖魔鬼怪不是一个级别的。
至少是黑山老妖吧。
但是他芣苢是有节操,又忠义,誓死追随师父的好药童,哪怕每天被毒舌三千遍,还要提心吊胆担心师父那天被人打死,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出卖师父的!他芣苢!哪怕是被腰斩,弃市,哪怕是菜市口斩首示众,他也要用自己的血在刑场上写七个惨字,陪着师父当一个贞洁烈夫,你们这帮馋师父身子的妖孽,休想他——
“渴了吧?先喝口水?”翡翠看着芣苢在那边咬牙切齿,昭庆又让她先行招待苏沐春的两个徒弟,便给芣苢倒了一杯茶,送到他跟前。
翡翠跟随昭庆多年,是个知冷知热,该端架子便端架子,该放下身段便放下身段的伶俐人,对着芣苢,自然是和蔼可亲,没有丝毫宫中大宫女的派头。她生的身材细挑,容长脸蛋,鼻边上缀着两三粒雀斑,虽不十分出挑,却也七分动人,三分可爱。
芣苢:……
这茶真香。
徒弟我瞧着这黑山老妖……不是,是福王殿下那是十一万分的诚意,和以前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师父你不如从了吧?
第21章
“不知福王殿下以此等方法‘请’在下来,到底所为何事?”书房内,苏沐春坐在客座上,看着手里拿着折扇,坐在书桌前嗑瓜子的昭庆,脸色并不算好。
当然,他说话的态度也不算好。
“这个嘛……”昭庆站起来,走到苏沐春的跟前,像个登徒子一样用扇首挑起苏沐春的下巴,“我有很多个邪恶的计划,就是不知道要实行哪一个。”
苏沐春:……
“那就都不要实行了。”他撇开头,把自己的下巴从昭庆的魔爪之下解脱了出来,“只是草民不明白,福王殿下如此行事,不怕言官弹劾吗?”
“嗨,”昭庆“哗”地打开扇子,“简单来说,就是我要你为我所用。”她弯下腰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沐春,“介于你这个人有诸多的臭毛病,除了住在福王府之外,别的一切照旧,我也不拦着你看诊,也不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要知道,你现在身份尴尬,走出天安府,就有可能有人拿你当笺子抹黑中宫,我就只好把你关在这啦。”
“福王殿下总是有一千条理由把自己所做的事情说的冠冕堂皇,在下佩服。”苏沐春喝了一口茶,道,“这次倒是泡对了。”
“嗨,再说了,言官弹劾……”昭庆坐到他边上的椅子上,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谁?”
“昭庆公主,福王殿下。”苏沐春放下茶杯,侧目看着她。
“大周公主封王第一人,你以为那些言官不曾进谏过?”昭庆合上扇子,“只要父皇愿意,我哪怕是抢十个,把整个天安府反过来”她夸张的伸出手,“书房里弹劾我欺男霸女的奏章都堆得和山似的,他也当没看见。”
苏沐春:……
“这话说的,到是极有几分纨绔废物的模样。”苏沐春嘴上是一点都不饶的,“然而当今圣上是你说的这般人物吗?”
“不是。”昭庆萎靡道。
相反的,他还是个肝帝老狐狸。
苏沐春:??????
“所以啊,参我的奏本,肯定已经安排上了。”昭庆撑着脸,“言官那边我倒是一点都不带怕的,就怕父皇那儿……”她声音越说越轻,手指扣着脸颊,突然又像是来了精神一般道,“若是父皇问起来,那就如是相告得了。”
那些言官为了弹劾自己,一定会事先调查苏沐春的案卷,苏沐春女难体质搞出来的那些事情,虽然准备好了对应之策,但是这件事老捂在盖子里,谁知道哪天流了脓化了疮,被突然拉出来猛戈一击。
所以,与其等对方出手,不如趁着现在言官班子还能查到这些事情始末的时候,让他们先为别的事出手,到时候这事情揭过了,自然父皇亲自下了定论,谁旧事重提都是下父皇面子。
“我到底是个大夫,你把我扣在府中,我给谁看诊?”苏沐春见她歪着,坐没坐样,便往边上挪了一些。
“嗯……说到这个,我有个朋友,他……生了一点病,就是……某一处,又痒又疼的那种……”昭庆对了对手指,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
苏沐春:……
“是不是还带有血,不能还纳,瘙痒疼痛?”中医望闻问切,从苏沐春这张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严刑逼供的风味。
昭庆默默点头。
苏沐春一时无语:“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昭庆:……
好家伙这厮怎么还能和自己玩梗来着?
苏沐春见她用一种极为微妙眼神看着他,便叹了口气:“虽然福王殿下将我‘请’来此处,”他还特地把“请”字念了重音,“但是我有许多已经配好的药膏尚且还留在医馆之中,福王殿下可派遣我那两个药童去取。”他瞥了一眼昭庆,“说到这疗——”
昭庆伸手堵住了苏沐春的嘴:“好了,你可以停了。”她收回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意思就是要暂住我王府,不去别的地方了?”
“若是有病人需我诊治,我自然是不走了,只不过福王殿下身体康健,草民恐怕待不了多久。”苏沐春别开脸,避开眼神不看昭庆。
“那没事,这个是个长期抗战。”
“若是福王殿下不按照在下的医嘱来,那在下便不治了。”
“……”
出现了,暴躁龟毛老中医。
——
四日之后,昭庆还是被明武帝召去了书房,为了防着言官,她还特地带上了苏沐春。
当她进到书房里面,却看到明武帝面前站着一位年轻的言官,面白,脸上略带点须,约莫二十五、六上下。
“庆儿,过来。”明武帝对着昭庆招了招手,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边上的年轻言官。
昭庆顺着明武帝的意思来到了他的边上,摆出一副被宠溺惯了的女孩模样:“父皇让儿臣看什么?”
明武帝看着昭庆,伸手在一分奏章上点了点,那言官一动不动,即使自己的奏章被拿给被他弹劾的人看,他本人还在边上公开处刑,他也一点不带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