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今晚会是个失眠夜,却没料到双肘杵着下巴就这么睡过去了,期间似乎有人很不友好的往她身上扔了毯子,驻足了几秒然后离开了。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的东西太多了,她的梦,大概从那个婚礼开始吧。
总之,再睁眼的时候,张弛依旧不在,从他亮着的卧室判断,他才是那个彻夜未眠的人吧。
“夜猫子!”轻喃一声便转身走了。
窗外黑夜已基本退去,不知道距离八点秒针还要转几圈,她并不关心。
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得时候相对也要轻松多了,只需推开那扇门,一直往前就好了。
林霍风骚的跑车停在门口,她手里握着一串钥匙迈着沉重的脚步发出叮当的声音。转动门把手,入眼两双通红的眼眸。要不是南兮对他们二人足够了解,她一定会以为他俩刚刚抱头痛哭过。
“姑奶奶!”林霍突然如释重负。
严炔迈着焦急的步伐,他似乎有些踉跄,略微颤抖的声音问:“你去哪了?”
依旧和往常一样好听。
她突然后悔了,后悔的发疯。人可以有一万种方式来表现叛逆,证明任性,最不该的,是找个爱你的人替你承担。
“你去哪了?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他的眼眶很黑,黑黝黝的,更加深邃。“
你去哪里了?”他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严炔,我不该这么做的。”她低着头,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用尽了力气,“我去了张弛那里。”
“张弛?”这个回答似乎不太妙。南兮抬头偷瞄严炔,他的脸色变得极差,不是一开始的担心而是□□裸不加掩饰的愤怒。想起张弛的那个炸弹论,南兮突然觉得也并非不可能。
默默的替张弛祈祷的间隙,她忙着解释,“我就租了他家沙发一个晚上,可能......可能还欠他一点钱,得还了才是,他那利息蛮高的。”
林霍笑脸从身后走过来,冲着南兮似是摆了一个鬼脸,然后轻轻拍拍她肩膀,像是在说你保重之类的,然后径直绕开南兮出去了。
南兮想着认错态度一定得到位,虽然严炔脾气并不咋的,但好歹还是吃这一套的。她抢在严炔说话之前道:“我发誓,此生最后一次。”
“别说此生。”他无奈道:“我们的人生明明还有那么长,别搞得就要倒数了一般。”
“谁能说得清啊严炔。”她突然开始哭,哭着说:“不久前我还以为南劼的人生才刚开始,却已经到了结尾。”
“对不起......对不起南兮,我......”
“严炔。”南兮打断道:“我......不想怨你。”
所以,不要再说对不起。
我不想,让我们两个人,互相亏欠。
第67章 判定
等安顿好了南劼,晨曦依旧没能出院,她的情况似乎要在医院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南兮想去看看她,她这个旁观者终是看不透晨曦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走廊刚拐过弯,刘杨和贺美君夫妇从另一头走过来,一路着急的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就连前面站了一个人都没看清楚。
南兮停下了脚步,稀稀落落的不完整的词句往她耳朵里钻了一些。
刘杨的脸色很不好,脚步走的很快,贺美君要小跑着才能追得上。
刘杨:“看你做的好事,女儿都要被你毁了!”
贺美君反驳:“你没有参与吗?没你的份吗?我怎么知道思涵会坐那辆车!”
思涵即是晨曦,晨曦的本名叫刘思涵。
严炔曾说,晨曦为了跟C.HE统一战线才改名为晨曦。
“怪就怪姓南的命太硬,怎么就偏偏那天不在。”
“别说了,那孩子也......”
“嘭”的一声,刘杨撞上南兮,他的力道很重,撞的南兮隐约能闻到一股血的味道。她强行定了定神,抬头却看到两张惊慌失措的脸。
贺美君和刘杨惨白着一张脸,任旁人来看,还以为是这些天被晨曦折腾的,其实,除了前两天,后面在晨曦的病房前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刚刚刘杨说了一句“怪就怪姓南的命太硬”。
贺美君反问过一句“你没有参与吗?”
“谁知道思涵会坐那辆车!”
