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CP完结+番外】(85)

宁杭杭于是只好与晏美瞳话别。她摸了摸晏美瞳的脑袋,飞快捯饬两条小细腿儿,扯过书包朝晏江何吐几下舌头,钻进了张淙屋里。

可惜晏江何把丫头片子打发走也没能消停。宁杭杭没过五分钟就从张淙门口探出个头:“舅舅,我不会。”

晏江何:“……”

晏江何眼角抽了下,站起身,只得走过去剜一眼,他倒是要看看宁杭杭笨成什么样。

晏江何左手擎一颗苹果,右手从厨房拖了个凳子,晃悠进张淙屋里。他有段时间没进来了。张淙的桌子收拾得很干净,除了左边一摞卷子,右边一摞练习册以外,再没什么东西。

晏江何在桌边放下凳子,硌楞眼珠。他琢磨张淙写过的这些个玩意,一张一张全是削薄纸,但高考完了叠起来,或许能比房顶高。

——果然张淙不是人。

“哪儿不会,我看看。”晏江何坐下,斜眼看过宁杭杭小手指的一年级算术题。

晏江何伸手点了点,薅过一根笔,三下五除二给宁杭杭讲了一遍。讲完他问:“听懂没?”

“听懂了。”宁杭杭点点头。

“那你做。”晏江何开始啃苹果,眼睛又往一边打量。正对他的脸就是那摞卷子。

晏江何又控制不住啧啧,他放下苹果伸手去扒拉,被卷子上漂亮的英文字体勾起兴趣。——手巧的人真的弄什么都好看。

晏江何又多扒拉了几下,然后扒不动了。就算张淙字再好看他也看不下去。某几张理科卷子上的批注和笔记写得密密麻麻,都要给他看出密集恐惧症。

“天呐。”晏江何不忍直视,正准备把卷子整理回原样,手突然又顿了一下。

晏江何瞅见了一个粉红色的尖角。看着像信封之类的东西。

晏江何把信封拽出来。信还没开封,张淙看都没看。但信封上写着“To 张淙”,后头还紧接画了一颗红彤彤的心。

字体秀气圆滑,规规矩矩。打眼一瞅就知道是小姑娘写的。这封信完全不用拆开看,拿头皮想都是情书。

私信这东西兜秘密,张淙没拆,晏江何自然也懒得去拆。只是他将情书往那摞卷子上一甩,嘴里谇道:“小屁孩子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瞎扯淡。”

他这话骂得才是扯淡。先不说张淙一摞卷子一摞册,有多“好好学习”,就说情书这事。晏江何在十八/九的时候,不说收情书,他更是写情书。要论“扯”,他比张淙能扯太多,甚至都将云蕾扯家里去见爹妈了。

说到底,他就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的典型。

“什么淡?”就没有宁杭杭插不上的嘴。

“鸡蛋,鹅蛋,咸鸭蛋。”晏江何随口接道。这要是让周平楠听见他跟宁杭杭这般胡咧咧,早一腿无影脚飞过来了。

宁杭杭点点头,一副有所领悟的样子:“‘蛋’字组词吗?”

“……”晏江何开始深刻同情周倩两口子,“你还有什么作业,赶紧都写完。”

宁杭杭眼睛叽里咕噜一转,小声说:“还有个卷子要改。”

“卷子?你们考试了?”晏江何问。

“嗯……”宁杭杭没办法,有些后悔诚实,她刚才就该说没作业了。

“拿出来我看看。”晏江何果然问她要了。

宁杭杭撅嘴巴掏书包,拎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卷子。晏江何展开看一眼,还没等批评她一个丫头怎么把卷子弄得如此埋汰,他眼瞅见卷头用红笔批的分,登时蹿上火。

晏江何不可置信地抖卷子:“宁杭杭,你语文考了四十八分?”

宁杭杭呜呜两声,又小声说:“老师说要家长签字,舅舅你给我签呗,别告诉我妈。”

“……”晏江何冷哼一声,“你想得美。现在给我改卷子!”

