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听说过,亲眼看见却是头一回,他都替叶少爷疼得慌。
叶锦鸿看向还蹲在地上叫唤的谢迁:“他……”
“没事没事。”陆松摆摆手,“女人能有多大劲,花拳绣腿伤不了人,顶多就是点皮外伤罢了,你还是赶紧去追她吧。”
叶锦鸿朝两人做了个揖,这才去追苏婉容。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谢太太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扒拉着谢迁的衣襟不肯松手。
后面的玉姨娘见状,在心里冷笑,又恨苏婉容不给力,怎么不多打太太几下呢?
“先扶他到床上躺着,再请个大夫来看看。”陆松上前,扶谢迁起身,又一路把他送到床上。
谢家正一片忙乱,苏婉容和叶锦鸿回了家,叶锦鸿不顾身上还疼着,就朝苏婉容发难了。
“你平时在家里做威做福,我忍你也就罢了。你倒不知足,还闹到外面去,害我丢尽脸面不说,你怎么能打别人呢?谢太太必不会依你的。”
苏婉容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大骂起来:“你交的都是些什么狗屁朋友,一看就是个奸诈小人,嘴里说的好听是过来劝架的,其实趁机对我动手动脚呢。”
叶锦鸿怔住了,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苏婉容又骂:“要不是他手贱,我能不追你反倒撵着他打?”
恍似一个惊雷劈在头顶,叶锦鸿嘴唇动了动,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相信苏婉容的话,因为名节对女子来说是很重要的,没有谁会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
他完全想不出苏婉容有陷害谢迁的理由。
谢迁和陆松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对朋友的妻子还是很客气的,最多就是请出来见个礼,眼神都不乱瞟的。
哪里想得到,谢迁竟然把主意打到苏婉容头上了,这还是他在场的情况,那要是他不在呢?
叶锦鸿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恨不能现在就回去谢家,再把谢迁打一顿才好。
苏婉容继续骂他:“你都十九岁了,好歹也是个秀才,交朋友不知道挑那些人品好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了都替你觉得臊得慌。”
叶锦鸿又气又恨,又被骂得讪讪的,好半天才道:“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最多我往后少和他们来往就是了。”
“怎么,不绝交你还想着给他请医送药?我这里有一包砒|霜,你问他要不要?”
叶锦鸿险些没笑出声来。
以前觉得苏婉容牙尖嘴利,总是说得自己哑口无言,恨不能用针缝上她那张嘴,这会儿听她骂别人,他竟然觉得心里很痛快。
“你还敢笑?你给我跪下!”
小桃准备好茶水,过来上茶,听见正屋里似乎在吵架,刚想进去就被玉竹给拦住了。
玉竹示意半夏去关门,然后拉着小桃往外走:“少奶奶和少爷在说话呢,我们就别进去讨嫌了。”
小桃不肯动:“这哪里是在说话,是在吵架吧?那我更要进去劝一劝了。”
玉竹:“你进去了,少爷岂不是更尴尬?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等等再说吧。”
小桃在心里叹气,没奈何只好跟着玉竹去了侧间坐着,静静地等着。
正屋里,叶锦鸿不肯跪,余光瞄见门被丫头关上了,他这才弯下膝盖,抱着苏婉容的小腿,哀求道:“这下总可以了吧?这件事往后都不要再提了,行吗?”
“想得美,没完。”苏婉容说,“你真是长本事了,撒谎骗我,还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妓|院里的姑娘吧?”
这真是无法反驳,妓|院里头出来的姑娘,一看穿着打扮,行动举止,就能轻轻松松地认出来。
他点了点头。
“好啊,已经开始嫖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赌呢?”
“没有没有。”叶锦鸿忙不迭地摆手,“我也没真的怎么样,就是坐下来陪着喝喝酒而已。”
“那是我去得快,我要是晚去一步,你敢说你们不会滚到床上去?”
叶锦鸿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这让他怎么答呢?
