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31)

楼下湖心亭侧,一些打扮入时柔媚的舞女乘轻绢小轿儿出楼,远远而去。姬卿尺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放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一开始是谁给他出的主意,也不知道这位究竟是受谁所托,但是就从我知道这里开始,这天下的大小事情,没有一件能够逃过这里人的耳目。若说其后没有能人经营,我是不信的。”

他笑着拍拍怀梁的肩头,

“莫要说是公子府上的一个小奴,就算是一只苍蝇,只要公子说出它翅膀的花纹,眼睛的颜色,让老板去找,恐怕假以时日,他也是可以找出来的。”

这夸张的修辞让怀梁又一次皱起了眉,重新开始考量他话中究竟有几分可信。

似乎感受到怀梁重燃的不信任,姬卿尺笑了笑,

“我在他这里找到过许多有用的消息。不过……如果公子仍是信不过的话,我在这里为他夸口也是无用,不如暂且随我来,到时候一问便知。”

他补充道,“这里的老板是个男人,名唤曲解意,不过,他很讨厌别人叫他的姓。”

“那我又该怎么称呼?”

姬卿尺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平常只叫他解意先生,这个他倒是很喜欢。”

二人上到楼顶,出乎怀梁的预料,他与姬卿尺所进房间里并无一丝一毫脂粉气味,反而一片素净,墙上张着一副前朝逐尘道人的萦江秋水图,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一只碧玉的水滴子落在烛光下,颜色冰润。

隔着金银勾丝的细纱帘幕,影影绰绰能看见那唤作曲解意的男人慵懒地半靠在一副软塌上,目光略略下垂,看都不看他一眼,等了半晌,他才从那副细纱帘子下慢慢坐直身体起来,抬手掀开帘子,怀梁终于看清他的容貌。

平平凡凡,并无惊人之处,若论眉眼模样,甚至不及他楼下欢场中那些标致小倌儿,潇洒风度,因为身边有个风格几近名流的姬卿尺在,故而也不显突出。

只是这人皮肤甚为白皙,近乎透明,伸出一只撩开帘子的手宛如玉雕一般。也因为这个,他眼下有极为明显的两道乌青,乍一看像是常年睡不好觉。

他淡淡撩起眼皮是那个慵懒的劲头也像极一个没睡足的人。曲解意轻抚着手中一道折扇,半低下身子,

“怀公子。”

这下子怀梁终于能渐渐觉出他欢场掌柜的身份了:他衣裳没系好,低下头时露出大片珍珠般光润颜色,眼皮微微向上抬着看人的那个模样,当得上一句风情万种。

也许是因为之前已经听姬卿尺说了很多,怀梁此刻倒不觉得非常惊讶,他从容回道,

“您认得我。”

曲解意的扇子往姬卿尺身上一摆,“姬兄弟常对我说起您。”

也不待怀梁对这句话有什么别的反应,他接着说,

“你也无需太过惊讶,我本来就是个喜欢听些闲话的人,故而有些什么,也都会多问一嘴。”

他微微一笑,“不然……也不会做这个生意了。”

怀梁附和,

“这样的话,想来我可以期待,您能替我找到我要找的人了?”身边的姬卿尺和面前的曲解意都在笑,几乎默契,怀梁忽而觉得自己似乎也是该笑的,可惜他的脸天生如此,并勉强不来。

似乎未想过怀梁会如此单刀直入,但是曲解意果然头脑活得很,他很快接上了话,

“这可未必,”他缓缓展开手里的扇子赏玩着,

“要看公子找什么样的人,付得起什么样的价钱。”

“不过是我府中一个下人。”怀梁道,

“如果先生这里真有人见过他在何方,只管告诉我,价钱好商量。”

“叫什么名字?”

怀梁顿了一下,他意识到他甚至不知道凤儿的本名究竟为何,只知道他曾经是容落的下人,因为名字重了王长子的字,因此只留下那样一个古怪的姓。

“他是我府中小奴,原来在王长子容落手下伺候,因为名字重了王长子的字,因此只留下了姓,叫做凤儿。”

曲解意原先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在身下贵妃榻上的折扇停了,依然维持着打开的姿势,怀梁看那花样突然觉出有些眼熟——似是在姬卿尺手中也见过一样的东西。

但此刻还是他的态度更招人怀疑,怀梁心中一动,“先生知道他么?”

