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说过不去了...”池砚低着头窝在软椅上,扣着指甲,声音有些闷闷的。
“那万一人家联系你?你还不去?”
“他联系我的话...就是上门服务,要加钱...”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池小盂被他的回答惊到,甚至怀疑自己刚感受到的是不是幻觉,池砚已经抠门到这种程度了?是不是该收拾收拾快回他的流波山去了?要是有手,池小盂恨不得好好戳戳池砚的脑门,听听里面装了多少水。
池砚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忽然想躲开,早上蔚鱼只是留了一顿早餐而已,他那么好心又善良,是很平常的举动啊。难道因为这个举动就要远离他吗?
可,远离的前提是曾经接近过吧。他们只是一面之缘的顾客关系,算是亲近吗?
况且,他身上带着的气息,总让池砚没来由的想起那些已经很久远的事情。
胸前贴着肌肤的金属吊坠因为常年佩戴早已没了感觉,时常让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池砚下意识隔着衣料摸索着圆圆的形状,时隔许久感觉到有些冰冷。
“叮”信息声响起,池砚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快速抓起手机,“【含谷阁】您的宝贝已被拍下,请快些发货...”
是淘宝的信息提示。
霎那失落升起的下一秒,被朦胧迷茫的浓雾掩盖的某种情愫却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去他妈的怪事,想见他,就现在。
第9章 给我火
“这个字...是他?不对,怎么会是他?”客厅柔和的光洒在沙发一侧的背影上,蔚鱼皱着眉左手举着那张派大星便利贴右手拿着手机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一遍又一遍。
“回去了,谢谢哥~”
“寻龙定穴 风水盘”
几个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巧妙地躲过了派大星的眼睛,下笔很重甚至在背面都微微凸起,而手机屏幕里的是一张宣纸,上面写着一排遒劲有力的柳体。
内容甚至标点的风格都判若两人,但是,就蔚鱼快把纸看穿的观察结果告诉他,虽然使用的笔不同但这很显然就是出自一人之手。毕竟,这么标准的柳体也不是那么容易撞的。
“哎...”蔚鱼一手扶额盘腿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宽大的衣领抵住后背滑到一边露出光洁的一片锁骨,另一只手把派大星便利贴更高的举起透过灯光反复琢磨,“他字写得真好,给大师打工就是好,还能练字。真想亲自请那位大师来帮我看看。”忽然蔚鱼一顿,想到了什么,眼底的向往灭了些许,
“今晚,又会来吗?”
“蔚鱼...蔚鱼...”那低哑苍老模仿着外婆的怨毒嗓音又回响在耳边,挥之不去。
“别念了...别念了...别念了!”蔚鱼用力捂住耳朵,指尖插入发间克制不住地掐着头皮同时缓缓地摇着脑袋,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别想了,都是假的,不要自己吓自己...赤着的脚搭在沙发边上,过于苍白的脚背让青青紫紫的血管更加突兀地显现出来,温度甚至比大理石桌面还低。
“蔚鱼...蔚鱼啊...”忽远忽近像是用砂纸磨坏的沙哑声音挟裹着熟悉的水臭味飘来。
蔚鱼蓦地睁开双眼,眼底的青黑衬得这个年轻人更加疲惫,心脏狠狠空了一拍,像是被猛地捞出水的鱼巨大的窒息感让他无所适从,脚趾也克制不住的蜷缩成一团。
“都是假的,别想了,都是假的...冷静,没什么好怕的...”蔚鱼不停试图安抚自己,努力忽略掉空气中的水臭,恍然间想到那个胆大又可靠的背影,一下两下,急促的低喘竟然稍稍缓了一些。
“他不会伤害你,你看你这么多天不都是平安过来了吗?”一手弯曲垫在后脑的男生凌乱柔顺的发丝散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语气随意地说着,忽然又偏过头脸颊微微陷进枕头,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分明地狡黠一笑,“再说了,你那么瘦,人家咬起来也硌嘴巴。”
规规矩矩睡在另一边枕头上的年轻人闻言微微不满地发出一声,“我...”