“……”

晏江何在家教训倒霉催的闺女蛋儿,张淙却刚从菜市场钻出来。他手里大包挨小包,可走路依旧飞飞快。

张淙直奔晏江何的车。他是开晏江何的车出来的。因为还要去宠天下接一趟晏来财。

早上他跑腿把晏来财送去洗澡,这当儿该洗完了。本来这种付账接狗的活都是晏江何做,但现在全成了张淙的生计。

张淙将手里的菜肉兜子一股脑扔进车里,开车直奔宠天下。

他进门跟于阿姨打过招呼,扔出晏江何的VIP金卡,从汤福星手里接过晏来财。

晏来财对张淙已经很熟悉,见了张淙就开始蹭,把头顶刚吹理好的狗毛都蹭变了形。

汤福星收好钱,扭脸去瞅张淙,被这一人一狗和谐得有些发懵。

还记得去年冬天,晏江何抱晏来财过来洗澡,张淙撞见时可不是这德行。他那阵全身的毛孔都不待见晏江何,瞧架势恨不得掰厕所的水管子怼过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汤福星觉得,他心底里对张淙的那种恐惧,逐渐烟消云散了。现在搁张淙身上,戾气几乎搜刮不着。

“我先走了。”张淙说。

“啊,去吧。”汤福星往外望一眼,“你开晏大哥车来的啊。”

“嗯。”张淙手里掐车钥匙,夹着晏来财往外走。

汤福星看张淙的背影,看他出门上车,打火走人。最后汤福星在心里又重复过一句话:“幸好有晏大哥。”

张淙先把晏来财送到周平楠手里,又被周平楠塞了一堆吃食。等他左右手占满包裹回家,还没来得及喊晏江何,却听见了晏江何一声不耐烦的抱怨:“还不会写?三遍了。”

而且这声,好像是从他屋里传出来的?

张淙:“……”

张淙赶紧把东西放下,快步走进屋,他看见自己桌边是晏江何跟宁杭杭。

晏江何明显不耐性子。而宁杭杭嘟嘴顶他:“我还是不会,舅舅没讲清楚。”

晏江何:“……”

晏江何挑起眉梢,有气不能撒,尽量狰狞着和颜悦色:“语文汉字拼音你让我怎么讲?你考四十八分,你还有理了是吧?”

张淙:“……”

天下老师要都是这么教孩子,教育局早就被掀了。

张淙走过去:“怎么了?”

晏江何这一刻看张淙不能更顺眼。他赶紧把手里的笔往张淙手中一塞:“学霸,你快救救孩子。”

张淙:“……”

张淙低头扫眼光,不仅看见了宁杭杭的完蛋卷子,还看见了摆在明面上的情书。

张淙移开视线,漆黑的眼瞳动了动:“改卷子啊?”

宁杭杭立马嚎一声,“啪”得一下用小巴掌拍桌子,愤恨且委屈地控诉:“我不改了!”

晏江何终于忍无可忍:“你再说一遍?惯得你毛病。”

他骂完,宁杭杭更加迎难而上,甩头拨楞角:“我不我不,我就不!”

“你没完了是吧。”晏江何觉得要把这小混球薅出去揍一顿屁股。

他正准备撸袖子,张淙突然推了他一下:“我教她,你先出去。”

“教个屁。”晏江何瞪向张淙,又指宁杭杭,“她……”

“你感冒刚好,去休息吧,我教她。”张淙说着将晏江何往外推。

他双手手掌贴在晏江何背上,能感觉到晏江何因动作和呼吸牵起的肌肉,还有他背上的一双蝴蝶骨,在张淙手心里活动,似乎是要展翅飞走。

张淙下意识用力按了按,手压晏江何的后背更结实了些,直接将晏江何推去门口:“你别惹她了。”

——他得赶紧把晏江何推出去,不然保不齐要当面犯病。

“……”晏江何扭头看一眼,发现宁杭杭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居然已经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晏江何:“……”

他到底是心疼宁杭杭,见不得她哭。但宁杭杭这副倒霉模样,的确该骂,他又不能立马转回去哄。

晏江何叹口气,认为现在的小孩都是孽障:“行吧,交给你了。”

他说完,从屋里出去,揪过没精打采故作呻/吟的晏美瞳,戗猫头消气性。

屋里的张淙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宁杭杭:“擦擦。”

宁杭杭看了张淙一眼,奶调子哼一声,拿过纸巾揩鼻涕抹眼泪。

张淙心里各样,视线又落在桌上的粉红**书。

张淙不是第一次收情书了。这封不知道是谁塞他书包里。他心肝肺全给了晏江何,自然没当回事。

他也从不是什么善解人意,懂得尊重和珍惜的玩意。旁人的感情于他就是浪费,权当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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