南兮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多余的半点情绪都没有,寡淡的像一杯温开水,不凉也不烫,一时之间让刘杨和贺美君心里直打鼓。
“南......”
“晨曦好点了吗?”
贺美君和南兮同时出声,面对面站着,却好像是两个陌生人。
不是仇人,更不是朋友,连相识都没有。
“啊......哦,还好还好。”贺美君紧张的一只手被捏的苍白,眼睛却不敢再看南兮一眼。
刘杨不动声色的用胳膊肘碰一下老婆,跟着附和:“好点了......很好了。”
然后粗鲁的扯着贺美君逃也似的离开,像是那种卷了巨款潜逃的罪犯,很是生动。
南兮盯着他们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她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知,错过今天,错过当下,她似乎是扬了一把灰,连同南劼也一起给扬了。
要强迫自己承认一些事情是很恐怖的,在这之前,她从未质疑过南劼的死因。
莫名的,她突然觉得这条走道凉飕飕的,瑟瑟发抖。
南劼,是为自己挡了一命?
原本这一劫,本应该是她南兮的。
“你是来看我的吗?”
清清凉凉的嗓音响起,干脆的像一条直线,仿佛没带一丝半点的声调。
走廊的尽头站着晨曦,她朝着这边喊。南兮望向她,一时竟无法开口。
“看来不是。”她自顾自的问,又自顾自的回答,然后转身回了房。
南兮随后跟着进了病房,晨曦半坐在床头抬眼看着来人问:“你也觉得我很可怜?”
她的脸仍旧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只腿打着石膏,整个人无一丝神彩,像一张白纸,未着任何笔墨。
“你一定要这么抗拒吗?”南兮的冷跟晨曦不相上下,她说:“我不是来看笑话的。”
晨曦一愣,良久才开口,“抱歉,南劼的事,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
南兮心一刺痛,南劼两个字像一把刀,她再也提不起。
“活着总归是幸运上几分。”南兮淡淡开口:“别浪费了老天对你的那点眷顾,即便接下来会很困难,但至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晨曦难得一笑,“你是来安慰我的?”
“是为了说这些来的,不一定有用,说了才畅快罢了。”
“南兮,如果我们爱上的不是同一个男人,或许你会成为我唯一的朋友。”
“你已经用了如果两个字,不可能的事没必要提起。”
南兮转身离开,晨曦呆滞的在床边坐了很久,久到一条腿发麻阵阵疼痛传来。
不可能的事没必要提起。
不可能的人没必要念念不忘。
......
半个多月后,晨曦出院了。她的粉丝哭着喊着一路相送,晨曦冷漠的未给予他们半点回应。
经纪人左右为难,不得不提醒:“我们打声招呼吧,他们守了好久了。”
晨曦默不作声。
“晨曦?”
“用不着半年。”晨曦说:“半年后,任何新闻字眼里都不会再有晨曦这个人了,固粉还有什么用,之后还会出现很多个晨曦,他们会重新找到希望的。”
除了晨曦自己,谁都不会失去人生的希望。
她的几处落脚点早被记者蹲了守,无奈下,只得住进了酒店,听闻她不得不一天换一个酒店才能稍显安宁。
南兮也没闲着,她跟踪刘杨和贺美英已有一段时间,这夫妇俩几乎每天都要在晨曦面前哭一遭,一开始还好,晨曦总是懒的搭理,冷漠的来接受所谓的爱。后来某一天突然发疯般的赶他们出门,南兮躲在拐角处,离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严炔和林霍刚穿过走廊往这边走过来,林霍一个人碎碎念:“你说SOUL对我们提出的续约诱惑有没有心动?”摇头感叹:“这些个女人,本事没涨胃口倒不小,野心还不是一般的大。不过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非得......你在看什么?”
“南兮?”严炔问号脸。
“什么南兮,能不能改改口头禅,现在的问题是南兮吗?”
“南兮怎么在这里?”
“南兮?哪?”
林霍顺着严炔的目光过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个女人穿着单薄的牛仔外套,单调的白色帆布鞋,一顶夸张的大帽子将她整个人快要圈起来,可即便是这样,林霍还是一眼认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