谢迁的确是说了要给他们找间屋子,可这不是还没去成吗?虽然他心里……心里……
苏婉容一看他的脸色,再联系原书中的剧情,就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货色。
在书里,原身性子软弱,别说不许丈夫做这做那了,她在叶锦鸿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两口的,所以叶锦鸿成亲后越发无法无天。
苏婉容越想越生气,一脚踹过去,踹得叶锦鸿像个不倒翁似的来回摇晃了两下。
叶锦鸿心里恨得不行,恨苏婉容不给他面子,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趁着这会儿好歹屋里没有下人,先把她哄好,把事情揭过去再说。
第57章
“我不是成心骗你的,原本就是想约在万春楼,谁知道谢迁不肯,他说……”叶锦鸿跪在地上,向苏婉容解释道。
说到这里,他猛然间想起谢迁的提议是来自己家,再结合苏婉容说他动手动脚,叶锦鸿就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后来,他提议说在他家,那些唱曲的和妓|院的姑娘都是谢迁叫来的。来都来了,又是按照人头叫的,刚好每人一个,我总不能不领情不合群吧?”
“你简直是在强词夺理!照你这么说,人家给的就要拿着,我现在给你一块牛粪,你接不接?吃不吃?”苏婉容越看他越觉得恶心,顺手端起茶盏,泼了他一脸。
茶是凉茶,还是早上喝剩下来的,新泡好的热茶还在小桃手里呢。
叶锦鸿伸手抹了一把脸,庆幸这是凉的,不然就要毁容了。
“都是逢场作戏,谁会当真?你看谢太太和陆太太就从来不管这些。”说着,叶锦鸿不愿意再跪下去了,一面观察着苏婉容的脸色,一面试探着慢慢站起来。
苏婉容正在心里琢磨。
叶锦鸿这种从小养成的唯我独尊的性子,能被她折磨到现在还不反抗,已经实属很难得了。
万一他梗着脖子,非要和自己对着干呢?难道真要拿根绳子把他栓在自己的腰带上?
千万别,这么一来,还不知是谁在折磨谁呢!她可不愿意跟这人绑到一块儿。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苏婉容也晓得自己大概是要一战成名了。
今天过后,想必叶少奶奶这四个字会成为绝大多数人嘴里的消遣,她倒不在意这些闲话,谁爱说就让她说个够,只要不跑来自己面前发疯就行。
叶锦鸿这个人,还真是被婆婆说对了,他的心性就如同小孩子,不够沉稳,又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万事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对付这样的人,你不光要在武力上镇压他,还得他在暴发之前适当的顺毛捋一捋。
苏婉容上下看了他两眼,暂时没吭声。
叶锦鸿见她并没有对自己擅自起身而大发脾气,就知道不用再跪着了,心里很高兴,颠颠地要帮她倒茶。
拿起茶壶,才发现壶里也是凉的,忙轻声问:“我叫人送热茶进来?”
“唔。”苏婉容正好渴了。
叶锦鸿连忙走过去打开门,扬声喊人送茶来。
小桃赶紧换了一壶新茶,端着托盘进来,小眼神像做贼似的左瞄右瞄,仿佛在找少奶奶和少爷吵架的证据。
苏婉容生怕她又会借机劝自己要贤良,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出去,小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退下了。
叶锦鸿给苏婉容倒了茶,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他还有些胆虚,坐也只敢坐半个屁股。
苏婉容喝了一口茶,幽幽叹道:“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你要是以为我和她们是一样的人,那你就错了。我这个人呢,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玩那些虚的,名声对我来说还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有它,锦上添花,没它,我也不会因此少吃一碗饭,少睡一晚觉。”
叶锦鸿心里发苦,这就是他数次斗不赢苏婉容的根本原因所在,因为这个女人到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完全不顾脸面的,敢打敢闹。
他能怎么办?他还要出门见人的呢,总不能也不要面子和她血战到底吧?
苏婉容端正神色,缓缓道:“我宁愿把你阉了,也绝不便宜别的女人。你最好记着这句话,若是再有下一回,你就洗洗干净等着做太监吧。”
叶锦鸿下|身一紧,无比蛋疼,惶恐道:“你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以后不管去哪里,我都一五一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