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炔近来不知脑子哪里抽了筋,每天早上六点比大红公鸡叫的还准时,死拉着南兮非要晨跑。期初南兮态度还好,但自从跑了大半个月发现自己不仅没瘦还重了两斤之后她就再也不配合了。
迷迷糊糊的抱着严炔“吧唧吧唧”狠狠亲了两口,松手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无论严炔说什么都充耳不闻,心想,有本事你就扛着我去跑。
显然,严炔并没有这个本事,南兮偷乐。
她睡了很久,久到睁眼的时候被刺裂的太阳光照的眯了眯眼,不禁感叹天气真好。拉开窗帘,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为何所有人,好似都充满着一丝暴动,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下楼的时候发现严炔已经准备完毕,大包小包的堆在茶几上。
“你要出差?”南兮问。
听闻声音,严炔回了回头,道:“我帮你收拾好了,走吧,去西藏。”
“......”南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从这里到西藏大约四千多公里,我们一路上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所以我准备了很多吃的喝的,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南兮看着他,她也搞不明白,究竟从何时起,她能洞察到严炔所有的小心思,但是她并不打算过问。
于是附和道:“还缺一个司机。”南兮笑,“我车技太差,开不了长途,你一个人不眠不休的开三天三夜,当真是不现实,我们还可能会被滞留在中途。”抬眼对上严炔紧皱的眉头,再道:“所以,司机准备带谁?”
“......”严炔一下子没了热情,将装好的东西悉数掏了出来,决定放弃这个突如其来的旅行。他谁也不想带,谁都是电灯泡。
“我手机呢?”南兮问,“你看到了吗?”
严炔僵了半晌,极其自然道:“送去修了。”
“修?”南兮没太明白这个词,问:“没坏啊!”
“我摔坏的。”他道。
“你故意的?”
“嗯。”
四目相对,噼里啪啦。
半晌,南兮忍不住笑,严炔撒谎撒的大义凌然,就好像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摔个手机好像扔了一颗炸弹一般的光荣。
不过这笑,慢慢的变成了南兮严肃的凝视,半晌,她冷静的问:“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好歹也该先问问我能不能接受的来!”
她想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脏无比脆弱的南兮了,这一路走来,虽说不上多么强大,多么刀枪不入,但好歹,能抗一番。
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严炔费尽心机的想要将她与网络隔离开。上一次还是陈方曝光那一段视频的时候,将南兮彻底推向深不见底的窟窿。如非必要,严炔不会这么做。
南兮注视着严炔一步步向她走来,轻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记住,都跟你无关!”
“好。”南兮应和,“所以,你能告诉我了吗?”
“艾什米跳楼了。”他说。
南兮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一句话“轰”的一声炸开了她隐匿已久的镣铐。
一脚踏下去,成空。
恩恩怨怨,最终不过阴阳相隔。
所有都可以释怀,释怀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善。
艾什米大约是在晚上十一点钟从窗户跳下去的,当场死亡。她房子里那些匿名而来的快递警方全部取了案,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一字半句的交托。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乔莫峰的,乔莫峰被警方传唤做了笔录。
艾什米的葬礼是公开的,这是她家人的意思。她这一生无奈于平凡,永无知足的追求,就连最后的那拼命一搏,也是鼓足勇气的。
她的灵堂外三三两两摆上了鲜花,是她的粉丝为她做的。生前丑鄙不堪无人愿意接纳,死后也算是收获了一点什么。里里外外哭声不断,是她仅剩的价值。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在乔莫峰的眼里究竟值几分,就连往下跳的那最后几秒里想的还是乔莫峰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至死都记着她。
在这一点上,她应该是赌赢了的。
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乔莫峰从未想过放弃她。初见艾什米的时候,她的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光芒,是那种永不服输的坚韧。她会成功,这是乔莫峰第一次见到艾什米就笃定的事情,她一定会成功。
可是谁知道,艾什米到最后只剩下了成功二字,除此以外的其他她都为自己迫不及待的成功垫了路,包括良知!
她太不择手段,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可以不去计较交换的筹码,只要你能让我赢,故而越陷越深,直到一种自己再也做不了主的场面。有的时候想,她太单纯了,她大大的低估了坏人可以坏到的程度,甚至,她想去学那些坏人,将那些阴谋算计学的有模有样!
究竟是谁教坏了她,又是谁率先放弃了她?
乔莫峰静立于灵堂前,将这三五年来来回回细数了一遍。艾什米的死,要负责任的人太多了,仔细算来,每个人的手上都留有鲜血,最后她用自杀一个人全部承接了去。
转身,南兮立于身后,手里抱着一束鲜花。她不是专门来看艾什米的,只是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得到乔莫峰罢了。
南兮将手中的花静然横放在墓碑前,静静的驻足了两秒,然后转身问身后人:“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
“我一路在逃。”乔莫峰道:“拼了命的在跑,但是她用这种方式阻断了我逃跑的路线,我必须得停下脚步好好看看,再好好的去看看她。也许太迟了,显得荒唐可笑,却是我眼下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你不用太自责,不是你的错......”
“不,南兮,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打电话给我,我本来是可以救她的,但是我没有这样做。一直以来,我都太高估了她,黑暗淹没不透她,死老鼠死兔子的恶作剧只是恶作剧......但其实不是,她喜欢兔子,喜欢那种白绒绒的小白兔,她怕黑,怕到极致!我都知道,我知道她所有的喜好跟恐惧,但我还是没有向她伸出手。如果要在活着的人中选一个罪魁祸首,不是那些粉转黑的疯狂粉丝,而是我,一定是我!总有人要来承担后果的,我逃不掉!”
垂眼,是无比哀痛的存在。
第86章 逃亡
享誉盛名的天才音乐家C.HE已有很久没有新作了,C.HE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也是突然消失的。他和晨曦相辅相成,如一颗璀璨的星星绽放光彩,他和南兮兜兜转转,光芒照进对方的生活一瞬便暗淡了下来。
严炔很喜欢粘人,如猫的爪子,狠厉着防止旁人靠近,可一旦靠近了,却又温顺的不像话。
初始他时,他就躲在那窒息的迷宫里,仰着头,不喊叫,不求饶。他对一个人的好,总是小心翼翼,显得笨拙又真诚,透着一股并不适合他的傻劲。
他的感情如烈焰,不敢靠近也舍不得离开。
“南兮。”脑海里的严炔缩影被一下子收回,南兮被喊的回了神,抬眼对上严炔的目光,“在想什么?”他问。
“想你。”她笑着答。
严炔笑了笑,顺手一把捞过南兮抱在怀里,一个劲的揉着他怀里的脑袋。南兮被揉的没脾气,一头乱毛埋在严炔胸膛。
严炔于她,是山,是海,是星星,是月亮,是这世间她所能想到的一切美好。
“南兮...”他轻唤。
“嗯?”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
“嗯?”南兮困得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你说,如果我们之间一定有分离,那么一定要让我好好活下去。”南兮嚯的眼睛睁了开来,严炔继续道:“接受分离已然将你掏空,如若你还要担心我,那么我们便再也不会相遇。如果各自有各自的囚牢,我们终究被困,不要记恨,一定会再见。”
南兮折腾着从严炔怀里爬起来,板着他的脸与自己对视,很遗憾,那张平静的面孔下什么都没有,咬了咬牙问:“严炔,你有事瞒着我?”
严炔愣了两秒,继而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没有这个如果!”南兮否定道:“老天就算有意要折腾我们,也该够了!就算上辈子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辈子也还的差不多了,我跟天上的各路神仙并没有打过照面,她没理由追着不放过我。”