“哈哈哈逗你的,不是所有的鬼都吃人,他们又没有胃怎么消化你这么大一个?”顶着一头呆毛的男生笑得眼睛都弯成月亮的弧度翻过身,正面对着旁人,左边的酒窝挤出来捶着床打趣着,“这就不开心了?鬼一点都不可怕,这世界上比鬼可怕的东西多了去了。”
“对,这么多天都平安过来了,现在,现在几点了?”蔚鱼抬起头望向对面的钟,“七点半...还早,还早...”神经却依旧紧绷,蔚鱼有些脱力地松开手想撑起身子站起来。
“咯吱...蔚鱼啊......咯吱..硌硌嘎”客厅窗户忽然爆发出尖利的指甲划拉的声音,不曾被发觉的声音愈演愈烈,约有一厘米的玻璃甚至被那裹满油脂藻类的“手”刮出了浅浅的凹槽。
蔚鱼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头朝着窗户,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发出异响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转过头的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更像是被某种情绪控制牵引,他看清了。
“轰”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的噪点在脑中叫嚣挤压争抢着,越来越吵闹,就快要爆炸了。极度的恐惧掺杂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血液急速流动沉淀像是被一下子全抽空,如同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面目麻木地看着窗外:
那不知什么时候攀上窗户,蔓延了整个窗户的“树枝”此刻隐隐约约上下耸动着,像是一团巨大的不明生物粘稠地组成一体拙劣地模仿着周围真正有生命的东西,诡异又瘆人。
而在这一团耸动的物体上方,一个似人似兽的黑色东西正爬在窗户前用着粗壮肮脏的“手臂”疯狂地刮着窗户,它整个身体都呈现一种畸形的庞大。
更诡异的是它没有皮,更像是用不明物体拼接融化而成,到处都是不规则的凸起和凹陷。
黑漆漆的躯干上冒起的凸起就像是癞蛤蟆身上的鼓包,却具有意识一般在身上游走着,融化又腾然升起,随着它的动作,耸动着露出森然的白骨。
就像是,“活过来”的巨人观。
蔚鱼颤抖着往脸上看去...如果那可以称为脸的话。
它的头只是比身体小了许多,却也比普通头颅大了两三倍整体像是勉强凑成的一个头形,和身体一样不停耸动着,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把各个物体黑糊糊地黏在一团,而那些物体还“活着”。脸上镶嵌着的两颗暗红色的球体歪斜着像是被泡发了一样膨胀渗出浑浊的黄色,在暗红的血覆盖下略微能分辨出少许的白,大概就是...眼睛吧。
而那夜夜发出声音的“嘴”,只是一个被挖开的空洞,黑漆漆的洞口翻着内里同样的腐肉充斥着腥臭浓郁的水臭在诡异的开合中挤出那瘆人的呼唤声。
“...”
“手臂”继续猛烈刮着玻璃同时连续不断地往下滴着什么,黑乎乎的一滩落在它身上腐蚀出一个小坑然后又恐怖地融了进去形成一个小小的鼓包。可不等蔚鱼再惊讶,“咔!”玻璃裂开的声音如同凌迟的讯号在这个空间炸开。
玻璃...破了?
蔚鱼的瞳孔紧缩,他来不及反应,“咯吱咯吱...咔!”玻璃又裂开了!
那一头像是受到了声音的鼓舞,更加剧烈地用“手臂”前端撞击起来,细细的裂纹犹如炸开的蜘蛛网,而猎物就是蔚鱼。
“砰砰!咔!”在几下剧烈的撞击后早已千疮百孔的玻璃应声而裂,那只“手臂”猛地伸了进来同时带着一阵浓郁恶心的水腥挤占了每个缝隙。
炸开的碎片刺入那黑乎乎的物体下一秒却像陷入沼泽,无声无息地融了进去。
“......蔚鱼...”
那团东西扭动着竟是要从那个裂口钻进来,粗壮的“手臂”高举着挥舞着,根本没有手掌,顶端突兀地扎出几根粗细不一的条状,蔚鱼双腿发软往后退,那是骨头啊!
赤着的脚贴在那木地板上却感觉脚下地板的触感和平时都不一样,变得软又黏,那细细的纹路却好似立了起来,就像是...“活了过来”
蔚鱼猛然低头一看,本来竖着滑向大门的木纹此刻随着那挤压的物体的弧度扭动成诡异的弧度密密麻麻的像无数小手在挥舞,正抓着他赤裸的脚心紧紧不放。
一种不祥的诡异感涌上心头,他心下大感不好,想抬起脚却好像被吸住一样再也无法挪动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