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魂+番外(33)

作者:吃一口噗唧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会或者不会又好像没那么重要了,至少池砚在捡完碎瓷片之后还继续陪着自己蹲在地上,我们好像两个小孩子啊,蔚鱼又开始想,如果我小时候就和池砚认识就好了。

“小时候,可我的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傍晚进桑的天色暗得很快,阴沉沉的灰云眨眼间就将橙红的晚霞吞得一点不剩。

“池砚...”

“嗯?”池砚看着一直呆呆地蹲在地上的蔚鱼终于开口赶忙回应着。

之前他在门外听到了摔碎东西的响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赶紧冲进厨房,却看到蔚鱼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害得他赶紧用基础的鉴定方法确保了这东西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才敢碰。本想问问蔚鱼怎么了,看着他这难受的状态也问不出口,还好这下蔚鱼开口了就是让他去摘月亮,他也得想办法做个梯子。

“抱抱我。”细弱得像蚊子的声音响起。

池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他的大脑却清晰无比地用杜比音效循环播放着:“抱抱我..”“抱抱我...”“抱抱我...”

虽说也不是没抱过,但这情况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啊,池砚迟疑着微微张开口不敢动作。

蔚鱼没有再说一个字,空气重新陷入死寂就在池砚以为自己肯定幻听的时候忽然他怀里扑进了一个冰冷又柔软的物体,是蔚鱼。

“你不抱,我抱。”

“池砚,让我抱抱你。”蔚鱼双臂环住池砚的脖子就着侧面的姿势抱住了池砚的肩膀和半边身子,他将头抵在池砚的肩头,就像那许多个夜晚池砚将他抵在他的后脑勺一样轻轻蹭着,这是一个绝对亲昵,寻找安全感的动作。

最后一点暗紫的晚霞也被黑夜吞没,整个厨房都陷入黑暗,高低摆放的厨具橱柜被拉出扭曲变形的影子就像手持凶器的恶鬼围绕着中间紧紧拥抱着的两人,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幽暗的门。

池砚僵硬在原地,他的手上还握着碎瓷片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咫尺之间蔚鱼温热的鼻息轻轻地喷洒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池砚发现他的心也乱了。

他对蔚鱼...

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带来的酥麻感觉就像是在不经意间藏在了池砚的神经末梢,多少个深夜他都无法控制地回忆起那个温热的触感,明明很想离他近一点,很想拥抱他。

但是我真的可以吗?我这样的人,还能回到光的那一头吗?

池砚眼眸闪烁不定,情绪不停明灭,右手的碎瓷片几乎就要扎破他的皮流出鲜血来。

“乖乖...洗好手了吗?来吃饭了哦。”一道温柔的女声忽然出现在极近的地方,她手里拿着一根红红的蜡烛,滚烫的烛油顺着摇曳的火光滴答,滴答地流到她本就伤痕累累的手上给那些伤疤添上更蜿蜒狰狞的颜色就像许多年前,在那些伤疤还是伤口时刺目的鲜血。

黑衣女人像是融入了四周的黑暗,她站在厨房门口挡住了唯一的出口,红色的烛光摇摇晃晃映得她年轻又精致的面容忽暗忽明。

往上提着的嘴角不知怎么越发透出不协调的诡异感,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才会发现她和蔚鱼一点都不像。

池砚无声地骂了句脏话,他的视线完全聚焦在女人淋满烛油的手上勾起了他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第31章 回忆

“少爷又跑了?”漆黑的雕花门帐后一个严厉的女声响起,气场十足几乎震得周围的空气也微微发颤。

“阿鲁已经找到少爷了,需要带上来吗?族长。”

自称阿鲁的男人低头站在雕花门帐下的阶梯处,与女人隔着远远的距离。

毕恭毕敬的模样与他几乎高达两米有着雄壮肌肉的身材形成强烈对比。

阿鲁上半身赤裸着露出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古铜色胸膛,手碗上戴着一副程亮的铁护腕上面雕着些复杂的纹样,仔细一看便能发现和那扇遮住女人模样的门帐有着类似的纹路。

再从门外望进来的话就会发现那铺满整个偌大堂屋的地毯上也绣着这样的纹样:

总体是一个甲骨文样式的鱼字,身上却长出了四肢,张牙舞爪地大张着。四周或许浮着些云朵或许画着些利刃兵器。

虽然浮云代表着祥瑞,但这个纹样无论是从元素还是形状却绝对不是为了求得吉祥,置放在随处可见之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图腾。