“知道,我的一位姑娘今日见过他。”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怀梁心下顿时轻松不少,“那么他现在又在何处?可否请先生告知于我?”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曲解意却在此时摇了摇头。

“这个我却不能说。”

怀梁被他这一番话绕得糊涂,“这又是为何?”他上前几步问道,“为何不能对我说,价钱不是问题,请先生务必告诉我他在哪里。”

怀梁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曲解意暧昧的目光里含的是什么意思,也大致能猜到凤儿那样美貌,雌雄莫辩的男孩子被人在大街上带走,会是什么下场。

除去相处甚至还不到一刻钟的怀瑾之外,他不曾有过弟弟。更何况,他从心眼里不习惯那个举动行止一板一眼的弟弟。

这个怯生生的少年,就如同更小时候的怀玉,又或者是他曾在悬崖边捡回来的那只被撞掉了羽毛的小鹰,看着他的时候带着一点温柔的讨好,尽心尽力地为他去做每一件事情。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曲解意像一只咬得死紧的蚌,找出无数理由搪塞,

“带走他的可是位城主,这次奉命迎接楚王,才过了秦安。”

他知道得很清楚,但不知因为在忌惮些什么,不肯告诉他。

“他去了哪里,现在又在何方,这个我真的说不得。不过我可以告诉您,只要您耐心等上几日,他自然会回到您身边。除此之外在下再无可奉告了。”

他手里的扇子懒懒一摆,坐姿端了一端,“您的生意我们做不了,银铛,送客吧。”

怀梁只好又跟着姬卿尺下楼,拳头一直紧紧捏着,耳边,他直听见姬卿尺在说,

“怪也,我从不曾见他这样。”

他奇道,“这孩子究竟是被什么来头的人带走,竟然让他都忌惮三分,不敢吐露其去向?”

过了半晌,他又叹,

“不过,我认识的曲解意向来诚实,不打诳语,如果他说你那小美人会回来,他就必然会回来,区别不过早早晚晚,想来你倒是不用再担心了。”

怀梁正欲回话,姬卿尺忽然停下脚步,他一时不察,险些直接撞在他身上。耳边是让人烦躁的吵闹声,嗡嚷嚷活像聚集了半个城的苍蝇。

他抬起头来,隐隐从人缝里看见的是一名打扮爽落,容颜秀丽的“少年”,正手脚利落地把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摔翻在地。摔得扎扎实实,那人脸朝地尾朝天,脑袋磕在石头路上半天爬不起来。

不知道那向来高高在上的秦王和严谨端方的岳方成,看见了要作何感想。

“少年”的声音高高扬起,声音清凌凌宛如切金断玉,不过从那漂亮嘴唇里吐露出来的威胁却颇为恐怖,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姬卿尺抱起了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回过头去找跟在身后的怀梁,想要问他,“你猜,这是个姑娘还是个男人?”

不过他的期望落了空,怀梁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少年”的手腕,

“白锦锦?!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第 27 章

“你又凭什么管我?!”直到白锦锦被怀梁扯着袖子出了长街,她依然在后头不服气地叫嚷着。怀梁虽然一个字没说,但是却听见姬卿尺在他们身后停下了脚步。

所幸此时三个人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已经很远,梆子敲过了三声,人定正与夜半相交,一朵灰云飞来挡住细细一钩月亮,街道上的商贩也渐渐散去。怀梁又听见姬卿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恐怕怀公子可是为了你好。”他说,

“那里本不是小姑娘呆的地方,更何况你还在那里惹了事,那结海楼的主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是惹了他,今日可就难得脱身了。”

虽并非全然是事实,不过却有几句说在怀梁心上。他此时才意识到少女的半幅袖子仍然拽在自己手里,那纤细的手腕跟自己不停较着劲,像一只养不住的麻雀一样,一心一意要挣脱他的束缚望天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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