门帐后面的女人轻哼了一声,映在薄帐上的影子微微动了动像是站了起来接着一个黑色衣角慢慢露了出来,“关到静心室,让他好好背背族规。”深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好像无关痛痒的话。

相比较语气的严厉其实女人长得十分大气好看,只是那常年往下拉着的嘴角和似乎能看穿所有诡计的双眼透出她凌冽的气场。

那是由一人之力扛起整族兴衰所积累起来的族长风范让人一站在她面前就情不自禁低下头来。

“阿鲁,我警告过你别再给他打掩护。”

女人连一眼都没奢侈给旁边战战兢兢的人只是目视着前方看着远处某个虚空的小点,阿鲁被说到心虚处更是不敢抬头,手中的冷汗聚集成大颗大颗的汗珠流下。

“别弄脏地毯,走吧,还有事要解决。”

女人头也不回,宽大的黑衣裹住她全身上下只是后背绣着一个偌大的图腾,与其他都不同的是这个图腾的“鱼”长出了人脸,四肢抓着各式利刃,无神的双眼直勾勾蔑视着周围。

阿鲁小心地将手中的汗珠在宽大的灯笼裤上擦了擦确保不会滴在地毯上,赶紧跟了上去,却始终和女人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

黑,无止境的黑,只有被凿出来通气的缝透进的丝丝弱光让整个空间更加恐怖。

完全绝望和将希望摆在你碰不到的地方从而使你慢慢绝望,当然是后者更令人容易崩溃。

“会有老鼠吗?”角落的男孩强装镇定地靠在石壁上,他已经彻底融入进了黑暗此刻环视着四周不自觉地想着。

“没事,老鼠而已,看看到底是他先吃了我还是我先吃了他。”

男孩眼里闪过不符他这个年纪会有的狠毒。

他已经在这地下深处封闭的石室里呆了超过五个小时,滴水未进。

来自地底深处的寒冷侵蚀进他本就薄薄一层的衣裳里悄无声息地将布料冻成坚硬的冰,被男孩的体温融化掉后又再次凝固直到将男孩也彻底冻住。

小男孩的脖颈已经泛着乌紫,他忽然自暴自弃地将上衣三两下脱了下来,黑色的衣服被他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直到将那后背上绣着长着人脸的鱼形图腾踩得凌乱发皱才解气地停下脚步。

外面人人敬仰的这标志,却是他池砚最想摆脱的戳。

“滚你的少爷,滚你的族长儿子谁爱当谁当去!我要逃出去,我才不要被困死在这大山里!”

小池砚看着那很快恢复原样的图腾,长着人脸的鱼正在瘆人地盯着他像是挑衅,恶狠狠地又踩了几脚边踩边骂。

这已经是他的第三次试图逃跑了,可每次连族楼都没跑出去就被抓了回来。

前两次是被阿鲁抓回来挨了一顿打,这第三次却是直接被扔进了这“静心室”。

小池砚发泄完了被冻得直哆嗦只好偷瞟了四周确定没人在盯着自己又感觉把皱巴巴的衣服捡了起来穿在身上,“别人犯错都是去堂屋等候发落,为什么我都犯错三次了,娘一面都没见着呢...”他蜷缩着身体,觉得穿了衣服还是特别冷,“我都已经有小半年都没见过娘了,明明就住在一起,娘天天都在忙,她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儿子嘛...”

池砚很委屈,鼻子比被打的时候还酸。

可男孩子是不能掉眼泪的特别是作为下一任族长,他没有哭的资格。

“但现在没人看吧。”池砚眼睛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将落未落,“可是要是娘知道我掉眼泪了,她肯定更不喜欢我了。”

小池砚认真地权衡了一下,咬咬牙仰起头,憋得眼睛都疼了还是一点一点地再将眼泪倒转了回去。

“静心室”实在是太冷了,小池砚再也无法强装自如,瑟缩成小小一团挤在墙角,他好像知道那些犯错的人为什么宁愿去水牢也不愿来着密室了。

黑暗会诱发人无穷尽的想象,寒冷会使人无法自控地僵硬。

小池砚慢慢闭上眼睛,他还太小,想象里只有娘不再严厉地叫他背族规而是像其他小孩一样陪着他放风筝,这对他来说是最美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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